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份 第10章

作者:孟中得意 标签: 近水楼台 励志人生 成长 正剧 现代言情

  见老头子的儿子来请他进门,娄德裕也没再坚持,就进来了。

  骆培因没问娄德裕喝什么,看他一脸汗,直接从冰箱里拿了罐冰可乐打开放他面前,又让张大姐切了西瓜端过来,他从报刊栏拿了几张报纸递给娄德裕:“等的时候可以看看报纸,大概一小时之内谷翘就回来了。她一直在找你。”娄德裕正要客气两句,发现对方摊了本书放面前看了起来,并没有跟自己交流的意思。

  这么多年,这小子还是一声姨夫都不会叫啊!

  骆培因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娄德裕就在婚礼上见过他,他根本就不想参加谷静慧和三婚老头的婚礼,他对谷静淑说,人家没特意请咱们,就是不想咱们去,给她寄点儿嫁妆得了;结果谷静淑这个一根筋愣是以为她堂妹没邀请他们是因为不想他们破费,坚决要坐连夜火车带着嫁妆过来,说是“坐火车”,其实就是说着顺口,他们是站着来的,结果人家根本不想他们来,就跟没这门亲戚似的。

  这个三婚老头的儿子也是让他讨厌,当时他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做见面礼,笑着跟骆家这小子说,这是姨夫给你的红包。十块钱当时能买多少东西呀,这十块钱他是咬着牙给的,要不是为了给谷静淑撑面子,谁认识这破孩子是谁。结果这孩子就冷淡地说了声谢谢,我不要,就视他如无物地走开了,一声姨夫都没叫。他当时在心里骂这就是谷静慧说的书香世家养出来的孩子,书香世家家教就这德行,他养出的孩子远胜这破孩子百倍。谷翘还是个小不点儿的时候就会脆生生地称呼别人了。要是谷翘拿给别人家养,不知道会养出什么德行来。

  他因为骆家这破孩子不叫自己姨夫生气,当然婚礼上让他生气的事很多,这只是其中一件。问题就出在只是其中一件,叠加着其他的事情,这件不怎么值当他生气的事让他非常生气。谷静淑骂他想不开,不叫正好,这十块钱留着给自己孩子买糖买点心不更好吗?最后这十块钱变成了奶糖和蛋糕,当时谷翘正学习加减法对数数非常热情,她把蛋糕和奶糖分成了七等份,让每个人都有的吃。那时候谷翘的姥爷还活着。

  以娄德裕的目光看,现在的老头儿子比老头高,也比老头好看。像他爸那样的老头子都能三婚,这个不知道能闹出几婚来。

  娄德裕等得太煎熬,实在口渴,他就仰头灌了小半罐可乐。如果罐子没打开他一口不准备喝,西瓜他就一块没碰。

  娄德裕的眼盯在报纸上,心却跳出了报纸上的字。谷静淑虽然背后总是说她堂妹的好话,但是从没想过借堂妹的光找她帮忙。这次谷翘进城来找谷静慧,肯定是万不得已。谷静淑那么要面子的人,因为自己又在这个势利眼堂妹面前闹了个没脸。

  客厅里的风把他吹得很凉快,因为确定谷翘还好好的,娄德裕就又想起自己的礼数来。他笑道:“这次来得匆忙,没带什么东西,下次来给你们带些乡下的特产尝尝。因为我个人的一些事情,谷翘这些天打扰你们了吧,好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今天我就带谷翘回家。”

  骆培因多问了一句:“怎么解决的?”他看娄德裕的样子实在不是已经把事情给解决了。

  “很快就会解决。”他回去就要把房子抢回来,哪有债欠了不到一年就要人腾房子,尤其是他还不在,这不就是欺负老弱妇孺嘛。再说了,房子底下这块地是谷家的,姓谷的人可没欠他们的钱。

  骆培因没深问,他只是说:“谷翘已经有了工作,后天就要上班。”

  “什么工作?”

