叫妈妈 第73章

作者:黑便士 标签: 豪门世家 婚恋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没事,”成明昭收好药箱,“滑雪嘛,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

  权韶念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脚,努力动了动,虽然比正常的脚迟钝一些,但和过去相比,反应速度快了不少,她?不敢相信。

  成明昭坐在?她?身边,“我有?了解过,腓总神经受损,是可以靠后天的锻炼康复的。”

  “可我之前也做过不少康复训练,都没什么用。”她?抬起眼看她?。

  成明昭笑:“我觉得,这得问你?自己。这些年,你?真的有?在?认真恢复它吗?”

  权西野听不下去了:“说什么啊,哪个病人不想自己的病早点康复的,这些年我妈药也吃了、针也扎了,该做的康复操也没少做,没效就是没效。”

  权韶念垂下眼睛,她?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

  成明昭说:“事故发生后,最难治愈的往往不是身体,是心理。心理这关过不去,生理自然好不了。”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绳子并不会像蛇一样伤害她?,但就是因为被蛇咬的经历,使她?再也不敢面对长的像蛇的一样的事物。她?害怕的不是蛇、不是绳子,是从前的被咬的阴影。

  只要这个阴影一直在?,就会不断给大脑传递心理暗示:不可以、不能做、做不到。长期以往,即便?是正常的身体,也会因此出现故障。

  她?不是好不了,是不敢好,不敢面对,不敢尝试。她?假装自己在?面对,在?尝试,实则从来没有?真正正视过那只腿。

  一看到腿,仿佛就看见梦想被摧毁的景象、听到世?人指指点点的声?音,像在?播放一场电影,美好的人生一遍遍坍塌在?自己眼前。她?接受不了,因为接受不了,所?以选择逃避。

  之所?以在?滑雪的时候能够像正常人一样使用自己的脚,是因为在?那刻,权韶念短暂地?忘记了阴影,不再执着于为这份伤痛赋予其他意?义,只全心全意?地?在?乎自己。

  换言之,她?的脚早已经恢复了正常,不正常的是她?的心理,内心不断地?回避与?设限,始终沉浸在?自怜的情绪里?,才导致了现在?的“假性残疾”。

  权韶念落下一滴泪在?手心,重新抬起笑脸对成明昭说:“谢谢你?,娜娜,我明白了。”

  成明昭的手机一阵响动,“我去接个电话,你?们?早点休息。”

  她?来到门外,看到短信,是一张汽油桶的照片。她?收到照片,给对方汇去了一些钱。

第72章 迷恋

  成明昭走下楼接电话,对面是陈治非的声音。

  “我已经到金太阳了,这里......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村子?。”

  她来到吧台前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嗯,你先在那儿住下,等我通知。"

  陈治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研究一个村子?,不过她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轮不着他?过问。成明昭做事很有耐心,耐心到有点可怕,她的耐心是普通人的极限。每次只?有到了最后,他?才会后知后觉地明白?成明昭的用意。

  事已至此,他?只?能奉命在这个小村庄住下,随时等候成明昭的发令。等电话挂断,陈治非把手机塞入口袋。另一部手机已经很久没有来电,权西野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他?,更别说过问目前的进展。上次联系,是陈治非主?动的,他?申请半个月的假,说要回去照顾家人,权西野批了。

  当然,他?没有什么家人需要照顾,老?家也多年没有回去过了。他?请假是为了替成明昭办事。

  成明昭能使唤的人不止有他?,但遇到这种需要长线调查的事,她只?会叫他?。陈治非有些开心,虽然这不代表有什么奇怪的含义,但至少证明,这些喽啰里,成明昭还是挺信任他?的。

  成明昭的喽啰有很多,男人女人都有,她现在的老?公同?样是她的喽啰,只?不过分知情?与不知情?、主?动与被动而?已。如果硬要把喽啰划出等级,毫无疑问,他?一定排在最末,成明昭身边的那群人非富即贵,他?连站在一块儿比较的资格都没。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和成明昭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彼此都见?过对方最真实的样子?,他?一定是这群人里面最忠心且最能理解她的。其余人都是一次性筷子?。他?虽不是用金子?做的贵货,但至少也是健康的竹木材质,成明昭可以放心地使用。

  陈治非只?是有些担心,权西野这么久没找上他?,没急着问成明昭的一举一动,到底是在做什么?他?害怕权西野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对成明昭使坏。不过说起来这个大小姐也没这个智商,成明昭如果要拿捏她,就像拿捏蚂蚁那样简单。

  权西野打了个喷嚏,从?楼上走下来。

  “你在和谁打电话,我哥吗?”

