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音不再
谈亦不冷不热地嗯了声,作为回应。
谈亦是一个就算方瑅灵惹得起,她也绝对惹不起的人物,虽然他也没有特别不高兴的表示,但坐在他旁边,受到他的气场的影响,吕薇坐立难安。
而且,做这种事,不需要背着人的吗?林朔知道了又怎么办?
吕薇心虚极了,在为好友提心吊胆,而方瑅灵却跟没事人似的:“没关系的。”她慢悠悠地翻着菜单,出言安慰,“天塌下来,我会帮你顶着。”
“何况,有问题的又不是我。”方瑅灵转向谈亦,“对么,谈总?”
谈亦对面的座位暂时空着,他轻淡地回她:“你来做什么?”
“和你一样,吃饭而已。”方瑅灵抿了一口水,提醒谈亦,“如果我在,谈总就觉得被打扰了、吃不下的话,应该提前包下这家餐厅。”
不久,谈亦共进午餐的对象,从洗手间回到了座位上,是一位年轻的女人,举止优雅,有民国时期留洋千金的风貌。
不过,开始用餐后,她和谈亦一直在聊什么文娱资本市场、A轮融资的事。
女人的声音娓娓道来,但方瑅灵听得都无聊。
谈亦中途离席,方瑅灵随之起身,去往洗手间,出来时,正好遇到他。
她将男人拽到僻静的角落,直接质问:“你有什么好说的?”
谈亦回:“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好,我想说的就是——”方瑅灵毫不客气,“谁允许你和其他人见面吃饭,进一步发展了?”
谈亦神色不改:“不可以么?”
“不可以。”
方瑅灵不认为自己在吃醋,所以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她很明确地表达:“我不准。”
她养过的唯一一只宠物,如果在未经她允许的前提下,亲近其他人,她也会叫停。
谈亦冷着脸,注视她的眼睛:“你是以什么立场和身份‘不准’,方小姐?”
就像初次见面时,方瑅灵完全不会被他问住:“我不需要立场。”
“因为我还要用你。”她直白道,“而我不喜欢脏男人。”
“所以这段时间,请你保持洁身自好。”
她对人的占有欲和对物品的并无不同。
“我不是你的所属物。”
“我没在和你商量。”方瑅灵不留余地,“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谈亦微微蹙眉:“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处在一个极静,光线也照不到的角落,不再有第三双眼睛,他的面庞迫近她:“难道你觉得,我们发生了关系,我就应该爱上你么?”
“也不用爱上。”方瑅灵理所应当地说,“但是,喜欢,总是很容易的吧。”
喜欢上她,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容易?”谈亦很轻地重复了一遍,近距离下看,方瑅灵瞳孔的颜色很漂亮,他缓慢地问,“那么,你自己能做到吗?”
方瑅灵怔了怔。
一直以来,她与谈亦之间的那条路径都是单向的——她对他主动出击,她对他有所求,她要他喜欢上她,她要利用他。
没想过有来也有回。
她下意识地否认:“我又不是会随便喜欢上别人的人。”
“那你觉得我是么?”谈亦冷笑,“你一直在应用你的双重标准。”
“好吧。”方瑅灵虚假又生硬地改口,“那我现在喜欢你了,这总行了吧?”
谈亦提醒她:“收起你这种毫无意义的谎话。”
“难道你从不说谎,总在说真话?我才不信。”方瑅灵冷哼,“那你真实地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有后悔吗?”
谈亦目色清明,语调轻缓,回了她两个字:“没有。”
第43章 童话“我还以为是你不想我离开呢。”……
谈亦从不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
激情杀人的罪犯容易后悔,因为他们在作案时更像一个被极端情绪驱使的人形木偶。
虽然和方瑅灵上床的那天情况很混乱,使这一切看起来像一个意外,但谈亦并不是一时冲动——他与她纠缠着,却在头脑的深处冷静地做出决策,在那一刻,他已经预想到了有可能随之而来的所有麻烦。
他愿意也有能力承受当下的选择导致的后果。
所以,他不需要像方瑅灵说的,回到过去那一刻去改变什么。
而听到了他的答案,方瑅灵抿唇,想了想说:“对哦,上床对你们男人来说又不是大不了的事,何况还是和本小姐,有什么好后悔的?”
谈亦懒得再解释:“那对你来说呢?”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方瑅灵指她不会把这件事看得很重,但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的意思。只有谈亦才能达到她的标准线。
她学着他的话,反唇相讥:“你以为我们上过床,我就会爱上你呀?”
