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见星帘
手腕的皮肤冰冰凉凉地。
很有质感的东西贴合在脉搏处,压得陈嘉玉心口也感受到了那份重量,这让她忽然想起一句话。
一切昂贵的事物都是沉甸甸的。
比如珠宝,比如爱。
陈嘉玉低头看着精雕玉琢的竹节图案,静默片刻轻声说:“其实也不是。”
温延没听清楚:“嗯?”
“也并不是很常见的事。”陈嘉玉忍不住摸了摸手镯,抬起头,对上他舒展的眉眼,“我就从来没有收到过。”
她弯起唇角笑了笑:“这是第一次。”
大面玻璃墙壁外的天色很深。
温延的眸色一如那黑夜,凝视了她好一阵。
从来没有过哪个时刻是现在这样厌弃面孔失调这个病症,温延很难像正常人那样去分辨,此时陈嘉玉在旁人眼里的模样,他只能对比印象中从前的她。
或许陈嘉玉根本不知道。
在她仰起脸,从她眼里看到澄澈的天真与不自知依赖时的温延,心跳缓滞了好几个节拍,甚至因为这一眼,脑间浮现出一万种她喜欢自己的构想。
其他人眼里的陈嘉玉应该有多漂亮。
“我也是。”
被这个念头触动,怕再看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温延凝着她的眼慢慢偏转,落到虚处,模棱两可地提起之前的事:“我以为那次你会带手信给我。”
“……”
陈嘉玉的眼神茫然了一瞬。
嗯?哪一次?
脑间飞速转动着,但结婚后外出只去过杭安,于是她很轻松地记了起来。
想到还堆积在行李箱角落的鲁班锁。
陈嘉玉的手还在温延掌心里,下意识反手握住他,随即又松了松,她清了清嗓子解释:“有给你带。”
温延始料未及地顿了下:“真的?”
见他居然怀疑自己,陈嘉玉抿抿唇,故作自然地将手指从他掌心抽走:“这种事情我骗你干嘛。”
话音刚落,温延忽地收拢指尖。
下一秒,陈嘉玉的手无处可逃地被他钳住。
温延抬了抬眉:“怎么不给我?”
“摔坏了。”陈嘉玉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郁闷,那是她第一次出门在外给人买礼物,谁知出师不利,“我怎么给你送破损的东西啊,那多没礼貌。”
温延还挺善解人意地问:“所以你就自作主张私藏了东西?”
陈嘉玉惊讶于他对这件事的形容,看他一眼说:“这应该不叫私藏吧,没有送出去就还是我的。”
温延笑:“那你什么时候给我?”
话题突然跑偏至此,陈嘉玉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了会儿,总觉得如果在当时温延想要,她兴许不会犹豫就送出去,但现在私心里感觉拿不出手。
温延不应该得到一份不完美的礼物。
须臾后,陈嘉玉提议:“不然我重新挑一个吧?我也没有准备七夕礼物。”
听到她这话,温延半真半假地想了想,似是很勉强:“也可以。”
接着又补充一句:“再给我买条领带吧。”
没记错的话,除了上个月生日给他送的领带外,衣帽间里摆放领带的那一格满满当当,奢侈到按季度换新。
一想到花大价钱买来的东西他只用几个月就被淘汰,陈嘉玉有些肉痛,小声推辞:“可是你的领带多的都能拔河了,换得过来吗?”
她觑着温延的神色。
本以为他会顺势改口,不料男人出其不意答:“你是不是不想给我花钱?”
“……”
陈嘉玉莫名其妙地对上了他的眼。
温延敛眸,突然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疏懒的声音里带着别样的深意:“况且换不换得过来,如果你配合,领带又不是只能用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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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这顿晚餐,温延还真带着陈嘉玉直接去了楼下品牌店,而席间他耐人寻味的那句话,如同余音绕梁般频频在她耳边闪现。
不用在他身上的话,还能怎么用?