  成明昭为她倒了一杯水,递上去,“是啊,他?不放心我一个人。”

  “真肉麻啊,”权西野接过水,含了一口到嘴里,脸皱起来,“好冰。我感觉我要感冒了。”

  “说起来你们结婚也有几年了吧,又不是新婚夫妇,还这么如胶似漆,蛮怪的。”

  她顺势坐在高脚椅上,手机也响了起来,又被迫起身下地,看到来电人,深吸了一口气。

  “三更半夜打电话给我干嘛?”

  “西野,你前天说、说......”

  "说说说说,说什么啊,有屁快放。"

  “你说要和我一起吃饭,可是我到了那边,没找到你......”

  权西野差点把这茬给忘了,她抚着后颈,“哦,我那天有事来不了,就让人替我去了。”

  “是你让边霁来的吗,西野,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关你屁事,我爱叫谁去就叫谁去。”

  权西野挂了电话重?新走回吧台,把刚才没喝完的冰水一口气灌到肚子?里,“真佩服你啊,结婚那么久都没想过离婚吗?”

  成明昭笑了笑,拿起那只?杯子?冲洗,“怎么,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还能是谁,”她托着脸,“薛翎呗,那个二百五,逗都逗不起来,没意思。”

  成明昭边擦杯子?边回忆,“薛翎,是志安舅舅的儿子?吗?上次在妈妈生日宴上那个男生?”

  “嗯,”权西野点头,“就是那个,看上去格格不入的,一脸傻样,你们还打了招呼。”

  “这个孩子?好像很依赖你呢,”成明昭回想起当时的细节,笑了笑,“他?一紧张,就看你。”

  “什么啊,”权西野站直,“那是因为我从?小和他?一块儿长大,他?没有别的朋友,别人也不稀罕和他?玩,他?只?能巴结我。”

  成明昭把杯子?放回原位,和她面对面谈起:“说起来,薛翎的妈妈呢,我好像一直没有见?过大舅妈?”

  对于大伯父一家,权西野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你说我大伯母?她很早就和我大伯父离婚了,我六七岁的时候俩人就离了。”

  “那会儿薛翎也六七岁了吧?”

  “嗯,他?比我小一岁,差不多的年龄。”

  “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舍得离吗。”成明昭感叹。

  权西野目光一顿,抬眼打量成明昭,调整了一下坐姿,“你不知道?”

  成明昭摇摇头,眨眼,“怎么了?”

  权西野看她一脸懵懂,成明昭和薛烨结婚的那会儿薛志安夫妇俩早离了百八十?年了,她自然不知道。成明昭和薛烨婚后一直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也不关心家族内部的舆论。

  这么看来,成明昭确实不像是会搞小动作的人,如果真有心眼子?,这件事她不可能从?来没听说过。

  权西野不知道要不要对她说,但想想这也不算是什么秘闻,稍微打听下都能知道一二,没必要藏着掖着。她说:“薛翎不是我大伯母生的。”

  说的太绝对了,她马上补充:“似乎不是我大伯母的孩子?,俩人结婚很多年都没动静,薛翎是我五六岁那年突然出现的。”

  成明昭睁大眼睛,露出诧异的神情?,压低声音猜疑:“那......你的意思是,这个孩子?是志安舅舅和外面的女人......”

  权西野捂住她的口,意识到自己现在不在家里,咽了咽唾沫:“总之,正如你说的,如果真是我大伯母的孩子?,这婚离得不会那么干脆,只?能猜是别的原因了,当然,我们私下随便说说就算了,没凭没据的,不能当真了。在这之前,我没听说过薛翎的存在,只?能这么猜测了。”

  还有传闻说薛志安患有男疾,所以要不了孩子?,薛翎是买来的,或者什么别的不可见?人的手段生出来的。不过这些都太扯了,上升到污蔑和攻击了,权西野没说,也不想让这种编造出来故意丑化?人的谣言流传太广,毕竟不管薛志安做了什么,到底还是薛家人,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必要帮衬外人来妖魔化?自己人。

  如今,她也把成明昭当作了是自家人,才愿意这么说。虽然父亲教导过她不要接触薛鸿云一家,但说白?了,根本是想让她远离薛鸿云罢了。薛鸿云一家,除了她自己,就一个儿子?薛烨,一个儿媳成明昭。

  薛烨是她哥,她熟,小时候也一起玩过,人嘛闷不吭声的,最怕的就是她大姑,文文弱弱的,感觉没主?见?得很,想不通他?有什么颠倒乾坤的能力??

