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中得意
谷翘打开了游戏:“你玩两盘,就不紧张了。”
“你可真行。我这辈子谁都不佩服,就佩服你。”
谷翘紧张得简直睡不着觉,虽然律师说基本上没问题。有时睡着了,做梦梦到六十万无法解冻,她在梦里急得喊起来,醒来赶紧捂自己的嘴,怕把人给吵醒了。她买了不少游戏,自己却一个都没玩过。
谷翘在陈家住了这么多天,只看见过一次陈晖。
陈晖西装配大衣,和谷翘上次见很不一样。陈晖大概从陈晴嘴里听到了谷翘汇票的事,问谷翘:“需要帮忙吗?”他这个问题问得并不轻松,谷翘如果答需要,他就一定要帮忙了。他对谷翘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周知宁曾有一次在他面前忍不住说她的小骆哥怎么会看上谷翘,他并没有附和,反而提前结束了聊天。在某种程度上,他觉得自己和谷翘更像是同类。
谷翘笑着说:“谢谢。”并没有请他帮忙的意思。
本来是定在秋天开庭,但开庭时间延迟到了初冬。德裕特地来了,虽然谷翘说不用。
庭上,谷翘不敢泄一分钟的劲儿,哪怕她请的律师非常符合她的预想。
案件择日宣判。谷翘和德裕刚出法院就被之前找他们麻烦的人包围住了,老翟也在里面。
德裕已经做好了跟人打起来的准备。
谷翘受够了这种没完没了的纠缠:“如果我骗过别人的一分钱,我就不得好死,这辈子赚不到一分钱,就算赚了也马上赔出去。你们谁敢发誓,发誓要是冤枉了我就不得好死。”谷翘把目光转向翟老板,“翟老板,你敢说吗?你要冤枉我,你这辈子就算赚到钱也会赔得精光。”
没人会因为一个粗鲁的发誓就会相信另一个人,但是谷翘的声音太具有穿透力,把其他人的声讨暂时变成了静默。
德裕涨红了脸:“你们是人吗?天天刁难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我告诉你们为什么谷翘收到的是真汇票!因为她宁愿得罪人、宁愿耽误生意也要到银行证实是真的。她这么做不是因为多精明,是因为她被骗怕了!四年前,我被人骗了,让家里欠下一堆债,因为怂,软弱,没担当,在外面躲着没敢回去,让媳妇儿孩子替我受罪!你们说谷翘年纪轻轻能挣到这么大笔钱肯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的事,我去你大爷的!她年纪轻轻挣钱,是因为她爹我不是个东西,家里欠了钱,她没办法,只能不上学,出来挣钱。”
“爸!”就算骂自己,何必当着这些外人的面?
德裕今天的表达欲望格外旺盛,没有谁能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几乎喊得声嘶力竭:“她能做到今天,凭的她勤奋,聪明、肯吃苦。在你们每天过来闹之前,她的生意比谁不好?你们找她的茬儿,不是因为你们认定她是骗子,而是眼红一个小女孩子比你们赚的多,还比你们聪明。可我告诉你们,她不光比你们聪明,她吃的苦你们未必敢吃!她一个女孩子跟着大货车跑二连浩特,睡觉都不敢合眼。我每次看她这样,就恨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刮子,我当初要不是被骗,我女儿现在能吃这种苦吗?我被骗过,我知道你们现在怎么想的。有时候看见车恨不得自己往前撞上去,怨自己怎么这么蠢,恨不得把骗子给剐了!”
德裕说得时候仿佛真看见了骗他的骗子:“可你们得找准谁是真正的骗子!为了心里好过,天天为难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你们良心过得去吗?我这个爹当得不合格,但现在谁敢刁难我女儿,我就跟你们拼了。你们也都有孩子,你们想想你们孩子被欺负,你们能善罢甘休吗?谁敢动我闺女一个手指头,我跟谁拼命!”
德裕把自己积蓄多年的怨气就这样发泄了出来。他一直觉得谷翘十八岁以后所有不好的遭遇都是因为他,他有义务在这时候挡在她前面。
彭州第一次听说谷翘做生意的始末,谷翘平常那样活泼爱笑的一个人,实在看不出来。
谷翘看着德裕,她还以为之前欠债的事已经随着家里境况好起来,已经渐渐被他淡忘了。
她的愤怒反而被德裕的怒火烧干净了,总得有一个人冷静,她举起手里的报纸:“我已经登了报纸,寻找骗大家的人。虽然未必有用,但总比难为无辜的人强。如果我想骗人,当初我第一次去二连浩特的时候就可以骗。那时候我连个家当都没有,就有一辆破黄大发留在这儿。我要想骗人当初就把货款卷走了。我说这些不是证明我是个多好的人,而是想告诉大家我没理由去骗人。”
谷翘继续微笑:“我知道有人说,你不是骗子,被这么为难,怎么还能笑出来?越是难的时候越要笑。我曾经也过过和大家一样的日子,但我挺过来了。我相信大家都是善良的人,不会冤枉无辜,困难是暂时的,未来依然会很好。”
谷翘嘴上这样说,手却一直在抖,她已经做好了跟人拼命的准备。她不相信刁难了他们这么久的人,会因为这些话就会停止纠缠。
因为聚集时间太长,民警过来维持秩序。翟老板走到谷翘面前面部扭动了下,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他没说话,直接背过身去,后背显得有点儿驼,对着跟他一起来的人说:“得了,别丢人了,赶快走吧!逮着一个小姑娘欺负也不算本事!”
