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见星帘
“那你咋不帮陈嘉玉澄清?”邬亦思骂他,“你们学校都什么玩意儿啊,你也是!一丘之貉!”
原本随口提起最近学校八卦的男生好笑:“行行行都是我的错,大少爷别生气了。”
被朋友按着重新坐下,邬亦思反而越想越气。
忽然站起来,在一众“你干嘛去”的喊声里,头也不回地找他爷爷去了。
温延勉强接纳了这几句话的意思,邬亦思的反应令他莫名哂笑,侧目瞥向几步外的苏确,眼神示意。
……
两分钟后。
邬亦思的跋扈气焰尽数消失,如同案板的鹌鹑,规规矩矩地坐在温延对面。
分明两人只差三岁,同样是打小的交情,可不知怎么,邬亦思总觉得这人压根不像他展现出的温和,一双黑眸望过来带着令人发怵的压迫感。
他紧张兮兮地喊:“延、延延哥。”
温延正不留情面地寸寸扫视他,从头到尾,定格在他颇有特色的鸡窝发型上。
同时心不在焉地想,不清楚究竟是哪位月老在暗中胡乱牵线,总让他以这种不光彩的方式了解她。
视线往下,温延单刀直入:“你在追陈嘉玉?”
“之、之前追过。”邬亦思老实交代,“暗恋了半年,追了半个月,但没追上。”
温延眉眼一松:“为什么没追上?”
“不知道,她去年拒绝我的时候说结婚了,我后来想可能是借口。她还是我初恋呢。”邬亦思腼腆了下,想起什么,“延哥,你也认识陈嘉玉啊,你俩熟不?”
都思考结婚的事了,怎么不算熟。
温延没什么表情地嗯了声:“只是认识。”
“哦。”邬亦思回归正题,“延哥你找我有事吗?”
温延不答反问:“你打算给人使绊子?”
“对。”邬亦思碎嘴子一样叨叨,“虽然陈嘉玉没接受我,但我当初是很喜欢她的,人家连我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上他个歪瓜裂枣,开玩笑……”
温延没兴趣听他的单相思,气压稍低,略显不耐地打断:“我给你出个主意。”
“……啊?”邬亦思不理解,“这跟延哥你有啥关系啊,你不是最烦管人闲事吗?”
温延慢腾腾地撩起眼皮,沉眉看他。
邬亦思脖子一冷,他可太清楚对方这副看似不咸不淡,实则已经耐心告罄的样子了。
“我错了哥。”邬亦思及时改口,特别卖力地拍马屁,“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爱听建议。”
“……”
-
又过了两天,温延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反倒是周末晚上添加的好友昨天找她聊天,陈嘉玉才发现对方是上次的相错亲的对象。
大概是清楚那天聊的内容出现差错,所以韩景在聊天框里各种补充挽回。
特别自信地表示不想错过。
但陈嘉玉并不想了解他的心路历程。
于是在出现无法好聚好散的苗头开始前,她干脆且熟练地把人拖进了黑名单。
周五,陈嘉玉一整天都泡在实验室。
傍晚五点半,她刚刚结束第四次独立重复,只打开了震动的手机在实验服口袋里疯狂响起。
陈嘉玉摘掉手套,接通:“哪位?”
“是我。”许严灵飞快接话,“你忙完了没?快抄小路来校门口,我靠,真是好大一场戏!”
陈嘉玉没兴致:“我数据没分析完呢。”
“你快点,我录个像等下给你看。”许严灵神秘兮兮地问,“你知道闹事的是谁不?”
陈嘉玉脑海里正铺满了这次实验的内容,明显没回过神,不在状态地答:“不知道。”
许严灵压低了声音:“邬亦思。”
陈嘉玉一怔:“谁?”
“就是去年六月份点亮了半个小重山给你过生日的那个。”许严灵说,“他开了辆连号的超跑,正把程项东堵学校门口骂呢,来给你出头的吧。”
“……”陈嘉玉沉默三秒,“你确定他不是因为谈对象被程项东截和了?”
也许是许严灵靠得近,话音刚落,听筒里传来邬亦思中气十足的讥嘲。
“咋?给个碗你就想要饭?你挺会选人啊,逮着陈嘉玉碰瓷,你要脸不要?”
“这车落地三千九百万,要不我腾地儿,你躺前面来找我继续碰,我再给你递个破碗?”
挂断电话,陈嘉玉无声加快了速度。
担心情况愈发难以控制,她下楼连衣服都没换,直接穿着白大褂抄近道去了校门口。
旁边也有人同样是过去凑热闹的,看到陈嘉玉,八卦的同时都默默加快了脚步。
“……论脸论身材我哪样不比你,陈嘉玉连我都看不上,能看上你?您咋不照照镜子呢。”
“张嘴就说花了几十万,发票呢,证据呢,拿出来鉴定鉴定啊。人陈嘉玉大好前途,你一厢情愿还要污蔑她,那我是不是也能污蔑你不行?”
