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份 第9章

作者:孟中得意 标签: 近水楼台 励志人生 成长 正剧 现代言情

  周知宁又问:“既然是你二哥刷碗,那你表姐为什么还在厨房?”

  骆老四嘲讽道:“大概是表姐在教二哥如何刷碗吧。我二哥在今天之前好像一次碗都没刷过……”就这,还理直气壮地要求他。

  骆太太没等儿子说完,就命他马上回房间预习新学年的功课。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孩子时不时冒出一句让人误会的话。

  骆老四说了一声好,不情不愿地上了楼。

  周知宁又想到那封感谢信,如果像谷翘说的那样,骆培因很反感,不是应该和她划清界限吗?难道是同情心占了上风。

  骆培因刷叉子的时候不小心刺破了手指,渗出血来,他随手扯了一点纸包住,没想到被谷翘看见了。

  “表哥,你没事吧。还是我来刷吧。”看来表哥也不是擅长所有事情。

  “不用。”骆培因坚持把碗刷完,他没看谷翘,没忍住问她,“你不会正在心里嘲笑我吧。”

  “表哥,你想多了。”

第15章

  ◎我是谷静慧她姐夫◎

  谷翘心里确实有一点笑他的意思,骆培因刷个碗架子好像搭得多熟一样,可真做起来是另一回事。因为发觉了表哥的一点笨拙,她觉得这个表哥在心理上更亲近了一点。

  谷翘没否认,只是笑着说:“你去拿酒精消下毒吧,碗碟我再冲洗一遍就好了,你不用管了。”

  “出去吧,你留这儿是要监督我吗?”

  谷翘打开冰箱:“我清点一下今天剩下的菜。我以往都是当天吃多少买多少,今天因为来客人多买了些,剩了不少,我想着明天怎么把它们解决了。”她出厨房就要进客厅,总不能直接进自己的小房间。可她也没什么和客人可说的,于是决定待在自己最熟悉的厨房里。

  骆培因知道,因为他从馆子里叫了菜,所以谷翘多买的菜没派上用场。他又听谷翘说:“这个山药我本来准备晚上做清炒山药的,今天没炒,那我留着明天早上做山药粥。”

  骆培因怀疑谷翘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他喜欢吃山药。他怀疑谷翘有一点点邀功的意思,虽然她今晚没做,但是她可是有这份心的,而且她明天早上还会给他做。他倒不觉得谷翘这样直说有什么不好,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不自己介绍的话别人也看不见她的功劳。不管谷翘有什么目的,确实是很尽力。连奶奶这几年买菜都是老钱开车送她去的,也不是天天都去买新的。

  骆培因洗完碗转身,正好瞧见谷翘从围裙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用笔划着什么。见骆培因看她,她主动解释:“今天早上我记的只有买菜的花费,但是没用完,我要注明一下。”

  “你每天都记账?”

  谷翘笑着说:“是的。记账让我有一种掌控感。虽然我只承担一个家庭的采购,但是也能学到怎么控制成本。”

  当然也是为了账目清晰,免得别人误会她贪钱。这一点她没说,骆培因也明白了。

  骆培因听谷翘把买菜记账描述成这样,不由问:“你是怎么控制成本的?”

  谷翘近来掌握了一套控制成本的方法,只是无人诉说。见到骆培因问,谷翘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他:“每顿饭要保持有凉有热有荤有素有菜有汤,这个基调是不变的,然后要根据每人口味定具体的菜。而且我每天定的菜金都有一个大概的数,不能花超了。每个人爱吃的不只一样,每样菜价有贵有贱,在这个预算的前提下,我就开始进行调配。要是贵的鱼啊虾的,我就尽可能选择大家都能接受的烹饪方法,否则……”否则就显得厚此薄彼。

  “你可真是有经济头脑。”

  “谢谢。”

  倒是不谦虚。

  谷翘听表哥表扬自己,以为找到了伯乐,便忍不住继续说:“其实光是从菜价也是能学到许多东西的,我从报上看各地菜价,比较同样菜为什么价格不一样……”

  谷翘说了这么多,得出结论是黄瓜要涨价了,她明天要多买一点。骆培因听谷翘说完了她关于菜价的见解,没有说话。

  “表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张口闭口菜价有点儿市侩啊?”她正要为自己辩解,就听骆培因说:“没有。”

  谷翘关心各地菜价和商人关心芝加哥期货交易所农产品价格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前者再怎么关心,也就只能多省个块八毛。她满脑子的主意困于她手上无钱。而且,他发现去后勤其实是把谷翘放错了地方,她这一脑门子生意经去后勤其实没什么发挥。不过既然人家已经定了,他也不好干预。

  谷翘又问:“表哥,从这里到你们学校有多远?骑自行车要多长时间?”

