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份 第49章

作者:孟中得意 标签: 近水楼台 励志人生 成长 正剧 现代言情

  从国内回来的这一个月骆培因除跑步外,放弃了所有运动。他说要在谷翘生日带钱给她,钱还在别人口袋里,要早在他的户头上,他会直接给谷翘汇过去,而不是让她一直等。一个太想赚钱的人是等不了太久的。

  这一个月大部分时间骆培因都在给唐人街的一家社区银行做系统升级,从机房硬件到软件他都包揽了。软件部分对他并不难,虽然他是物理出身,但是编程也有些年头了,毕竟一个搞物理的人总得会点儿编程。他破解过市面上的财务软件,给一个社区银行做一个可以用的系统算不上多么困难。他本来是打算最晚两周就把这个系统搞定的。从钱上看,这个社区银行的老板给他的费用最多配他耗上两周时间,多了就不值得。

  开始只是为了赚快钱,但接着骆培因的完美主义又跳了出来,他开始不满足于做一个仅仅是能用的东西。在报酬不变的情况下,他的时间却一点点陷进去。

  骆培因在国内的时候还能喝上手磨咖啡,在美国他喝的是一水儿的速溶咖啡。他一天喝六条五美分一条的速溶咖啡。速溶咖啡配一个三明治。他每天凌晨一点睡觉,凌晨五点起床,然后早起跑步。有时困过劲了,他凌晨一点时并不困,但他强迫自己躺下,只要他坐在电脑前面,他相信自己可以坐到天亮,但之后的安排就都会被毁掉。他必须遵循一种可持续的生物钟。

  即使是一夜无眠,也完全不妨碍骆培因的晨跑。在慢跑中,骆培因回想姐姐跟他说的话。他掌握了一晚不睡觉早上跑步的节奏,一开始要足够慢,慢到和自己的呼吸同频,这时候他就会变得清醒,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清醒。在这种清醒中,他感受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

  回国前,骆培因给自己买了一只手提电话,分期买的。哪里都不乏有野心的人,国内机场的出租车上客区的司机们都想要吃下一个大单。一辆丰田皇冠横在骆培因面前,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像是不会计较价钱的。但是人不可貌相,年轻男人硬是把自己塞进了一辆小巧的菲亚特。

  菲亚特停在火车站落客区,骆培因进站买了票。这月是淡季,买到一张坐票并没那么难。等上车时间确定,骆培因快步走到了公用电话亭。

  谷翘呼机上收到一条消息,这电话号码她并不认识,上面的信息是:我想见你一面。仿佛怕她识别不出来他,他在后面附了名字。

  谷翘从病房出来,没跑去外面的公用电话亭,太远,没准还得排队等。她直接走到了住院医生的办公室,问医生:“我能不能用下电话?就一分钟。我可以付电话费。”

  得到允许后,谷翘马上拨通了电话,骆培因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晚上七点十分到呼和浩特火车站,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谷翘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在呼和浩特医院。”她马上补充道:“我爸出了点意外,现在没大碍了。我在医院照顾他。你别担心。”她等着骆培因问她为什么没有请表姐转述这件事,但骆培因只问:“病房号多少?”

  “310。”

  “等着我。我去找你。”

  当谷翘告诉娄德裕骆培因要来看他,他几乎要从床上坐起来:“他怎么来了?”随即他想到谷翘的生日要到了,这小子大概是来给谷翘过生日的。这小子估计不知道怎么在心里骂自己耽误两个人相处了呢?

  这次娄德裕咽下了他觉得扫兴的话:“我好得差不多了。这几天你跟着我吃病号饭也吃腻了,你明天和他出去吃个饭,也去市里转转,别耽误太晚。天黑前记着回来。”娄德裕前两天一直催谷翘去宾馆里住,而不是在病房里打地铺。

  晚上八点钟,谷翘站在窗前向外望,她隐约一束目光向她投掷过来,她回头看见一张很锋利的双眼,好像要在她脸上找出什么还没出口的秘密。

  310的病房门开着,一个一身黑的男青年站在病房门前,他的个子让人怀疑他随时他的头会撞到门框。

  谷翘迎着这目光走到了病房门口:“我出去跟你说。”

  住院部的过道里弥漫着一股来苏水的味道。过道时不时有护士推着药物经过,病人边散步边舒展双臂。谷翘低头往前走,把骆培因领到了楼道。

  谷翘的声音不大,但足够骆培因听见。她把去二连浩特做生意回来遇险的事讲得很简单。

  她等着骆培因说话,但他只是盯着她看。谷翘没躲,也看他。但他比她高,她需要仰着头。

  骆培因的手指很凉,他轻轻扫过谷翘的前额,顺着她的耳朵滑到发尾。她的发尾短短的,扎得他手指痒。

  谷翘等着骆培因说话,却等来了一句:“你是为了见我,特意洗的头吗?”

