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匿 第31章

作者:梨圆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之骄子 甜文 轻松 现代言情

  护士啧啧道:“诶哟,小沈,最近股市赚了不少嘛?”

  于是话题又转到最近的股市上面,不过也没聊几句,师傅到了,师傅抱头,沈和易在病人脑袋下塞了一个头圈,肩膀下垫了一个枕头。今天前两台都是内镜做,不开颅不上头架,仰卧位。

  这样,病人就算摆好了。

  沈和易下来准备洗手,从麻醉机一侧过去,和舒浅说:“舒老师,你想喝什么?你先点,我等会儿发红包给你。”

  舒浅也没客气,外科要洗手上台,所以点外卖的活一般会随机交给台下的人,比如巡回护士或者麻醉医生。

  舒浅问他们想喝哪家,他们都随便,于是选了一家离医院最近的奶茶店。点好之后,舒浅告诉他们:“我定了十一点到,等会儿让师傅拿饭的时候一起拿一下吧。”

  吃人嘴短,本来大家对于今天迟下班都有些意见,但有了中饭和奶茶后,手术室的气氛肉眼可见地缓和了起来。

  其实也没办法,主任要开,她们的火气总不能对主任发,对下面小的也没有用,何况小沈也挺惨的。

  小沈今天负责暴露,经蝶垂体瘤,镜子进去,剪骨窗,暴露肿瘤位置,然后喊主任上。

  小沈嘛,临床经验有限,速度肯定是慢的,主任今天是自己来的,没要人叫,这个时候沈和易还在剪骨窗,被骂了一顿。

  对于挨骂,沈和易也是熟练工,低头听训,舒浅看了两眼,想起了那天晚上急诊,像鹌鹑一样的易轻外科医生。

  舒浅也不知道自己会开口,她说:“杨主任,我们快点开始吧,你们第三台那么大,不抓抓紧明天要被护士长罚了……”

  导员继续说:“上次出去住校,不也是你要求的吗?”

  嫌弃宿舍条件不好?或者宿舍关系相处不融洽……?假借着宿舍人员有限这一原因,从宿舍里脱离出来。

  他懂。

  至于后面主动要求住校,那可能是突然改变主意,觉得宿舍生活还是比现阶段生活要好?

  总之,她说想回来,他也帮她找人了。

  但她不能这么恩将仇报吧!

  他一连串将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渴望在舒浅面前刷一波存在感,“上次,上次那几件事,都还是我帮你做的呢。”

  “舒浅,你要休学,我立马可以同意的。但你能不能跟上面沟通一下,不要对我惩罚这么重。毕竟你肯定有能力解决这一问题,干嘛为难我呀。”

  “舒浅,舒浅。”他在叫她的名,“你说是不是啊?”

第24章

  他居然骗了她!

  这句话没有脱口而出,而是在脑海中盘旋,如同火焰舔舐着花瓣,她渐渐萎靡,像一束失去生命力的花朵,内心翻滚着情绪,却难以言表。

  沈和易究竟从何时起开始筹划这场阴谋?他的目的何在?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这一连串的疑问最终化作一个冰冷的答案:他只是想让她住进他的家里。

  可这一想法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无端让家里的佣人女儿入住房间,他沈和易是什么慈善人,亦或者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舒浅想到这里,只觉得不寒而栗,眼角的颤抖难以抑制。

  她又看见沈和易了,而且是在客厅。

  唤醒手术风险极高,但是海城医学院附属医院算是开展这项手术比较成熟的医院了,做了这么多易,术中脑死亡,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病人易轻,才三十多岁,说是出室前就瞳孔散大,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清醒着感受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慢慢死去。

  同事和舒浅叹气:“神外今早为这事开了大会,也不知道他们摆不摆得平……”

  这个时候便又觉得外科势大的好处,他们负责与家属沟通的一环。与行外人沟通是件困难的事情,不仅仅在于面对的病人和家属文化水平参差不齐,更在于信任。

  能够打消病人的疑虑,取信于病人和家属,是一位外科医生的必备职业技能。

  外科和麻醉的关系一直很微妙,外科觉得麻醉大多死板教条,麻醉觉得外科大多是莽夫。

  上面那些老大还能维持面上的和谐,下面这些小的出去干架的都有。

  干架是夸张了些,但是纷争一直没少过。

  麻醉拥有能停外科手术的权利,但是外科强势,要硬来的也大有人在,无非是看哪一头的老大压得过去。

  甩锅的事情也常有,这事说句良心话,全是外科甩给麻醉,毕竟外科在病房和家属接触得多,麻醉除了签同意书的时候与家属见一面,旁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术后并发症?

  那一定是麻醉术中管理不当!

  术后脑梗了?二次出血了?

  那一定是麻醉术中血压控制不佳!

  但再说回来,外科也没有麻醉想的那么不堪,作为外科医生,大部分情况下,大家都是关起门来“批斗”,很少有直接和家属说:“这个是麻醉的问题。”

  真有责任也好,假有责任也罢,说到底大家是“一家人”,没有这种在家属面前把责任全部推卸的道理。何况一场手术结果本就充满了变化性,手术的预后和病人身体素质等多方面都有关系。

  脑梗、二次出血、拔不了管……谁都不想。但是病人遇多了,总有那么两个“怪”的情况,也是命了。

  像这次杨主任组这个闹事的家属,都不是“命”的问题,是本身肺就不好,肺癌开过刀,肺都不剩下多少好的部分了,术后拔不了管的概率高,也告知过家属。

  手术做完了,真拔不了管,人家又不认了,问起来都说庸医谋财害命。

  沈和易也是这时才知道黄朝师兄说“解决好了”是推锅给了麻醉科,麻醉医生管气道,实在是最合适的背锅人选。

  肺不好?脱不了机?哎呀,麻醉科的事。你看人不是醒了?脑子没问题对吧?

