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岫
脊背阵阵发?麻。
她摸索着扣下?开关,窗帘自动合拢,一扇扇玻璃窗变成被天鹅绒蒙住的珠宝盒子,不见光亮,隐秘而柔软。
灯光变暗,两?人呼吸却重,都有点喘。
梁柯也故意?用气音说:“你选啊——”
“到底画在哪儿?”
离得?近,两?人的鼻尖互相蹭到,似有若无的,偏偏都不主动去形成一个?确切的吻。
秦咿吞咽了?下?,喉咙干涩,也用气音回他——
“这里。”
她手指细白,指甲形状漂亮,涂着淡淡的桃花色。
那点颜色停在梁柯也的腹肌处,挨近人鱼线,抵了?抵。
“我要这里。”她说。
天光被窗帘挡住,透不进来,照明?灯也被调得?昏暗。
梁柯也靠坐在书墙前的沙发?里,为了?方便秦咿做彩绘,除了?一件白衬衫,他身上什么都没留,衣襟也肆意?敞开。
秦咿穿长裙,没带围裙,及腰的长发?用簪子挽在脑后,额角处漏下?几缕碎发?,脖颈线条以及锁骨凹陷的痕迹清晰呈现。
水溶性颜料取色之前要先蘸水,秦咿俯身,在梁柯也腰侧的皮肤上描画了?几笔。
“难受吗?”她抬眸看她。
角度的关系,她的呼吸洒在梁柯也腰际那儿,一簇簇的热,叫人出汗。
梁柯也闭了?下?眼睛,睫毛和喉结一并在颤,好似难耐。
他低声:“你觉得?呢?”
没有衣服遮挡,他的一切变化都在她眼底。
秦咿勾了?勾唇,她明?明?都看见了?,关于?他的,手腕却端得?沉稳,指尖画笔描出下?一道颜色,温声说:“忍一忍呢。”
梁柯也一手枕在脑后,两?条长腿自然敞开,故意?说:“我要是忍不住了?呢……”
说话时,枝叶细腻的水仙花彩绘已经在梁柯也的腰腹出显出轮廓,花瓣或粉或白,包裹着嫩黄的蕊,仿佛能?叫人闻见香气。
叶片之下?,红白锦鲤穿花而来,红如血珀,白似净瓷,浓丽馥郁。
整个?画面,用了?那句诗中的意?境——
“水仙欲上鲤鱼去”。
颜色一点点铺陈,时间缓慢流逝。
梁柯也借着灯光看向秦咿,她低垂的眸,如玉的皮肤,每一样都漂亮得?惊人。
他哑声:“这首诗写的是离别,含义不好。”
他们说好的,不再有离别。
画到某一处,秦咿不得?不双膝跪着。她指尖蹭过梁柯也腿上的皮肤,抹掉外溢的颜料,同时,眼眸抬起来,用一种盛满温柔的目光去看他。
“今晚,你想?做‘水仙,”她歪了?歪头,带一点笑,“还是‘鲤鱼’呢?”
水仙,欲上,鲤鱼去……
梁柯也眸光沉得?厉害,气息看似平静,实际上,那点自制力还不如一道马奇诺防线有用。
他微微撑起身形,两?指擒住秦咿的下?巴,“这个?问题要问你自己——秦咿,你想?我做‘鲤鱼’吗?”
秦咿咬着唇,余光瞄见彩绘之外的某一处,隆起得?厉害,气势汹汹,她身上忽然有些懈劲儿,跪坐不住,摇晃了?下?。
梁柯也顺势托住她的手肘,“要上来吗?”
秦咿呼吸着,声音有点颤,“听庄竞扬说,你也学过油画的,要不要也来画一次?”
梁柯也眸色更?暗,“你想?我画在哪儿呢?”
“礼尚往来,”秦咿看着他,眸光一瞬不瞬,近乎虔诚,“我把?我自己借给你。”
“也送给你,都给你。”
布艺沙发?承着两?个?人的重量,却只有一处凹陷。
梁柯也单手揽着秦咿的腰身,另一手摘掉她绾发?的簪子,让她长发?散下?来,悬似飞瀑。他用发?簪挑出些许颜料,然后,以指腹做笔,在秦咿锁骨那儿描画蝴蝶。
振翅的蝶、合翼的蝶,一只,再一只。
沿着她皮肤。
往下?。
那会儿,灯光昏昏黄黄,而肤色雪白,彩绘极美。
秦咿纤细的手臂似水仙的枝叶,她好像也真的成了?一株“水仙”,乘在她的“鲤鱼”上,被流水裹挟,摇摇摆摆,跌跌宕宕。
彩绘蝴蝶于?梁柯也眼前飞舞不休,时上时下?,他忍不住亲过去。
秦咿浑身都烫,也麻,在出汗。
她紧抓着梁柯也的肩膀,忍着零落的汗水,垂眸看进他眼睛里,低声问:“学油画的时候,累不累?”
梁柯也捏了?捏秦咿的后颈,要她低一点,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下?,“你学架子鼓的时候,觉得?累吗?”