  骆培因没细说,他听了谷翘爸刚才说的那些话,不确定谷翘是否愿意把她的具体去处告诉她爹,只说:“大学后勤。”

  娄德裕听这个工作不像是谷翘自己找的,很像是谷静慧给安排的。要是搁以前,他肯定要谷翘回去复习一年,直到考上大学。养在别人家能上大学,养在他家也能。但是这会儿他犹豫起来。

第17章

  ◎汇款去哪儿了◎

  娄德裕听到谷翘要工作的事又打量了一下自己,之前压下去的情绪又浮上来了。妈的,自己阔的那几年,就算嫌谷静慧势利眼,也该多来她家走动走动,让这家人看看自己有钱的架势。现在落魄成这样来了,在人家眼里,就一直是那么幅熊样子。

  谷静慧姓骆的这些人现在怎么看他暂且搁到一边,关键是谷翘呢?谷翘以前比家里其他人更爱听他在外面的见闻,每当这时候,他觉得孩子还是挺崇拜自己的;现在她自己来了大城市亲眼看了世界,看看能给她找工作的小姨,再看看自己这幅样儿,还能把自己这个爸爸当回事儿吗?别人的白眼他尚且受得,可养了这么些年的孩子看不起自己,他一时恐怕经受不住。这么想着,娄德裕说:“你家厕所在哪儿?”

  娄德裕外面口袋里就两块钱,他还有一点当搬运工挣的积蓄,这点积蓄都缝在他的随身衣服里,当着人面往外掏实在很不雅观。

  娄德裕再次在卫生间里照了眼镜子,不忍心看自己,急忙从里面出来,把两百块钱往骆培因手里递:“这钱你给谷翘,就说我留给她的。”这里不比村里,哪哪都需要用钱,谷翘这会儿又没工资。不过家里更得用钱,也就只能给她这么些了。

  骆培因并没有要接的意思,娄德裕心想,这小子不会嫌老子手脏吧。老子刚才洗手了。

  “再等一等吧,估计很快就回来了。您还是当面给她比较好。”骆培因又重复了一句,“谷翘一直在找你。”要不是因为这个,也闹不出感谢信来。

  “不等了,我还有急事儿。你就跟谷翘说,她爸来找她了,老家房子的事我会解决的。”

  娄德裕这样坚决,以骆培因的身份也不好挽留。正巧赵钺来找他,骆培因问他:“车开来了吗?”

  “开了。“

  “借我用一用。你在这儿等着,我送个亲戚就回来。等谷翘回来,你呼我一下。”

  赵钺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培因,这是咱家哪位亲人,也不给我介绍一下。“赵钺笑着对娄德裕说,“您好,我叫赵钺。怎么称呼您?”他看了一眼娄德裕,心想老骆这亲戚现在够全面的,各行各业都有。

  骆培因知道赵钺这张嘴,也没跟他具体介绍,他转对着娄德裕说:“既然您坚持要走,我就送您一趟。”

  娄德裕听到“培因”两个字,马上和感谢信对上号。当时他看见骆字就多看了两眼,可是脑子被别的东西也占据了,也就没想这骆是不是一家的骆。这小子对谷翘也过分热情了吧,还要送自己。连个姨夫也不叫,能对自己这个老帮菜有多大感情。莫非是……别进京找自己找出什么事来。这么想着,他说:“我要去针鼻儿胡同,你要是方便就送我去一趟。”他又把两百块钱收回来,在手里握得很紧。

  娄德裕坐上了车,他当初就想赚钱买这么一辆车,这小破崽子这么小点就开上了。唉!

  他本来说明天来是随口说的,但现在见这场面,他觉得自己不能马上走了。谷翘初来乍到的,有个长成这样的纨绔对她还挺热情,还住在一个屋檐下,真有心对她做点什么,她未必不迷糊。小孩子哪里知道好皮囊底下未必安着好心。要是真出点儿什么事,谷静淑能跟他拼命!

  谷翘真要留城工作,也不能在骆家住。

  娄德裕一边指路一边跟骆培因介绍:“我有个好兄弟住在针鼻儿胡同。我这个兄弟有一个儿子,学习特好,考上了Z大。你应该也知道Z大吧。“

  骆培因嗯了一声,算是知道。

  娄德裕特意强调了一下:“普通老百姓家里没关系,这孩子是完全自己考进去的。”意思是跟你们这些家庭的不一样,你们就算上估计也是走的关系。

  这次骆培因没搭茬儿。娄德裕又说:“谷翘有聪明,就是聪明劲儿没用在考试上。陈家小子和谷翘年龄差不多,我和她陈伯伯想着不如两好并一好,就给他们定了亲。”这也是酒醉之言,他并不觉得年轻孩子一定听自己的,但此时觉得有必要说给骆培因听一听。

  “能不能在前面拐个弯?我想给我这个老哥们买点东西。”娄德裕说了一家老字号点心店,请骆培因把自己送到那里。这个不是拐个弯那么简单,得绕好一段。他是真想去买东西,同时也想骆培因不耐烦,把他甩路边得了。他不是很想承这小子的情。没料到这小子还真答应了。

  娄德裕的眼睛往窗外看,他突然看见路口一个人,长得特别像谷翘,可是剪着短发,穿的衣服也是他没见过的。这姑娘还拉着一个小男孩儿的手。

  他问骆培因:“现在谷翘是长发短发?”