第82章

  ◎我陪你爸◎

  谷翘剪了短发,她整个细长的脖子暴露在空气中,骆培因的手指抚摸她发尾的时候,大拇指按在她脖子上,他手指上的茧子磨得她发痒。

  楼上楼下不断有人陆续经过,也不知这时候谁会上下楼。

  楼道的灯正好打在谷翘脸上,骆培因把他的手收回了他的大衣口袋,低头看谷翘。

  谷翘微微仰着头看他。这里空气很干,她又总有着急的事,嘴唇干得起了几道临时的竖纹,她自己并未细致地照镜子,所以也未察觉。但当骆培因注视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等见了你爸,我送你去宾馆,我已经开了房间……”

  谷翘想到她上次跟骆培因说的话,微红了脸:“今天不行。我爸这会儿需要我照顾,而且这个时候……”

  骆培因看着谷翘的嘴,突然笑了:“你在想什么?你去宾馆住,今晚我在医院陪床。”

  “你来陪床?”谷翘顾不上为自己的想象力感到羞涩,惊讶慢慢覆盖了她的其他感受。

  骆培因的语气倒像是他留下陪床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叔叔好像对我有些意见,你也给我一个在他面前表现的机会,让我在他面前挣点好感。”

  这比骆培因刚才说他要来医院陪床更让谷翘惊讶。她不记得他在谁面前刻意博过好感。

  她以为骆培因还在介意上次来她家的事:“其实我爸对你没什么意见,他非常地欣赏会读书的人……”谷翘不觉得自己在说谎,娄德裕要是不欣赏读书的人,能一想到她没上大学,就背转过身去院子里抽他自己卷的便宜烟卷吗?

  “这样的话,那我更应该留下了。”

  “可是……”

  “别可是了。都是男的,没什么不方便的。”骆培因微微俯身,将他的眼睛降到和谷翘眼睛齐平的位置,盯着她看,“还是你觉得我这个人太笨,照顾不好你爸?”

  谷翘还没回答,就听骆培因说:“咱们回去吧,再不回去你爸估计要出病房找来了。”

  娄德裕刚把一只脚伸进了鞋里,就听到一声:“娄叔叔。”

  骆培因看到娄德裕这张脸,就知道事情比谷翘说得要严重。他低头看到床下的包袱卷,这几天谷翘大概就睡在这里。

  娄德裕应了一声,这小子无论什么时候出现倒是一副人模狗样的:“谢谢你大老远来看我。我没什么大事,过两天差不多也就好了。”他这感谢刚说完,又用一派长辈的关心口吻说道,“你晚上在哪里休息啊,别太晚了回去,夜里风大。”

  “这几天都是谷翘在照顾您,今天我来了也替一替她。”

  娄德裕一听骆培因要来照顾自己,简直避之如蛇蝎,忙摆手:“不用不用。”

  “您别客气,晚上我在这里看着,让谷翘去宾馆休息,明天她过生日,您肯定不希望她在医院里过。”

  娄德裕听出这小子在拿话点他。他当然想让谷翘去休息,在医院里连个澡都没办法洗。明天就是谷翘生日了,他也不愿谷翘生日一觉醒来就是在医院里。这个难道用外人来提醒他?他现在比谁都希望谷翘能休息好点儿。可是这小子来照顾他,他真是消受不起。但是两人要是都走了,真发生点什么……

  娄德裕开始怀疑是姓骆小子的阴谋,他没准巴不得自己说不用呢。

  德裕咬着牙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骆培因这时才对谷翘说话:“我对住院部不熟,你带我熟悉一下。”

  “还是我来吧,你去宾馆休息……”

  娄德裕这时忙截住了谷翘的话:“大翘,你就去宾馆休息吧。既然小骆主动提出来要在这里,咱也别辜负了人家这份好心。“

  “那谷翘带我熟悉完住院部,我就送她去宾馆。”骆培因低头看表,“您别着急,我九点半就回来。”

  来回也就一个来小时,按时回来绝对发生不了什么,娄德裕几乎是催促道:“那你快去快回吧。”这话好像他等着骆培因赶快回来照顾他一样。

  既然这两人已经达成了一致,谷翘也不能再说别的。

  谷翘这次来二连浩特做生意,计划的是快去快回。她的外套就是两件军大衣。现在还在供暖期,她在医院里只穿一件毛衣,出门时,她披上了她的军大衣。她的军大衣宽宽大大的,把她的曲线都完全遮没了。

  看谷翘要出门,娄德裕提醒她:“把帽子也戴上。”

  “我不戴了,没这么冷。”

  德裕坚决要谷翘把帽子戴上:“夜里风大,戴上吧,别吹着头,你刚洗了头发。”

  等两人走了,同病房的病人对娄德裕说:“你女儿跟女婿真般配。”

  “没结婚呢!”