陈嘉玉臊得慌,不敢再细想。
到了六楼。
上次她买领带的专柜就在靠近中间的位置,温延抓着她的手,不急不慢的速度像是在消食。
这个高度正好与国贸内部悬挂的偌大水晶吊灯平齐,晶亮剔透的多面形块状在灯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绚丽的色彩,周遭人声鼎沸,如梦似幻一般。
鬼使神差地,陈嘉玉回头看了眼。
六楼全是高奢品牌专柜,比起其他几层,人流量要小一些。以至于陈嘉玉极其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正在跟着她,但仔细望过去,又好似是她的错觉。
“怎么了?”温延发觉她忽然变化的表情,偏头轻下嗓音询问。
可能是她最近学习压力太大。
陈嘉玉没将自己的疑神疑鬼告诉温延,但逛街的好心情多少有被影响,摇了摇头:“买完就回家吧。”
打量几眼她的脸色,温延脚步渐缓:“不舒服?那现在就回去吧。”
“不要。”陈嘉玉赶紧拽住他的袖口,身子朝这边靠了靠,“买了再回,不然说我不舍得给你花钱。”
最后一句话的音量放得很低。
但温延还是听清了,不着痕迹地翘了下嘴唇,眼风往下,居高临下的角度将某处一览无余。
陈嘉玉一手被他牵着,另一只手抓他衣袖,两只胳膊略略挤压,细腻柔软的地方印出让人眼深的痕迹。
温延侧目,看到人来人往的行人微微蹙眉,没说话,只默默加快了步伐。
这家品牌让他钟情多年,一方面因为温延本身念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风格总能与他不谋而合。
陈嘉玉在店里挑了一圈,最后选中了两条。
一条深黑色滚金边,另一条带有提花暗纹的图案。这回人在身边,陈嘉玉依次拎着在温延身前细细比划,又考虑到平时的行头,最终买了后者。
付了钱,两人按部就班地下楼回
家。
司机将车子停在商场外的临时停车位上。
坐上车,温延近期新换的布加迪商务疾驰在高架疾驰,座椅内光影弥漫,后排车厢安静着,一路抵达丽景国际。
从北门进入大厅时,有风吹过。
最近路边的桂花树香气飘散,刮落几朵细小花蕊,稳扎稳打地没入沟壑。
微弱凉意与异物感令陈嘉玉低呼了声,这样不尴不尬的位置实在让人无奈,温延余光轻瞥,恰好看到她下意识伸手要捂的地方落了东西。
鼻息沉了一秒。
毫无预兆地,温延的指尖先她一步拨落那几片不合时宜的东西。
陈嘉玉震惊地僵在原地。
旁边正好有人经过,一股火辣辣的刺烧在刚被温延触碰过的地方若隐若现,她睁大眼,清凌凌的眸间全是惊愕。
偏偏温延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他貌似更在意另一件事,眉梢极轻地动了动:“你换香水了?”
两人距离因为刚才的举动而拉近,陈嘉玉身上淡淡的香味带着甜意,像是草莓布丁的味道,于温延来说着实有些吸引人。
陈嘉玉一愣:“我没喷过香水,有味道吗?”
她边说话边低头轻嗅,鼻尖蹭过腕口,吸气的时候嘴唇无意识的半张,一脸认真地探寻。
温延看着她的侧脸,没忍住松了松领口。
自从明了对陈嘉玉的心意后,她的一举一动仿若都在勾引他,不自觉地引诱温延的注意力。
讲好听一些是多巴胺支配他的欲望,不好听的,温延感觉自己兴许还有点别的病症。
不过他并不打算改。
刚一进门,温延从后勾住陈嘉玉的腰转了个方向,将人压在门背后,从肩头滑落的那只手趁势抵住门锁。
锁舌嘎达一声响起的时候,温延偏着脸,与她错开鼻梁吻了下去。
顷刻间,浅浅的木质苦橙味在陈嘉玉五感周围爆炸开,许久未曾亲密的躯体令她条件反射地想要靠得更近。温延的手掌很大,竟然能一手扣住她被抬起的两只手腕,力道适中地摁在发顶。
这姿势太过靠近,陈嘉玉身躯有一丁点回应都会被对方捕捉到。
于是在察觉到她的反应后,齿关被撬开,温延一点一点在属于他的领地放肆,鼻息渐重,灼热的温度扑落在陈嘉玉的皮肤间,烫得她四肢发软发抖,几乎失去了全部力气。
只能任由他索取,还不得不贴向温延借此来支撑软成一滩的身体。
直到快要呼吸不过来。
陈嘉玉呜咽,自我保护般地在温延下唇咬了一口,等他撤离,呼吸很沉地挨着她的额头,四目在昏影里交汇。
“又咬我?”温延的嗓子沙哑。
陈嘉玉才觉得委屈:“你干嘛亲那么重,我都还没有准备好。”
温延低笑:“所以下次要我提前报备?”
那倒也不用这样。
陈嘉玉的睫毛抖了两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温延的嘴唇又细细密密地落下,轻缓地啄吻,犹似极其有耐心地追问她:“怎么不说话?”
被他亲的心潮涌动,陈嘉玉含含糊糊地从鼻音里溢出一丝轻哼。而后温延的唇偏移,挪至她耳边断断续续地触碰,吐出的一句低语却不见得含蓄。
“刚刚在外面就想这样了。”
陈嘉玉的耳朵倏地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