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狸
郑予妮斜眼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有一天我从电梯走出来,那整个电梯间都是你的香水。”
经天没有很快说话,安静的几秒对视之间,他眼底的傲慢逐渐张扬和放肆,突然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起了身:“是这个味道吗?”
郑予妮傻傻地坐在那里,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到了她跟前,微微欠身,将左手手腕贴上了她的鼻子——鼻子到嘴唇能有多远,自然也,碰到了她的嘴唇。
郑予妮人完全傻了。天哪——他在干嘛。她还得淡定地回一句:“是,到底是什么?”
经天根本不着急挪开手,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傲慢得像一个志在必得的侵略者。郑予妮实在慌乱,又问了一遍:“是什么嘛?”
经天嘴角一弯,收回了手,似乎打定了主意耍她玩,一言不发地走了回去。而她心里正排山倒海汹涌澎湃,香水是什么也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他决意瞒她,她便逃离般地走了。
回到办公室,郑予妮抓起手机就给段溪芮打电话,她意料之外接得很快:“怎么了?”
“你起床了?”
“起了。”
“看微信!”
经天就在一墙之隔,郑予妮当然不能在电话里说。她挂了电话疯狂敲打键盘,心和敲下的几行感叹号一样天花乱坠:我靠我靠我靠我们今天居然同一天值班,我问他香水到底是什么,他直接走过来把手腕贴在了我的鼻子上!大部分在嘴上!
段溪芮回:不得了,好骚一男的。
郑予妮:他疯了吧?他到底想干嘛?
段溪芮:孤男寡女一整天,好好把握。
……天哪,真是疯了。
郑予妮发誓她是真心想要远离经天的,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为什么要推着她靠近他?
经天并不着急过来乘胜追击,他一定知道,她此刻心乱如麻,方寸大乱,面临沦陷。
——天哪,他像一个从无败绩的将军,盛气凌人,居高临下,更像是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武器,铺天盖地地朝她发射过来,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太可怕了,这样的男人,她真的,要斗他吗?
郑予妮一动不动地坐着,浑身微颤,压低声喃喃:“郑予妮,你一定是疯了……你就是一个小镇做题家,你怎么斗得过一线城市长大的富家少爷……”
似乎只有说出来,才能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郑予妮无措至极,喋喋不休地往段溪芮的对话框发了一句又一句无病呻吟。
最后,段溪芮质问道:姐,我的姐,你是我唯一的姐,我就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啊?
——喜欢啊,她太喜欢他了,已经太喜欢太喜欢了。
其实想想,她和他现在不过处于八字没一撇的状态,还远不到她做出选择与否的时候,他又没有实质的表示,更没有直接的表白。
——做出选择的前提,是要有得选啊。
像是突然抓住了解开死结的那根引绳,郑予妮的心底豁然开朗。是啊,明明没到要选择的时候,她现在还没得选呢。
那么,她是该好好逼他一把了。
他钓她,她还不能反钓了?既然他把她当成猎物,那么,她就继续伪装成猎物。
郑予妮嘴角一扯,胸中燃起了雄雄斗志。
吃完了早饭,郑予妮去洗了块抹布,回来擦办公室的书柜,还有墙上的挂画。擦到高处时,她再踮脚,151的身高也是不够了。
她心头一动,毫不犹豫地张嘴大喊:“经天——”
经天在那边应答:“诶——”
她等了几秒钟,他出现在了门口,眼神透着戏谑,似乎在等着看她出什么牌。
然后,她冲他轻轻一笑,说:“过来帮我擦一下这个画,太高了,我够不到。”
第17章
经天眉眼含笑, 提步走向郑予妮,接过她手中的抹布,轻轻松松够到了挂画顶端。然后他问:“我要是不在, 你打算怎么办?”
郑予妮双手抱胸,道:“你在我才打算擦的。”
经天的动作一顿, 转头看向她。她似乎早料到他会转头,坦荡地迎接他的目光, 媚眼如丝地冲他笑。
经天眉头一挑, 有点意外——她变了, 这阵子的冷淡,全都不见了。
他继续擦画, 郑予妮学着他张扬的目光,也这么看着他, 突然就说:“我猜, 你的身高在185到857之间, 体重在148到152之间。”
经天着实一愣,他嘴角先扯了扯,才看向她:“你是扫描仪吗?看这么准。”
“所以是多少嘛?”