判决正式下来前,谷翘还去了一趟深圳。中关村她逛遍了,她要到华强北看一看。京九铁路还没开通,到深圳要先坐火车到广州。
谷翘捏着边防证从广州坐大巴一路到了深圳。深圳比北方暖和太多,谷翘下了大巴车从里往外冒汗。
肖珈给谷翘打电话的时候,谷翘刚通过边防审查,被允许进入深圳。大哥大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声音都被一层层的包裹给堵住了。她看到呼机上的字找到一家公用电话亭给肖珈回电话。大哥大话费太贵了,漫游费更贵。
肖珈被谷翘接二连三的说服终于动了心:“我可以先做些样卡试试。”
谷翘直接默认两人的合作,略过这茬儿马上问:“你都需要什么配件?”
谷翘拿着小本子在赛格市场看配件看代工价,本子上记着中关村的价格,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比价。
谷翘像之前承诺的,包采购设计包装找代工厂,不过因为她的财力有限,他们只做了一些样卡。
判决是春节前下来的,谷翘从银行取回了她的六十万,还有延迟支付的利息。
1993年的春节谷翘并没有回家过,她实现了自己的许愿,把全家人接到市里。她特意在酒店定了房间。家人当然是不要她破费。
“等我明年买了房子,就不用花这钱了!”
一家人逛故宫,谷翘想起了她和骆培因来看朝霞。看完朝霞,两个人出来仿若漫不经心地走着。
每个景点都有以给游客拍照为业的,有个中年男人蹿到他们面前,要给他们拍合影。
她虽然觉得这价格贵得有点儿离谱,但还是马上说好。她对中年男人说你可得给我们拍好点儿,实际上把她手上的唯一一张合影拍得一点儿都不好。骆培因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二十来年,却配合她拍了一张游客照。
谷翘拿着相机给家人拍照,她盯着取景框,笑着对家里人说:“都笑得开心一点!”
她的家人们都笑得很开心。
第三卷 ?
第101章
1993年春天,海口的房价一平米涨到了五千,相比去年年初翻了一倍不止。连彭州这种对房地产毫无了解的人都动了去海南的心思。
“你手里有钱,不去海南买房不去炒股,就算存银行也比你倒腾你那个什么玩意儿的卡强。这年头,你手里有钱,不赚就是赔。”
1993年春天,银行一年期存款利率接近百分之八。什么都在涨价,小到鸡蛋蔬菜,大到粮食房子。满世界都在盖房,盖房子的原材料当然也在涨,钢筋水泥……
谷翘忙着防病毒卡的事,没来得及把黄大发换掉,每次加油,油价都一次贵似一次。她去亚运村那儿看了房子,又有新的地产要开发,亚运村的房子不像海南的房子涨得那么急。她在心里盘算着,再等等也来得及,手头还是得有周转的资金。买了房没时间装修,干放着跟没买有什么差别。
谷翘手里有几十万块钱,不去买房买地弄钢筋建材,天天跟什么破卡死磕,在彭州看来就是不务正业。
这几乎一天一涨的房价,搅得谷翘也动了心。但理智制止了她:“全海南现在一万多家房地产公司,就算真赚钱,现在去也晚了。”
彭州没劝动谷翘,他对海口房产前景的描述却让陈晴动了心。但彭州根本不准备和陈晴一起去:“你还是在宾馆里先做着吧,你吃不了这个苦,等我发了财到时高薪雇你给我当秘书。”
“谁稀罕当你秘书?别瞧不起人,我怎么就吃不了苦?我以前不愿意吃苦是因为没钱赚,再累也赚个仨瓜俩枣,吃那苦有什么意思。”
陈晴要辞掉宾馆的工作去海南,这在陈家引起了轩然大波。陈大妈被气得心口疼,这孩子长这么大,除了去过天津和北戴河,就没出过本市,跟一男的去海南,要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陈晴忙着安抚自己妈妈的时候,彭州没等她,直接买机票奔了海口。
临走前,彭州对谷翘说:“不去海南,你以后就等着后悔吧!哥们儿挣大钱去了,以后看我挣着钱可千万别眼红!”