秦咿眼底隐隐有泪,她摇头,“不累的,我很喜欢。”
那是感情和羁绊,是深埋于?心的念念不忘,怎么会累。
所?以啊,他们都是一样的。
从未放下?过彼此,也从未想?过要放弃彼此。
照明?灯将两?人的影子投映在墙壁上,摇晃得?厉害,有些过。
颜料盒不小心被打翻,画笔散落一地。
凌乱的,浓郁的。
还有,隐约的香气。
来自被秦咿脱掉的那条长裙。
秦咿挺直脊背,整个?人像泡在晒饱了?太阳的海水中,温热的、软的、血液沸腾。
她贴着梁柯也的耳朵,小声说:“明?天是周末,工作室的员工都双休,我多陪陪你。”
不知谁的手机响了?声,梁柯也理?都不理?,他由下?自上,扣紧秦咿的腰,语气忽然重了?些,像祈求:“宝宝,我不要听这个?。”
秦咿呼吸沉得?不行,脑袋晕晕烫烫,她没法思?考,依靠本能?。
“我爱你啊,”她说,“好喜欢你。”
嗓音沙哑而温柔,缱绻无限,沉溺无限。
梁柯也睫毛湿润了?下?,像是凝着汗,又像隐约的泪。
回首这半生,他走过风雪,涉过长夜,有人太多人迷恋他,追求他,他统统不放在眼里。唯独秦咿,只有秦咿,随便说一句爱,就如水晶绝句轻叩他额头,叫他丢盔弃甲、无法自拔。
可?能?是气氛太好,也可?能?是感情太浓,梁柯也忽然不太想?告诉秦咿。
谢如潇的刑期有变。
他快出狱了?。
第89章 chapter 89 “再说一次,宝……
天快亮时,窗外雨声又起,潮湿的气息四散氤氲。同时,绘画间里还有一种暧昧的让人脸红的味道,暗示着?这里曾发生过多?美好的事。
秦咿脖颈汗湿,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骨骼软得几乎具不成形状。她裹着?张毯子,软软靠在沙发里,胸口的蝴蝶彩绘随着?呼吸的频率不停起伏,上?头还有指腹揉压出的痕迹。
朦胧间,秦咿听到几声脚步,梁柯也朝她走过来。她困得睁不开眼,却下意识地伸出手臂要他抱,毯子掉下沙发也不管,模样又乖又粘人,漂亮极了。
梁柯也轻笑了下,抽了条浴巾披在秦咿身?上?,将粘在她脸颊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又贴着?她的嘴唇亲了会儿,才带她进浴室去洗澡。
热水兜头浇淋,雾气胀满,秦咿本?就酥软的骨骼更加使不出力气。梁柯也盯着?她看了看,目光发现什么,抬手按住她颈侧的一枚牙印。
“疼不疼?”他问?。
秦咿反应有点慢,想了想才说:“不疼,但是?,有点酸”
不等梁柯也做声,她又补了句,“不是?脖子,是?其他地方,酸……”
梁柯也呼吸发紧,他张开手臂把人捞进怀里抱着?,小声哄着?:“跟我回家?,我帮你涂药,好不好?”
秦咿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工作?室的,怎么上?的车,再有意识时,她已经?躺在一间卧室里。看结构,应该是?春知街的房子,四周的布置却陌生。
梁柯也发色深黑,残存着?沐浴后的水汽,像泛着?微光的黑玉石。
“这儿是?我家?,”他解释着?,“当了那么久邻居,你还没来做客过。”
秦咿揉了揉眼睛,正要说话,目光忽然瞄到什么——
挂在墙壁上?的两幅油画,一幅画着?竺州除夕夜的烟火,一幅是?响水村绿色的麦田。
梁柯也顺着?秦咿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笑,“我做练习时随便画的,秦老?师要点评一下吗?”
没听到回答,梁柯也以为她困了,帮她盖好毯子,“你睡一会儿,我去弄点吃的,想吃面条还是?烤吐司?”
秦咿还是?不说话,却半坐起来,拉开梁柯也的手臂钻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动作?中透出强烈的依恋感,像是?不愿离巢的小鸟。
梁柯也顿了顿,很快又明白什么,眼神变得很软,连人带毯子一块抱起来,抱进厨房,叫她坐在岛台上?。
窗外,天光大亮,鸟鸣清脆,是?个好天气。
梁柯也穿了件黑色衬衫,衣袖随意叠上?去,露出一截肌肉匀称的小臂,以及线条修长?的手指。他打开冰箱找食材,秦咿裹着?毯子,半张脸都埋在里头,下巴贴着?布料蹭了蹭,像一只打呵欠的小猫。
她很困,想睡觉,又不想离开他,坐在这里使小脾气。吐司不吃,面条不吃,培根和煎蛋统统不吃,也不要喝牛奶。
梁柯也叫她逗笑了,故意用湿漉漉的手指来捏她的脸,“真不好养,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吃什么?”
秦咿双腿悬在半空,晃了晃,忽然说:“你不在的时候,没人宠我,我不敢让自己太难养,所以什么都吃,不挑食。”
有人疼才会有小脾气,跌跌撞撞长?大的孩子是?从不任性?的,也没有任性?的余地。
“懂事”这两个字,不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本?能,是?枷锁,是?被生活抹掉了棱角后所呈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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