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风榴火
嗯?
居然不生气?
司机从后备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司渡接过,拧开了盖子,递到了姜宝梨面前。
姜宝梨单薄的身体有点轻微的痉挛,深深地呼吸着,缓了好一会儿,才算缓过一口气。
接了水,咕噜咕噜地灌下去。
“谢谢,你们把我放在这里就……”
话音未落,司渡已经攥着她的衣领,将她拉回了车里。
“哎!”
司机一脚油门,将迈巴赫开了出去。
姜宝梨后脑勺靠着窗,讪讪地看司渡一遍一遍地用湿纸巾,清理他裤腿上的湿润。
微皱着眉,一脸嫌弃的表情。
姜宝梨讪讪的。
她可没想吐到他身上,实在没忍住。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司渡闭上眼,一句话都不想说。
姜宝梨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说什么,好像都挺尴尬的。
她偏过头,看着窗外迷蒙的霓虹灯光。
恍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沈毓楼的情形,那时候她被人抢了刚拿到的一笔贫困生救济金,她不肯松手,被人压在身下狠狠地揍。
沈毓楼救了她。
他比她大不了几岁,可姜宝梨看到的他,那样高大,那样可靠。
那一瞬间她便确定了,这个男人将来会保护她一生。
恍惚间,她脑海里浮现刚刚司渡踹门而入的情形。
他将她护在身后,那坚实挺拔的背影,似乎和那时候的沈毓楼……渐渐重合了。
姜宝梨差点睡着,被一个急刹给晃醒了,摇了摇头,驱逐脑海里的重影。
司渡是司渡,沈毓楼是沈毓楼……
他们,不一样。
过了会儿,她脑袋偏向了另一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脑袋压在司渡的肩头。
他下意识地就想弄开她,脸上端的是嫌弃的表情,耳边传来少女均匀的呼吸,呼吸如羽毛般,柔柔地抚着他的耳垂。
等了很久,司机甚至秉着呼吸,偷偷观察着后视镜里的他。
终究,没看到他有所动作。
甚至,他往她这边靠了靠,让她坐的舒服点。
今天的太阳,真是打冥王星出来了!
她吐在车里,司渡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他是个极致洁癖。
但看到她难受呕吐的样子,他好像忘掉了难受,一种更大的疼痛感,揪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以前没有这种情绪。对任何事,他都像隔着一层玻璃,共情不了一点。
无论是动物的痛苦,还是人的痛苦,濒死的悲哀,复仇的快感……什么,都体会不到。
现在这种情绪被牵着,心脏一揪一揪地发疼的非病理性感觉。
真是奇怪。
姜宝梨困极了,不管车碾过减速带如何颠簸,都没有醒过来。
后视镜里,司机表情精彩极了,恨不得马上摸出手机,在【山月庐特种部队】的小群里狠狠爆料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直到司渡对他说——
“开慢点。”
……
半个小时后,迈巴赫停在了山月庐别墅大门前。
姜宝梨醒过来,茫然地瞅瞅身边的司渡。
司渡右手的手臂都让她压麻了,冷冷道:“凑这么近,想死?”
姜宝梨连忙挪开身子,和他保持距离。
凶死了。
看到远处熟悉的庄园,她诧异地问:“怎么来这里?”
以为他会送她回沈家,或是回学校,怎么到他家了?
司渡漫不经心道:“今晚这事闹得不小,这段时间港媒必定会大肆宣传,你会成为那帮狗仔记者追着访问的对象。不管你说什么,都会影响集团。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山月庐别墅,哪儿都别去。”
姜宝梨懂这些。
的确,舆论是很可怕的东西。
他今晚料理了舒家,黑白两道都动了人,媒
体必定追着扒拉这件事的原委。
她说错一句话,甚至可能会影响涉事集团的股价。
而且姜宝梨经历了今晚这么可怕的事情,恐怕也需要一段时间的心理疗愈和恢复,能有地方让她“与世隔绝”,是最好不过了。
双腿还有些发软,下车的时候,不小心趔趄了一下。
司渡反应迅速地伸出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臂,扶住她。
姜宝梨诧异地望向他。
他又矜持地抽回手:“看路。”
“腿有点软。”
姜宝梨说完这话,便想到他刚刚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公主抱、抱出了ZenithClub……
恶魔的怀抱,也不是寒霜冰雪之地。
相反,挺温暖的。
她望了司渡一眼。
两人视线交汇,司渡秒懂她脑子里在想什么,瞬间表情变得不自然。
“你可以用腿走,也可以在地上爬。实在不行,我让珍珠出来拖你一段。”
说完,他吹了声口哨。
德牧珍珠一蹦一跳地跑出来迎接,欢脱得很。
“那倒是不必麻烦珍珠了。”姜宝梨连忙摆手,“我没事,可以自己走。”
说完,撑着腿,一瘸一拐地跟着司渡进了屋。
猜测刚刚在ZenithClub里,他可能是鬼上身了。
……
管家非常乖觉地给姜宝梨安排了三楼的房间。
房间里所有的配置,户型,家具……都和司渡的房间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和司渡的卧房,仅一步之遥。
做这样的安排,也是因为司机刚刚在【山月庐特种部队】群里发大疯——
司机老黄:“他们要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
司机老黄:“真tmd磕死我啦!”
司机老黄:“刚刚在车里,啧啧啧,人心黄黄……”
内务大总管:“细说在车里。”
山月庐护草大臣:“细说+1。”
……
姜宝梨皱着眉头,看司渡戴上口罩和白手套,站在医药箱边弄了很久。
总之,没有离开她房间的意思。
衬衫勾勒着他挺拔的后背,轮廓线条清劲有力。
袖子半挽,小臂修长,双手戴着医用白色胶质手套。
姜宝梨看到他手上的棉签和桌上的配药,有点紧张地问:“干什么?”
“衣服脱了。”司渡面上没有表情,鼻梁骨撑起了口罩。
“脱衣服干嘛?”姜宝梨抱住了自己。
她穿的还是司渡刚刚给她披上的那件西装外套,“你又不是医生。”
“我比医生更专业。”司渡耐心地回答,“药也更好,确保你身上没有一处伤痕会留疤。”
姜宝梨看到那药,应该就是沈毓楼十分渴望拿到的灯塔水母修复凝胶。
她之前用过那药,她脸颊那么深的伤口,一点儿瘢痕都没留下,恢复得超级快。
可见,是有点来头的。
“我不脱。”姜宝梨固执地说,“你……你找个女医生过来。”
“大半夜,我上哪儿去给你找女医生。”
司渡的好脾气维系不过三秒钟,便原形毕露了,扔了药,“不用算了。”
“哎!你找个女佣进来,不行吗?”姜宝梨还是想上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