  沈和易被谭月一顿输出,给骂懵了。

  这中间具体过程他还不知道,但是结果摆在这,自家甩锅给麻醉科,连累麻醉科的人在术前访视时被家属围堵,自家做了极其不厚道的事情,沈和易都不好意思抬头,小声问:“舒医生……还好吗?要紧吗?”

  谭月没骂他几句,知道他不是做主的人,但对他没好脸色,懒得搭理他,怒气冲冲地走了。

  找人算账去了。

  谭月找到了手术间,那会儿黄朝在台上,据可靠情报,黄朝被她说得下了保证书。

  但没有一位外科医生敢打包票说自己是“常胜将军”,所以业内有这么一句戏谑:身上没有官司的外科医生不能算作优秀的外科医生。

  纵使术前谈尽了一切风险,总有无法接受的家属“撕毁协议”,发泄自己的悲伤愤怒。

  这时候便要看外科医生“摆平”家属的能力了。

  外科的态度必须强硬,既要有实力,也要有资本。实力是对医疗组没有医疗错误的自信,资本是有医院有老大撑腰,明明白白地告诉家属:我们没有过错,所有的风险早在术前已经充分告知,你们想闹就闹,闹了我们会喊警察把闹事者带走。

  当然了,只有大医院的强势科室敢这么做。而且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动不动就“拍视频”“上热搜”,大家的腰板也挺得没有以前那么直了。

  算是无妄之灾,也算是因祸得福。舒浅松了口气,她其实不想做明天那台唤醒,她一直不喜欢唤醒手术。

  舒浅收拾自己的电脑,准备下班回家,更衣间外撞上了沈和易。

  倒不算偶遇,是沈和易去急诊去办公室问了一圈,才在这“逮”到她,他买了一堆补气血的东西给她,把舒浅搞懵了。

  沈和易要送她回去,舒浅欲言又止:“我没事。”她两条腿还好着,又不是什么断胳膊断腿的大伤。

  “我自己开车来的。”

  沈和易的视线在她手腕的蝴蝶结上犹豫不定,他诚恳地说道:“这个病人不是杨主任的,也不是黄师兄的,是……组里一个师弟不懂事,不会说话,叫家属误会了,杨主任和黄师兄都没有推给麻醉科的意思。”我也没有。

  “我送你回去……好吗?”沈和易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眼睛底下的泪痣好似在顶灯的映照下流转:“我带了任务来的,东西你也收下,行吗?”

  主任和师兄不想和麻醉科结怨,而他想得更简单,他不想她受伤的时候开车。

  “好吧。”舒浅松口。

  打工人都不容易。

  不管这事有意还是无意,都是老大们的事情,看在放假的份上,舒浅倒没有谭月那么愤怒。

  晚上八点。

  海城高架通畅无阻,舒浅坐在副驾上,开了半窗,晚风吹乱了她肩上的长发,她伸手,把眼睛前的头发拨下来。

  沈和易忍不住分心看她,坐进来之后,他的心率就在一路飙升,好几回,手表都报了警。

  换了常服的舒医生,更好看了,可惜他舌头打结,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竟浪费这机会。

  舒浅吹了会儿晚风又关上窗户,问沈和易:“我听谭总说,那病人家属血是干净的,是她住过院,还是你去问的?”

  沈和易老实回答:“我去问的。”

  “你怎么问的?”

  沈和易说:“我和她说,她这种行为涉嫌恶意传播传染病,要坐牢。”当时沈和易冷着脸,一半生气一半担心,完全是另一副面貌,震住了家属。

  如果事态的发展不能停在外科这里,那么其他经手过的科室也有麻烦了。

  何况,唤醒手术的成功进行和麻醉本就关系匪浅。

  同事说:“不过那天科里把宋主任从分院请过来了,他们也不敢把这事情推给宋主任的。”

  麻醉科副主任宋思礼,主做心脏麻醉,心胸外科分家后,医院为大力发展心外科,前几易“重金”从胸科医院挖来一位带头人,后建了新院区,心外科便整个挪了过去,宋主任也跟了过去。

  虽说宋主任主做心脏麻醉,但他在基层待过好几易,娴熟掌握各类麻醉,包括神外唤醒麻醉,只是他也不喜欢唤醒手术,这次如果不是实在没人,他也不会过来。

  小道消息说是大主任给了他什么好处,把他请过来的。

  同事总结说:“宋主任来做这场麻醉,肯定是比我们来做要好的。”

  宋主任易资高职称高,还有个外科大主任老婆撑腰,谁想把锅甩给他都得掂量掂量。

  舒浅问:“出了这样的事,他们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做唤醒了吧?”

  同事摇头:“明天还有呢!”

  舒浅心里一沉。

  舒浅伤后第一天上班,住院总没给她排太晚的房间,五台普外,三个胆囊,两个阑尾,基本上都是一个多小时一台的手术,普外和脑外的手术间不在一个楼层,所以舒浅今天也没见到那个漂亮的神外小医生。

  下午的时候,住院总发第二天手术排班,又小窗她:【浅浅,明天有台唤醒,你能做吗?】

  舒浅实在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住院总也心知肚明,便换了个折中的办法:【那么,我让薛欣欣老师带一个基地的做,你帮帮忙,好嘛?】这便是一带二,一个主麻带两个副麻,出事之后,麻醉科更加谨慎了。

  舒浅不好再拒绝,只能答应。

  这人怎么这样?

  舒钱尽力抿紧唇心。

  “以前不是也看过吗?”真是奇了怪了。

  沈和易无所谓的低了低身体,看着她,脸颊微微鼓起,还气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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