周围站满了人,等陈嘉玉挤进去,就见邬亦思暗示意味十足地往对方下。体扫过去。
陈嘉玉一言难尽地别开脸,看向程项东。
只见他面无人色,明明穿着衣服,可却像被扒光了供人羞辱一样。
陈嘉玉丝毫没有同情他的意思,毕竟前段时间在学校群与贴吧里,她又何尝不是同样在经历。
邬亦思将诽谤内容一一挑明,看程项东一声不吭,最后吊儿郎当地指对方一下:“我今天就是单纯来警告你,孙子,记得以后绕着她走。”
说完,人群中传出几道“好帅”的起哄。
邬亦思还是那个臭屁德行,自恋的一拨额发,满脸春风得意地看了过来。
紧接着,与陈嘉玉四目相对。
邬亦思的表情一僵,到底
是以前喜欢过的女生,打算立马带朋友们撤,旋即,接收到陈嘉玉的眼神。
不自在了一瞬,他赶紧上车离开学校。
陈嘉玉比他要慢一些,避开四散的学生找过去,邬亦思已经等了会儿了。
不远处停了四五辆豪车,窗门紧闭。
许严灵说的那辆黑色连号超跑正停在他面前,车标是红色椭圆形,印着BUGATTI的一串英文。
虽然陈嘉玉不懂车,但架不住记性好,恍然想起年初有次去温家,是司机林叔接的她。
车子驶入车库,车位对面就停了辆这个车。
因为车型线条太精致好看,陈嘉玉也难免俗地多看了两眼,只记得车里挂着一枚和田黄玉的挂饰。
林叔当时笑着说,那是温延去年生日收的礼物,嫌张扬一次都没开过,太浪费。
陈嘉玉心有所感地走近朝里扫了一眼,很快看向邬亦思:“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不用啊。”邬亦思绷着表情假装很不在意,耸了下肩,心直口快,“反正也不是我的主意。”
糟了。
想到温延提醒的话,邬亦思小心瞅着陈嘉玉,看她没什么反应,赶紧找补:“我也是偶然听我朋友说的,就看不惯男人欺负女生,你不用放心上。”
邬亦思刚才一口一个陈嘉玉,印证了许严灵的话,起初她是想道个谢,再问问他怎么会来。
没想到还没问他自己就说了。
陈嘉玉顿了顿,忽地笑了:“那也得谢谢你,如果没有这一出,再等澄清恐怕得胜诉以后了。”
“是吗?”邬亦思看她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这我不知道,我也是听……我也是乐于助人。”
一说话就成漏斗,他只好勉强克制住想跟她再多说几句的心思:“我还是走吧。”
陈嘉玉扑哧一声:“那你路上小心。”
等他火烧屁股似的走后,陈嘉玉想了想,给温家打了电话,跟姜姨要来温延的联系方式。
回到宿舍。
她脱掉白大褂顺手泡进洗衣盆,吃了半个煎饼馃子跟一盒酸奶。坐在书桌前,陈嘉玉看着新收到的短信里的那串数字,非常痛快地点了拨通。
这应该是温延的私人号码,接得很快。
“喂,请问哪位?”
时至今日,陈嘉玉依旧觉得他说话很好听。
微微低沉的声线不像刻意到厚重油腻的低音炮,隔着低弱的电流,有种老式电影的朦胧。
腔调斯文正经,带着高不可攀的矜贵。
陈嘉玉的睫毛翕动两下,轻轻吸了口气:“温先生下午好,我是陈嘉玉。”
“嗯?”温延一顿,“怎么了?”
这通电话是为了道谢,陈嘉玉也没有忸怩作态,于是表明来意后,郑重其事道:“如果以后您遇上需要我帮忙的事,我一定义不容辞。”
温延淡淡应声:“邬亦思告诉你的?”
陈嘉玉很快撇清:“不是,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我记得他开的那辆车之前在老宅车库见过。”
“这样。”温延像是笑了一声,随意问,“那方不方便见个面?”
陈嘉玉惊讶:“现在?”
“对。”温延思索两秒,“七点四十,我在怀大东南门口接你可以吗?”
这走向犹如火车开上月台,让陈嘉玉措手不及。
她略微踯躅:“您有什么急事吗?”
过了会儿。
电话那头传来啪嗒一道声响,温延耐人寻味道:“不算急事,只是想问问陈小姐思考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