  “四十分钟吧。”他说完想到谷翘应该会比他慢不少,“你还是坐公共汽车去吧。”

  “我骑车去,骑车能锻炼身体。”还能省钱。还不知道她这工作有没有宿舍。她又问骆培因,“表哥,你们食堂的饭好吃吗?”

  “能吃。”是能下咽的意思。

  骆培因觉得他在厨房里待得时间够多了:“你还不出去吗?”

  “表哥,你先走吧,我还有点儿事。”

  出厨房的时候,骆培因见谷翘还在拿小本子记着什么,他提醒她:“你可以回房间再写。”

  “我在厨房里脑子比较清明。”

  骆培因想到客厅里的客人,他以为谷翘对谁都很热络,原来也有不想见人的时候。他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她有点儿可怜。这个人除了干活儿之外,好像也没别的消遣。

  周知宁见骆培因独自从厨房出来,便叫了声小骆哥。骆培因和她们打了招呼,便上楼进了自己房间。

  周知宁对母亲和骆太太说:“我想和小骆哥聊聊最近他又看了什么新书。”说着她就上了楼。

  听到敲门声,然后是一声小骆哥,就是关门声。

  骆太太笑着说:“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之间有什么秘密要瞒着咱们。”

  “小骆哥,我看到那封感谢信了。”

  “嗯。”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骆培因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毕竟写这封信的人最初的目的就是看到的人越多越好。

  “你也不要太生气,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太值得。有的人总是以己度人,以为别人和自己一样庸俗,以为谁都爱这样夸张失实的好听话,把讨好别人当作向上的唯一梯子,既看轻了别人,又看轻了自己。但事实上,总有人有自己的坚持,只欣赏本真的东西。没有真,就谈不上美。”

  “这个也谈不上对错高低。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是由他的实际情况决定的。”骆培因没和这个天真的女孩子聊太多,只是说,“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跟别人再提了。”他倒无所谓,反正知道的人已经够多了;倒是谷翘,今天她堂姨从周家客人嘴里听说这件事,恐怕她还要多说许多话解释。

  “我不会跟别人提的。”

  “谢谢。”

  “我会把它当作我们之间的秘密。”

  秘密?他不打算和一个天真的女孩子有什么共同的秘密,骆培因笑道:“我没什么秘密,你要实在忍不住,跟别人说也没什么不可以。”

  周知宁看向骆培因的书架,发现以前书架上的那些哲学历史小说类的书都没了,取而代之的大都是工具类的书,大都是数学计算机之类,间或掺杂着经济之类的书和杂志。她以前经常从骆培因这里借书,虽然她爸爸的书架也有,但是书架上的书竟没有一本她想借的。她对现在的小骆哥有一点点失望,难道连他也失去了理想一切向前看了?以他的家世天赋不必如此的啊。不过她相信小骆哥只是一时迷茫,总有一天会重新回到正轨的。

  “小骆哥,我下去了,你忙吧。”她本来想等骆培因叫住她,她再跟骆培因讲讲自己困惑的,为什么周边的人都开始变得市侩,理想从成为诗人变成了进外企拿高工资,要么就是想做生意发大财。

  “那好,再见。”

  周知宁此次做客多少有点儿失望,但也不算完全的失望,因为临走时骆培因送上了他从国外带来的咖啡豆,并主动把她和母亲送出了门。

  在骆培因开学的倒数第二天,骆太太终于找到了新保姆。这个大姐三十多岁,干活儿干脆利索,就是做的菜有点儿咸,也就比骆培因的大学食堂稍微强那么一点。

  这天全家人只有大姐和骆培因在家,谷翘陪骆太太去商场了。听见门铃响,大姐去开门,见到来人,大姐几乎吓了一跳。这个男人的脸和脖子晒得和煤炭一个颜色,发型和衣着像是从某个地方刚出来一样。但是这片儿一直有人站岗,按理说不会把随便什么人放进来。

  “请问你找谁?”