  再一个就是她的嫂嫂,眼前这个女人。原以为是薛鸿云处心积虑挑选的得意人才,毕竟门第响亮。这几年相处下来,尤其是这段时间,她彻底对成明昭改观了,打从?心底改观了。

  成明昭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纯良的大姐姐,懂得照顾人,行?为举止都很得体,分明就是个家教良好的千金。

  权西野不打算再在成明昭身上耗费功夫了,毕竟从?起疑到现在,都没挖掘出什么值得警惕的东西,成明昭对她们家、对薛家,根本没有半点威胁。

  至于早前接的那通诡异来电,她只?当是有人在恶作剧,故意挑拨。

  “你说的对,这种消息都靠口口相传,中间也许添油加醋了什么也说不定。”成明昭赞同?她的话,并没有深究。

  权西野点头,沉默半晌,又开口:“娜娜,谢谢你啊。”

  “嗯?”成明昭疑惑地看她,“怎么突然这么说。”

  权西野松了口气,靠在吧台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我妈妈这么激动,都是因为你提出的建议。包括这次住在你家,我感觉妈妈变活泼了好多,话也变多了,她平常在家不是这样的,她很少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一直都在照顾别人。所以我很感谢你。”

  成明昭笑了笑,“我也没做什么,一切都是舅妈自己的努力?,是舅妈自己帮助了自己。”

  权西野回头看她,“无论如何,你都帮了大忙。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我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好啊,以后我要买什么东西,就让你帮忙参谋参谋,你们年轻人的眼光和审美更好一些。”

  权西野勾了勾嘴角。

  成明昭牵住她的手,“西野,这段时间,你和舅妈想怎么放松就这么放松,不用客气。不过我想知道,你想好之后要怎么面对二舅舅了吗?”

  说实在的,她没有想好。想起薛长明,权西野就觉得头疼。她不恨父亲,虽然因为那巴掌短暂地恨了一下,但其实,在薛长明道歉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原谅了。

  只?不过,经此一回,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无所顾虑仰仗爸爸,她做不到了。原谅是建立在这些年亲情?的基础上,父亲对她的好她都看得见?,感受得到,所以心先替她原谅了。不能再信任是因为她的理智,理智告诉她,父亲变了,和脑海里的形象不一样了。

  她得花时间重?新认识父亲,至于能不能接受,不知道,走一步再看一步吧。

  元旦节那天,为了庆祝新的一年来临,权韶念问成明昭家里有没有文房四宝,如果没有,她就开车去唐人街看看。巧的是成明昭正好有,权西野问她要干嘛,见?母亲兴冲冲地拿着笔墨到书桌前,在红色的纸上挥毫写下了大大的“福”。

  成明昭凑上去看,惊呼:“舅妈,你会书法呀,写得真好。”

  “忘得差不多了,”权韶念笑,“这不正好新年了吗,之前在家,一直都是我写对联。”

  权西野拿起来认真观赏,“写的真好啊,诶,妈妈,你什么时候写过对联,我怎么不知道?”

  权韶念放下毛笔,“不是我和你还有爸爸的那个家,是姥姥家。”

  薛长明在国外呆久了,没有过中式新年的习惯,她也没有发挥的余地。

  午饭后,成明昭开车去最近的书店买来了写对联用的大红纸。权韶念负责写,她和权西野负责站在大门外贴,一个人刷米浆,一个人贴上去。

  等家里的门窗都贴完,权韶念招呼她们来,说要教她们书法。权西野没接触过这个,墨水搞了一手,难得直挠额头,又把墨搞了一脸,权韶念帮她抹掉,自己也沾了一手,两人像只?打翻墨水的猫。

  她拿起宣纸,上面的字虽然歪歪扭扭,但好歹能认出是个汉字。权西野很满意,给母亲看,见?母亲站在成明昭身旁,不吝夸赞:"娜娜,你是第一次写吗,写得很好啊。"

  权西野不信,凑过去瞧,竟然和电视里的书法大师一样,一笔一划如有神韵。

  “你不会在中国考了什么书法证书吧?”

  成娜搁下毛病,谦逊地笑笑:“这个倒是没有,我早之前在国内读书,上过书法课,所以有些了解。”

  “娜娜真是一个全能的孩子?,不仅会体育运动,琴棋书画也在行?,你的爸妈肯定很骄傲,有个这么有才的女儿。”权韶念看着她,满眼欣赏。

  “哎呀,”权西野挤过去,“这不公平啊,挑的都是成娜会的,能不能挑点我会的?”

  权韶念和成娜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傍晚,三人在厨房分工明确,三个人都在洗菜备菜。做饭不是成明昭的擅长的领域,也不是权西野擅长的领域,同?样不是权韶念擅长的领域。她们十?指不沾阳春水,家里都有专门负责做饭的阿姨,平常很少下厨。

  权韶念站在水槽前,洗着洗着忽然退到一边尖叫起来,“啊呀!怎么地上都是水啊!”

  成明昭和权韶念放下手里的活赶过去,果真见?地上溢出一大滩水。

上一篇:万物生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