  “没结婚就对你这么好!更难得。”

  娄德裕使劲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太深,叹得他脸疼。

  谷翘穿着粗靴子、军大衣,抓起帽子往外走,她因为想和骆培因多单独待一会儿,在医院过道间穿梭得很快,几乎要把过道风卷进她的军大衣里。

  直到出了住院部的楼,谷翘的脚步才慢下来,她抬头看见了好多星星。自从来医院,她还没想起抬头往天上看一看呢。

  “今天晚上的星星真亮。”

  骆培因拿起谷翘的手指在天上勾勒出一条星链:“这个星链附近就是你的星座,不过现在用肉眼看不清楚,秋天晚上会更清晰。等以后用我用激光束指给你看。”

  “那你的星座在哪儿?”

  骆培因拿着谷翘的手指往天上指去,谷翘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谷翘仰着头往天上看,从一颗星星看到另一颗星星。以前她看满天星辰是大而化之的,星星之间好像没什么不一样,但现在有了变化。

  从住院部到医院门口并没多远,但他们走了好久才走到。夜里空气冷,谷翘的手指在外面伸久了,却不觉得冷,因为她的手被另一只手包裹住了。

  起风了,骆培因抓起谷翘手上的帽子给她罩在头上。她把长发剪了,没有头发撑着,帽子也显得大,在星光底下,骆培因打量这个剪了短发戴着大帽子、穿着宽大军大衣、踩着厚底靴子的女孩子。

  “你是不习惯我这个样子吗?”

  骆培因抓起谷翘的手塞进了他的大衣口袋,握着她的手往前走。

  “你瘦了吧。”

  “没有吧。”

  “你的手指握起来跟上次不一样。”

  “是吗?”谷翘自己倒没觉出来。

  两人上了出租车,谷翘一上车,就问司机师傅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骆培因特地来这里看她,谷翘当然不能让他白来。

  师傅很热情地跟她介绍这里的烤全羊、羊杂汤、羊肉烧麦……

  “除了羊肉,还有什么推荐吗?”谷翘有点儿为骆培因遗憾,一个人怎么有那么多不喜欢的东西?谷翘侧眼看骆培因,看他嘴唇的线条,这是个很有棱角的人,他的手也跟柔弱无骨没有半毛钱关系。

  谷翘开始还和师傅有问有答,慢慢她就不说话了,而是听师傅自己一个人说。

  骆培因又把谷翘的手抄进了他的大衣口袋。他摸着她的手指感觉着她的变化,她的手瘦了,被北国粗野的风吹得比以前干燥。谷翘其实一开始并不觉得自己的手有多大变化,她是通过骆培因一寸一寸的触摸感触到的。他仿佛不只是在抚摸她的手,而是通过触摸她的手感知她整个人,仿佛所有她没有说的话都在他握着的这只手里。他一只手从她的掌心、指尖甚至指缝去探寻她没有告诉他、而他所有想知道的信息。

  在某个时刻,他仿佛发现了。而后这种了解试探变成了怜惜心疼。谷翘的手指掌心渐渐温润起来,她身体里的潮水不断升涨着。她慢慢也试着用手指了解他,她没有感知到他情感上的软肋,却慢慢触碰到了他一直遮掩的欲望,在她也触碰他的掌心时,他几乎把她的手揉痛了。他强行挤进她的指缝,在她掌心不断揉搓按压着。但接着又是轻柔地抚摸。

  车子在宾馆门前停下,这家宾馆在火车站和医院的中间地带,大概是本市最好的一家宾馆。

  骆培因在从火车站去医院的路上,经过这家宾馆,他让司机停下,在宾馆定了房间。

  谷翘从车上下来时,掌心已经起了一层薄汗。下车后,骆培因只是松散地牵起谷翘的手。两只手间的缝隙甚至把夜里的风放了进来。

  到宾馆门口,骆培因放开了谷翘的手,谷翘突然感到了一阵失落。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房间钥匙给谷翘:“房间入门的长桌上有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不过我希望你明早起床再拆,这样更像是生日礼物。”

  两个人在门口站着,旁边不断有人经过,还是骆培因先说的再见:“进去吧!”

  宾馆一进门就悬挂着老大的标语:男女同房,请出示结婚证。前台看见别的男女成双入对进来都要问一句有结婚证吗。谷翘走到电梯口,回头看见骆培因还站在那儿,她举起手晃动着向他说再见。

  谷翘拿着钥匙打开宾馆房间,这是一间套房,卫生间里还有浴缸。入门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长盒子,上面绑着蝴蝶结,她没有拆开。而是径直走向了窗边,她拉开窗帘,去捕捉夜里的某个人影。

  骆培因并没有打车回去,他快步走在这个陌生城市的街上,寒风从四面八方地往他身体里灌,他走路时人却依然挺拔,不像旁边的男人把脖子所缩进了衣服。

  娄德裕一直没停止看表。表针转到九点半,他看到了骆培因。

  他从来没像今天看到骆培因这样高兴,一张伤脸上泛出七扭八拐的笑意:“回来啦!”

第83章

  ◎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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