  骆培因没回他,直接在路边停了车。他摇下车窗,对着外面的姑娘和小孩子说:“上车吧!”

  也是凑巧。谷翘和骆老四车坐到一半,司机突然跟他们说肚子太疼,送不了他们了,让他们下车去找另一辆,车钱就不要了。谷翘第一回 打车,不知道这是司机中途甩客的托词,刚刚有人招手说是要去机场接人,司机当时没明确答应,可是有心做这笔生意。谷翘以为司机是真肚子疼,还按打表的钱付账了,并建议他实在难受就去医院看看,那司机收钱的时候愣了一下,告诉他们路没多远,直接坐公共汽车就行,这么短的路,打车也不好打。

  因着骆太太上次说禁止骆老四坐地铁,又坚持让他们打车。谷翘这次没把公共汽车作为第一选择,她在街边学着别人招手打车,也有车停下,听说他们要去哪儿,都拒绝了。正当谷翘打算去公交站牌下等车的时候,她看见了赵钺的福特。

  骆老四看见副驾男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真黑啊。见他坐在二哥旁边,他小声问谷翘:“翘表姐,这个黑叔叔是谁呀?”

  “我爸。”

  “爸!”谷翘看到娄德裕的第一秒就认出来了,虽然他和一年前变化很大。他看着这些天也是吃了些苦头。他要是一点儿苦头没吃,在外面好生生白胖胖躲着,她根本就不会搭理他。

  娄德裕唉了一声,有点儿臊眉耷眼。他看着谷翘全须全影的,就是头发剪短了,跟长头发比也不难看,倒没丁点落难的意思。手里还拿着包装袋,不知道是谷静慧给她买的什么东西。他手里捏着之前要给谷翘的两百块钱,把钱都要捏湿了。

  “上车吧!上来再说。”

  谷翘心里有许多话要说,一时竟想不出先问哪句。

  还是骆培因给他们做了个前情说明:“你爸来家里找你,等了半小时没等到,有急事要先走,我正好有空就送他过去。”

  “谢谢表哥!”

  娄德裕心里说这表哥叫得够亲热的,但当着别人的面还是问不出话。

  谷翘想着她爹应该认识骆培因了,就向娄德裕介绍骆老四:“这是我小姨的儿子。我小姨带着表妹和熟人一起喝咖啡,过会儿才回来。”又向骆老四介绍娄德裕:“这是我爸,你姨夫。”她俯身凑到骆老四耳边:“赶快叫姨夫,我明天给你做鸡翅。”

  骆老四抬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从嘴里麻利蹦出了三个字:“姨夫好!”

  “你也好。姨夫来得匆忙,没时间给你买好吃的。你就拿这点儿买点吃的吧。”娄德裕听到姨夫这两个字,心想这个小的比大的懂事,起码会叫人。他从自己攥湿的大团结里扯出一张十块钱,往后递给骆老四。

  十块钱皱巴巴湿津津的。骆老四犹疑着要不要接,倒也不是因为嫌钱少,这个买个家乡鸡的标准套餐也够了。可是看姨夫这样子,这十块钱对他好像也挺重要的。

  谷翘接过娄德裕手里的十块钱,随便几下将十块钱折成了千纸鹤,她将这千纸鹤递给骆老四:“收下吧,你姨夫给你的,多少是个心意。”

  骆老四接过千纸鹤,马上说:“谢谢表……姨夫。”

  娄德裕这时才对着谷翘说:“我要去针鼻儿胡同你陈伯伯家一趟,你也跟我一起吧。你以后要留在这里,多少也是个照应。你还不知道你陈伯伯的儿子考上Z大了吧。”

  “我知道,我来的第一天就奔的陈伯伯家。”

  “你陈伯伯知道我的事了?”

  “知道了。”

  娄德裕还有别的要问,但是碍着人不方便,等到快到老字号的时候,娄德裕说:“麻烦你开车送,就把我们撂这儿吧。我和谷翘下车去给我这老哥们买点东西。这离着也不远了,我们自己就能去。你也赶快回家吧。”

  骆培因没理他,他看向谷翘:“你想去哪儿?”这年头赌徒疯了卖孩子也是有的,他不清楚娄德裕的人品。谷翘住在他家,他多少也要负点责任。

  “我跟我爸一起去陈伯伯家。不过表哥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骆培因坐在车里,看见谷翘下了车往娄德裕肩上给了一拳,“你这一年去哪儿了!不知道我妈妈在家多辛苦吗!”