“你猜啊。”
郑予妮无语了,学他的语气:“你是复读机吗?就只会说你猜。”
经天笑了, 终于老老实实说:“上次体检是855.4, 149.7斤。”
郑予妮好骄傲:“都刚好是中位数, 所以我精准目测。”
很快他擦好了, 郑予妮拿回抹布, 出门去冲洗。她回来时看到他还在, 没什么事, 就站在那里玩手机——当然是在等她啦。经天看向她,她也回应着他的目光, 他们爱极了这样安静地对视。郑予妮根本不想要找什么话题,她认为这件事应该交给他。
然后她就听见他说:“下个月星座运势出了,你要不要看?”
郑予妮有些无语,白了他一眼:“我不信星座。”
“啊?”
“彻底的唯物主义者,纯种工科生。”
经天听笑了,说:“这我倒是很意外。”
郑予妮说:“你会看这个,我也很意外。”
经天当然不会告诉她,这是他现找的认为女生会喜欢看的东西。
经天接着问:“你什么专业啊?”
他实在太气定神闲了,就那么站着,没有多余的动作,目光沉着而直接。而她呢,不自在地打水,喝水,手上要是不拿着杯子,她都觉得失去了倚仗。
郑予妮干脆坐回位子,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局促,答他:“能源与动力工程。”
经天笑了:“怎么报这个专业?”
“分低呗,擦线录取,就只能填冷门专业咯。”
“你在哪里上学啊?”
“湾工。”
经天眉头一挑:“就在湾州啊。”
郑予妮冲他一笑:“对啊,不然考这里干嘛。”
他在了解她也。郑予妮暗自偷笑。
经天又说:“我也有湾工的同学,关系还不错,他现在在菊厂。”
郑予妮好笑地说:“你还能有同学来我们学校?”
“我们985率也不是百分之百嘛,倒数几名还是去了普通一本的。”
“哦,我谢谢你。”
经天决定再补她一刀:“我同学好像是通信专业的。”
果然,郑予妮膝盖更痛了:“哦,我谢谢你,那应该是我们学校最高分录进来的,也就比我多个50分吧。”
经天恶作剧得逞般笑了,然后才好心安慰她一下:“没关系,你工资跟他差不多,但是过得比他舒服,他头发都快掉没了。”
郑予妮很怀疑:“菊厂有那么低?”
“他本科嘛,定级低一点,不过听说涨得比较快。”
“那你说个鬼,我们不涨啊。”郑予妮无语地看着他,而后又变得贼兮兮的:“你多少?”
经天知道她在问工资,说:“应该跟你差不多。”
“不会吧,我是本科,你四主肯定比我高啊。”
“但是我是市级的,没有区级补贴,然后你街道又多一点。”
两人神秘兮兮地对视着,最终对了个数——果然是差不多的。
郑予妮美滋滋地抖了抖脑袋:“不错,有安慰到我。”
说话间,经天已来到她近处,似乎被她可爱到了,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她的脑袋。郑予妮很烦地哼唧了一声,但听起来,很甜。
过了会儿,经天又说:“我们好像是同一年进的。”
“对啊。”郑予妮脱口而出。这件事她早就想到了,他怎么现在才想。
“省考?”
“嗯。”
“我也考了。”
“因为那时候选调还没面试吗?”郑予妮还有些许记忆。
“对,”经天在笑,“选调面试之后,省考也进了,就放弃掉,恭喜第四喜提递补。”
“你可真是清汤大老爷呢。”郑予妮用嗲软的语气恭维他,而后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她和他这辈子唯一一场相同试卷的考试。他们出生在不同省份,从小到大所经历的考试都是不同的,居然有这样一场考试让他们做了相同的卷子。她突然往他的方向一趴,像只小狗一样趴在座椅扶手上,殷切地望着他,问:“你省考多少分?”
人生中的那么几个高光时刻,这么重要的分数,当然是不会忘的。经天看着她扑闪的大眼睛,浅笑着说:“行测91,申论72。”
郑予妮龇着的大牙瞬间收了回去:“你疯了吧?”
经天双手插兜,耸了耸肩,郑予妮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那种黄毛小子的得意臭屁。
轮到他问了:“你多少?”
郑予妮转身回去:“我不想说了。”
“怎么这样,”经天伸出手,像个教导主任一样点点她的肩头,“赶紧说。”
郑予妮怏怏道:“行测73,申论78。”
“申论这么强,应该让你去办公室写材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