  “谷静慧。我是谷静慧她姐夫。”

  来骆家之前,娄德裕特地去澡堂子洗了个澡,从地摊上买了件新衣服换上。娄德裕是去年年底意识到自己被坑的。等他发现自己被坑了,就开始满世界地找骗子。今年春天,骗他的人终于被他给逮住了。但被骗的钱却没回来。这骗子跟娄德裕说,他也是被骗的,也跟他一样为了“解冻民族资产”掏光家里存款借了许多外债,骗来的钱被他堵了之前的窟窿,现在他身上也没钱了。但他骗娄德裕完全是不得已;说罢又提议一个大生意,这回肯定能赚钱,建议娄德裕同他一起做。娄德裕一听脖子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气得骂道“我脸上是写着傻x两个字吗?你他妈骗我一次不够,还想骗我第二次!“说罢,对着骗子一顿乱拳,把骗子打得站不起来。要账要得并不顺利,跟他投进去的钱比简直是杯水车薪。在骗子家蹲守了几日,这家比自己没盖房子前住得还破,也不知道自己以前哪根筋抽错了,竟信这么个东西能帮自己发大财。

  想到家里没了收入,娄德裕把要来的钱凑到一块,给谷翘寄了一张汇款单,地址就是她的学校,他想着以谷静淑的性格,收到钱肯定要还账,这个人就这么死心眼。谷翘比较灵活,在这方面很像她那个破爹。以前他想起来就气,不过现在想想家里现在有这么一个人也不是坏事,其他人都太老实。这笔钱他让谷翘一分为二,一部分用作她的大学费用,她要考上大学就用,就这么些,多了也没有,现在也有学生偷着摆摊卖袜子鞋垫赚钱的,谷翘要是觉得不够花就自己去赚。第二部 分就是家里的生活费用。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他寄钱回来,要是家里有人来要钱,就说日子还没到。他之前借给别人钱的时候,过了几年才还也是常有的事。

  给家里寄了钱,他就等着机会重新再起,总不能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家,还不让人看了笑话?去年海南划了特区,好多人都往那里奔,他也准备去找找机会。可惜手头无本,他心里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于是找了个搬运的活儿,一边干活儿一边攒钱。一天天扛大包,他年轻时在村里都没受过这样的苦。

  娄德裕看到报纸,发现谷翘竟然进城寻父了,大学肯定是没考上,家里现在还被债主占了。要账的这群人真他妈欺人太甚,以前欠他钱好几年,他也没不让人腾房子走人,这是欺负他们一家人老实?

  他准备回家跟这群人拼了,让他们也知道他的厉害。回家之前,他决定来找一趟谷翘。

第16章

  ◎日光浴◎

  谷翘和堂姨去买衣服,她第一反应就是看衣服的价签。谷翘看了几件衣服的价签,对堂姨说要不我去批发市场买吧,她听说批发市场比较便宜。堂姨看了她一眼,她知道那意思是我怎么会带你去那里买衣服。在确定堂姨坚持要给自己买衣服后,堂姨问谷翘喜欢什么,谷翘看中了一件明黄色的套装,在这个被否定后,她又看中了苔绿色的裙子,但这个也被堂姨否定了。最后堂姨决定给她买一件淡蓝色的套装,谷翘坚决拒绝,太贵了,她也不是很喜欢,实在浪费。反正都是不喜欢的衣服,不如买最便宜的,也省钱。谷翘在符合堂姨审美的衣服里挑了一件价格最便宜的。

  堂姨在商场遇到老三同学的家长,骆老三和那个女孩子马上亲热起来,双方家长也都认识,于是约在一起喝咖啡,给孩子要了橙汁和蛋糕。自己亲姐姐和别人家的姐姐都视骆老四于无物,骆老四吃完蛋糕觉得没意思,就提出要回家。骆太太对谷翘说:“你把老四带回去吧,我们还要坐一会儿。”

  骆太太不像继子一样不负责任,她叫服务生叫了出租车司机,看两个人上了车才放心。

  骆老四在车里问谷翘:“表姐,你去工作了是不是就不能给我做炸鸡了?”

  “张阿姨会给你做好吃的炸鸡。”

  “张阿姨做的炸鸡根本不好吃,你还给我做好不好?”