谷翘挂掉电话,继续拿着电烙铁焊电路板。她在中关村附近租了一个一居室,客厅权做工作间,在成批量生产之前不值得去代工厂做。她学焊电路板的时候认全了元器件,和她一起焊电路板的还有两个来兼职的学生。
肖珈和谷翘不一样,他在研究所上班,并没有打算响应前一年就开始涌动的下海潮,做一个商人,他对未来的构想还在研究所。他来这个一居室都是在下班以及唯一的单休日。肖珈虽然来的时间短,但是一来就坐在椅子上不起来了,连饭也不顾上吃。谷翘非把他拽起来,让他动一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骆哥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跑步。但这话她没说出口。肖珈在她的逼迫下,被迫在窄小的客厅来回踱步,以达到锻炼的目的。
谷翘虽然对自己个体户的身份没有任何不满意,但劝一个在研究所有编制的人出来单干,这样的事她也做不出。
1993年春天,“米开朗基罗”每天都要在谷翘脑子里转几次。对于谷翘来说,当这五个字在她脑子里冒出来时,它代表的不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而是一个会在3月6日准时冒出来的病毒。
这个被命名为米开朗基罗的电脑病毒始发于1991年3月6日,1992年3月6日又如约爆发。去年米开朗基罗病毒出现后,防病毒产品销量暴涨。谷翘把这个时间刻在了心里。要想让他们的防病毒卡一炮打响,一定要在3月6日前制作出来。如果这个机会错过了,再找到一个适当的机会,就没那么容易了。
采购电路板元器件是她的活儿、找设计做包装盒是她的活儿、未来推广样卡也是她的活儿、谷翘甚至能帮着焊接电路板,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累,一年之前她完全想不到自己今天还会做这个。不知怎么,她想到了骆培因,要是他看见了,肯定也会觉得她非常能干。
1993年2月末,在美国世贸中心停车库爆炸的第二天,骆老四接到了表姐的电话,电话是张阿姨接的,特意点名找他。一向干脆的表姐大概因为信号不好没那么干脆了,在信号恢复之后,谷翘问他,他二哥新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这一年,报纸上的文化版因为一本新出版的书而吵得热火朝天,最大的争议点是书中动不动就出现一堆框框,然后括号备注此处作者删去xx字,上百万读者都在猜测xx字到底是什么,这xx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看看。
骆老四本以为二哥现在对于表姐就是必须省略的xx字,不能被提起。他后来想了好长时间才明白,不能被提起和不想提起是两回事。从表姐嘴里得知她和二哥分手了,骆老四第一时间后悔自己当初把表姐和二哥恋爱的事宣传得人尽皆知,给表姐恋爱史添上了不光彩的一笔。他现在很看不上自己的二哥,只敢在电话里说分手,分手后连家都不敢回了。算什么男子汉?
骆老四听到表姐问二哥的联系方式,极其震惊:“表姐,你要二哥的联系方式干什么?”
“他还有东西在我这里。”骆培因的分红,她还没给他。
“直接扔了吧,他要想要肯定会联系你的。不联系你,就说明不想要了。表姐,你也没必要帮他保管。”
在骆老四嘴里,他二哥过年都没回家,好好的博士不读了中途转硕士,拿了毕业证没多久就奔了新加坡,把他爸爸气得好几天吃不下去饭。唯一让骆老四欣慰的是,现在他爸不再把二哥当作榜样动不动就提了。
据骆老四猜测,他二哥估计是实在受不了穷学生的生活回新加坡投奔他那财大气粗的妈了。要不去新加坡能干啥呢?