巨型成熟株的天堂鸟宽大的绿色叶片遮住两人的身形。
在口舌之争后,有一个安静的瞬间,他们注视着彼此。
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且不论方瑅灵带着目的性接近他,即使他们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妻,也不一定会有爱发生。
谈亦忽然回忆起在方瑅灵十八岁那年,远远见到她的那一面。
阳光下的绿色草坪,倨傲的高贵少女,和为她找戒指的佣人。 :
彼时,方爷爷在他身边:“我这个孙女儿,从小到大,无论是什么东西,得到的都是最好的,没有将就过一次。”
“所以,我就希望,以后能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也是最好的。”老人家将真正的意思,用闲谈的语气来传达,“她和林朔那孩子熟悉,她的父母也觉得不错,但他始终不是我心里最好的人选。”
方爷爷问他:“谈亦,灵灵今天一整天都会在家,你愿意留下来吃晚餐,和她认识一下吗?”
方爷爷并没有把话说得太绝对,只是浅浅开了个头,希望他们接触一下,后面的走向如何,就任凭自然发展。
谈亦谦逊地颔首,委婉谢绝:“方爷爷,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最好’,而是‘适合’。”
虽然只有一面,但他确定方瑅灵和自己不合适:“抱歉。”
“我年轻的时候,特别不信命,现在人老了,反而信了。”方爷爷豁达一笑,“缘分也是命的一个分支,有时候,它就是非常奇妙,所以,不用说抱歉。”
长辈给年轻人牵红线,成
或者不成,都是很常见的事。随着时间过去,谈亦逐渐将此淡忘。
如今面对着二十二岁的方瑅灵,他才又记起这桩过往的旧事。
谈亦步伐微动,方瑅灵扯着他的衣角:“你要回去?”
方瑅灵不会回避真实的想法,不会把“是”说成“否”。属于自己觉得不舒服就要讲出来,让别人不舒服的那类人。
如果谈亦令她不爽,她就不会让他顺心:“而且,你这样对别人也不公平吧。反正如果是我,我不会想和一个前不久才和其他人有过亲密关系的男人发展。”
“起码,对方应该有知情权。”
谈亦不疾不徐地问:“你的意思是,你要去告诉她?”
方瑅灵横眉冷对:“你以为我不敢?”
他不受威胁,转身离开:“随你。”
方瑅灵晚于谈亦几分钟回到位置,吕薇猜出她是私下去找他了。
邻桌的那位小姐还不知情,吕薇整个人更加紧张,仿佛自己是从犯,频频喝水。
方瑅灵才不会这么愚蠢,直接过去和人家女孩说。
她安之若素地继续用餐。法餐按流程一道道上菜品,时长足有两小时。
餐厅里,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在四处疯跑,肆意吵闹,不见监护人出来约束。
端着餐盘的服务生为了避让她,奶油汤都洒到自己身上,小女孩不仅不道歉,还笑嘻嘻地指着他:“你真笨!”
她跑过方瑅灵身边时,差一点儿脸着地摔倒,方瑅灵及时伸出手,扶了她一下。
小女孩精灵古怪,多副面孔,在方瑅灵面前卖着乖巧:“谢谢姐姐,你好漂亮,能和我一起玩吗?”
方瑅灵笑盈盈地回:“好呀。”
小女孩坐到了方瑅灵身旁的位置,腿悬空着晃悠,缠着她讲故事。
方瑅灵就给她讲睡美人:“从前......”
公主在城堡里陷入沉睡,等待着王子的吻将她唤醒。
小女孩一开始听得津津有味,但故事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当王子终于回来,给熟睡的公主一个吻,在这时候,公主抽出藏在枕头下的匕首,从王子的背后插进他的心脏,王子流了很多血。
小女孩的表情变得惊恐:“然、然后呢?”
方瑅灵无所谓地说:“然后他就死了啊,我都说了他流了很多血。”她摸了摸小女孩的脸颊,“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相信王子公主的童话故事哦。”
小女孩嘴唇微颤,方瑅灵美丽的一张脸在她眼里比恶毒女巫还恐怖,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周围的客人都被女孩的哭声吸引,方瑅灵仿若听不到,悠哉悠哉用着甜点。
一对衣着讲究的夫妇怒气冲冲地找过来,作为女孩的父母,要和方瑅灵算账。
“我的时间很宝贵,不和不负责任、素质低下的人牵扯。”方瑅灵扔给他们一张轻飘飘的名片,“找我的律师聊吧。”
名片上印着本城红圈律所知名合伙人的联系方式。
夫妇对看一眼,最终作罢,抱着孩子离开了。
这出闹剧的动静不小,方瑅灵察觉到,邻桌的女生也在朝她这边看。
方瑅灵大方地回看过去,微笑。
卫盈愣了愣,笑着说:“我觉得你的故事很有意思。”她递出名片,“我想做传统童话改编的音乐剧,有机会的话,欢迎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