  “张阿姨刚来,还是要适应。我一开始也没做得有那么好。”

  骆老四见表姐不再做饭,于是不很情愿地把二哥搬出来:“二哥也很喜欢你做的菜。真的以前连奶奶给他做的那些可口的,都不及你的。你要不做饭,二哥会很遗憾的。”

  “表哥并不想要我做饭。”否则也不会特意提出让馆子送餐。

  谷翘想着回到家里就先跟妈妈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有工作了,让她不要担心。也不知道娄德裕回去了没有。她的感谢信已经发表好几天了,如果他看到,应该会回老家看一看吧……

  大姐并没马上把娄德裕口中的谷静慧和这家的女主人对应上,她称呼女主人为谷老师。想起这家的男主人称呼谷老师叫什么慧,想来就是叫谷静慧了。来人自称是谷老师的姐夫,大姐有点儿犹疑到底要不要请他进来。

  大姐看这人现在的面相,不敢轻易把人放进来,又怕真把人亲戚给赶走了。

  大姐心里的想法娄德裕猜了个大半,他平常最反感别人看不起他,只是今天有要紧的事,其他的事他倒撇在了一边:“谷翘在这儿吗?你告诉她,她爹在门口等她,让她出来一下。”

  张大姐倒是认识谷翘,谷翘还帮她熟悉了厨房,教她做咖啡。这父女俩也不怎么像啊,不过照他这语气,说不准真是谷翘的爹,张大姐回道:“谷翘和谷老师一起出门了。”

  “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大姐隔着门缝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行吧,我在门口等。你进去吧。”

  要是来人面貌斯文些,张大姐就把他请进去等了。可是张大姐也是初来乍到,对这家不算熟悉,近日来也在报上看到入室抢劫的新闻,看到他这么个面色,实在不敢让他马上进门,只说:“那就劳烦你稍等会儿。”好在家里有人,她进去问一问到底有没有这门亲戚。

  娄德裕站在门口,等着谷翘回来。他年轻时在村子里也算个小白脸子,这几年挣了钱保养得还算好,在澡堂子里他照了下镜子,心里一惊,镜子里这个黑煤球到底是谁,不过一年时间,他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本想着出人头地让势利眼无地自容,结果混成这样,笑话让人看了个大的。他看了报上谷翘写的感谢信,知道家里被人占了,马上就奔了火车站,决定买票回家把房子要回来。谷静慧这个破家他是一点儿都不想来,但是到了火车站,他想到了谷翘,她是进城找他的,他怎么也得把她给带回去。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因为找他,出点儿事他更没脸见谷静淑了。这么想着,他没来堂妹家,而是又回去干搬运活儿了。他努力拖延着来骆家的时间,心里说多挣点儿钱回去家里也宽裕点儿。今天中午又想起家里被人占了,实在等不了了。他在来骆家之前,就已经把他要受的侮辱想了个遍。

  真被人关在门外,倒也没如何痛苦。因为已经在想象中受过不知道多少回侮辱了,现在已接近麻木。

  娄德裕正等着,见门开了,张大姐笑着对他说:“让您久等了,赶快进来吧。您喝茶还是喝咖啡?”

  “别麻烦了,我就在外面等吧。”

  “刚才怠慢您了,您别往心里去。”

  “没往心里去,我就想在外面站着等,今天阳光好,我想多晒晒阳光。”娄德裕抬头看天上的太阳,“我听说那些老外有钱的都去海滩上度假晒太阳,叫什么日光浴,故意把自己晒得特别黑。没钱的才天天在家里憋着,把自己憋出一身白肉。咱们有这么好的太阳不用不浪费么?”仿佛他这么黑,也是有钱闲着没事干在沙滩上晒出来的。

  张大姐心里说你都晒成黑煤球了,就别晒了。可她说了好几次,娄德裕坚持要在外面站着进行日光浴。

  张大姐回来对骆培因说:“他说他要在外面晒太阳,又说外国有钱人天天在外面日光浴,这也不挨着啊。可能还是生我的气……”

  “你去忙吧,这事儿就不用管了。”

  骆培因开门见到娄德裕,第一眼便和自己看报纸想象的有点儿出入。这几个月干体力活儿出的汗走了娄德裕身上的精明油滑气,日光又把他好不容易积蓄起的一点勇气晒干了,使他看上去有点儿手足无措。

  “进来等吧,谷翘过会儿就回来。张大姐刚来这里,对这儿的亲戚不熟悉……”骆培因并没有介绍自己。他想谷翘的爹能找到这儿来,要么是和老家的人联系上了,要么是在报上看到了谷翘的感谢信,在感谢信里他的名字篇幅很大。

  娄德裕看见骆培因,没用他介绍,当然他也没介绍,就猜出他是三婚老头的儿子。除了他,家里也没那么大的男孩子。他对三婚老头的儿子记忆深刻,虽然现在也不很清楚他叫什么。

上一篇:加错哥哥微信后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