骆老四说着说着就跑了题:“我爸以前说,二哥以前是抛弃了在新加坡的优越生活回到他身边……但是二哥现在过年也不回来看看他,就跑他妈妈那里去,以后还未必回来。我爸再也不提这茬儿了。”老四总觉得父亲在自己面前夸二哥有一种比较的意思,好像他就不会抛弃优越生活回到爸爸身边一样。虽然他爸爸这样想很对,他确实不会为了每天享受父亲三五分钟的指导教育回到父亲身边。
“二哥的妈妈就是盖房子的,现在二哥妈妈好像来上海盖房了,好像叫恒什么广场,就在浦东,爸爸还以为二哥会因为这个回来,结果连二哥的影子都没见……”老四说出口马上后悔了,这实在太扫兴,还是应该说一些他二哥的不幸来让表姐高兴高兴。可投奔有钱的妈妈在骆老四看来实在不是坏事,于是他对谷翘说:“表姐,以你现在赚钱的速度,你以后也会拥有属于你的一栋楼。”
谷翘在报纸上见过浦东新开发广场的新闻,那是个很大的工程。
“谢谢你的祝福。”
“你还要他的联系方式吗?二哥现在在新加坡,我也没联系过他,如果你还想问,那我问问我爸。”
“表姐?”信号又不好了,大哥大到底还是不如座机稳定。
“不用问了。当我没问过你这件事,好么?”她指的别人特指骆老四的父母。
骆老四向谷翘保证:“表姐,你放心,我绝对会为你保密的,一个字都不会泄露。”
谷翘没再拨打骆培因的美国电话号码。美国的移动电话号码无法在新加坡使用,她无法拨打一个美国号码联系一个在新加坡的人。
关于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过了使用期限。
三月就要来了,防病毒卡离最终成品依然有距离。
谷翘在中关村的各大院校贴小广告,征集计算机系学生付费试用,交给她一份试用报告就可领钱,试用的机子越多领的钱越多。
自用和量产是两个概念。适用于她电脑的防病毒卡到了别的电脑上故障频出。学生里有电脑的学生毕竟是极少数,试用的基本都是学校机房的机子。有一台机子,插了他们的防病毒卡,电路出现问题,把内存条给烧了。机房管理员扣着试机的学生不让走,一定要赔钱。谷翘赶到的时候,这个姓吴的学生正和管理员据理力争:“哪坏了赔哪儿,一会儿我就给你修好。你给我扣帽子说我故意损坏公共财产可就过分了。”
谷翘这一天都在忙着买内存条,忙着赔偿,忙着帮这个姓吴的同学免受学校的处分,肖珈一下班就奔着机房来,结果他刚到,电脑就修好了。等这件事解决完,谷翘和肖珈以及吴姓同学坐在食堂里吃开水涮白菜梆子。最后一勺菜,连梆子都少得可怜,都是汤汤水水,师傅直接拿大盆将里面的汤扣在了饭盆里。
吴姓同学对着谷翘和肖珈说:“学姐,学长,别客气,今天我请你们,辛苦你们特意为我耽误时间。”
“谢谢。”谷翘没客气,直接舀了两勺白菜汤浇在白饭上。
就在这个时候,谷翘大哥大响了,是彭州打来的,播报他在海南的好消息。
谷翘拒绝去海南的理由依然是“现在海南有一万多家房地产商,就算赚钱,现在咱们去也晚了!”
彭州偏在电话里向谷翘播报现在在海南挣钱并不晚,他天天躺在售楼处门口排队买房,排到了就把排的号卖出去,倒手就赚一笔。售楼处排满了彻夜不睡排队的人,谷翘此时在彭州眼里已经成了一个无性别的人,他跟谷翘讲排队的人为了守住自己的位置直接拿衣服遮着在占的位置拿矿泉水小便。一包一块钱的饼干在现场被炒到了十块钱,有人也不买房就靠着包圆小卖部的吃的喝的一天赚上一千块。
“你那病毒卡挣到钱了吗?”
谷翘沉默。
“我早跟你说,别弄你那玩意儿了!带上你的钱来买房!不买房你就算在现场倒腾方便面面包饼干也能赚到钱!”
谷翘忍着心痛说:“你好好赚吧,两分钟到了,再见。”
谷翘低头扒饭,很快她碗里的饭就见了底。见底的速度简直让吴同学震惊。
吴同学没想到谷翘胃口如此之好,就着菜汤就能把一碗饭快速吃下去,简直不输自己。他努力把惊讶压下去,指着他打的另一盆饭:“谷学姐,你要不再来点儿?别客气,”吴同学看不出谷翘的年纪,她穿一牛仔裤,束着宽腰带,上身穿一件黄色厚外套。视觉上他觉得谷翘比自己小,但是谷翘话里话外让他觉得这个女孩子比他更成熟些。最终他认定谷翘是同校的学姐,而非学妹。
“谢谢,不用了。”
“学姐,你是什么系的?”他在本系并没听过谷翘的名字,而且学姐固然美丽可靠,对计算机可有点儿一知半解,要不是靠着一股气场,光凭对计算机的那点儿了解,几乎要被管理员给绕进去。
谷翘笑:“社会学。”
“原来学姐是文科生?”果然是文科生,符合他对文科生的认知。
谷翘并没有从吴同学的笑意中察觉他理科生的傲慢,她无视了这个笑,拿纸巾擦了嘴,这次她说的是肯定句:“我要在3月6号推出咱们的防病毒卡。”
“3月6号?”
“就是3月6号。”谷翘又把这个日期重复了一遍,“必须是这天。错过这天再找别的宣传点就困难了。防病毒卡这东西,和现在夏天的西瓜一样讲究时令。西瓜冬天也有,但是买的人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