  骆老四恰巧也看见了,他问骆培因:“二哥,这黑叔叔真是翘表姐的爸爸吗?她怎么敢打她爸呀!”骆老四在他爸面前说话也不敢太大声。

  谷翘很有劲儿,娄德裕疼得咬了下牙,他骂道:“妈的,这群孙子还是人吗?他们当初借我钱的时候,我有不到一年就拿他家东西抵账吗?他怎么有点儿破钱的,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就算要账,哪有让人家腾房子的。就是欺负你妈老实,这是你妈你姥姥的宅基地,姓谷!你妈也是,没跟人说我借钱她不知道。”

  “说了有什么用?只要我妈不跟你离婚,别人眼里我们就是一家人。”在村子里,就算对外说离了婚,有共同的孩子,外人也不会分得很清。

  “你那个太叔公以前天天找我,让我出钱重修谷家祠堂。现在老谷家的宅基地让人占了,那老东西没站出来说两句。”

  她太叔公倒是说了两句,但是没人听他的。还说娄德裕要是早拿钱建祠堂,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他又不能帮你还钱,说了有什么用?要是不搬家,要账的天天来闹,倒不如搬到土坯房踏实了。”

  “你放心,回去我就把房子要回来!”

  “怎么要呀?你能拿出钱来还债吗?他们是做得不对,可是当初你要是被骗了钱马上回来,人家知道这钱早晚一天能还上,也不会做这么绝。爸爸,好好挣钱,先把债还了吧。”

  “你这次来找我,不是来找我回家要房子的?”

  “我这次来找你,是要你好好回家还账!妈现在一个人在家太辛苦了,既要照顾姥姥妹妹,还要挣钱。你回家了,她还能不那么累。”她在家的时候妈妈还能有人分担些,可她也不能老在家不出去找机会赚钱啊!

  “你怎么找到我堂姨这里的?”

  “我在报上看的,骆培因是不是……”

  双方都有许多话要问,但是谷翘想着骆培因在等,就说:“爸,你现在有多少钱?”

  娄德裕低声说了个数字。

  买点心的时候,娄德裕因为想着要让谷翘借住在陈家,买东西买得很大方。谷翘请店员把点心装了两个匣子,出了店门谷翘对娄德裕说:“这两个匣子一个给陈伯伯,一个给小姨,吃不吃的是个心意。让人知道你来了,也惦着人家。”

  娄德裕想着谷翘说得有理,他怎么就把骆家给忘了,显得自己特别不懂礼数,毕竟是人家给谷翘介绍的工作。他说:“这个太单薄了,我再去买点。”

  “咱们家的状况别人也都知道了,差不多能表个心意就好。多了人家反倒也不好意思收。”

  谷翘把匣子递给骆培因,笑着说:“表哥,麻烦你把我爸送到这儿。这是我爸给你们带的点心。你带着老四回去吧,帮我给小姨带个话,就说我爸来了,他这次一定老老实实回家。我今天陪他去他朋友家看看,晚饭不回去吃了。”

  “上车吧,我送你们。”见谷翘犹豫,骆培因补了一句,“我有空。”

  “谢谢表哥!”

  要“表哥”叫的不是骆培因,娄德裕没准为自己养出来的女儿懂礼貌而得意,但是现在他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骆培因把骆老四叫到副驾驶,监督他系了安全带,让谷家父女坐在后面,方便他们聊天。

  虽然碍着别人,娄德裕到底忍不住,他低声问谷翘:“我之前给你寄的那笔钱,你们也拿来还账了?”

  “你给我寄过钱?”

  娄德裕跟脑袋撞了石头似的,一阵阵地发晕:“你没收到我给你寄的钱?”

  “你什么时候给我寄的钱?”

  “五月十九号,地址我填的你们学校。”

  跟那个日期隔着很近,家里就来人讨债了,街坊到学校找她,让她回家,从此之后,她就再没去过学校。

  “你没参加高考?”他还以为谷翘是参加了高考,但没考上才来的这里。

  谷翘这时更关心钱的事:“你真的给我寄钱了?”

  “我要拿这个骗你,我也忒不是人了。你真没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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