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宝星
“是是是,没有掐我咬我,是Daron和Archie咬的。”
凌遥无比自然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皱眉道:“你把我比狗?”
周淮川笑着将人搂进怀里。
“哥哥,”凌遥伸出手,环抱住周淮川,下巴搁在他肩上,眼神逐渐变冷,“是他伤的你吗?”
周淮川没说话,脸上的笑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尽数褪去。
周淮川的沉默证实了凌遥的猜测。
“答应我哥哥,别回去了,”凌遥不断收紧手臂,用尽全力将怀里的人抱住,“再也别回去了。”
凌遥嘴里的“他”是周淮川的生父,也是周氏集团董事长周兆明,凌遥不让周淮川去的地方是周家。
周淮川低下头,将脸埋在凌遥的长发间。
他用深重的呼吸,感受属于她的味道和她头皮上温热的体温。
周淮川语气极淡地说:“他上个月小中风,现在在医院,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可怜他?”凌遥皱眉,“所以去看他?”
“他是中风还是瘫痪都和我没关系,”周淮川语气平静道,“我只是去找他签份文件。”
“我能知道那是份什么文件吗?”
因为周淮川曾经在周家发生的事,让凌遥总是很在意周家和周兆明有关的事。
她已经很久没听周淮川提起这个人了,这些年,他也没回过周家。
沉默一阵,就在凌遥以为周淮川不会回答她时,却听他说:“我让他同意让我妈回T国。”
凌遥松开手,离开周淮川的怀里,抬眸看着他,目光里满是心疼。
周淮川揉了两下凌遥头顶,“等寒假,我们一起送她回去,好不好?”
凌遥郑重地点头,“好。”
凌遥忍不住又看向周淮川脸上的伤,“他不是中风了吗?怎么弄伤你的?”
“敲碎了茶杯,拿破碎的瓷片……”
凌遥的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周淮川感觉到了,立刻抱紧她。
“对不起,吓到你了。”
虽然周淮川在说起这些事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但凌遥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气氛有多剑拔弩张。
她恨恨地问:“你反击了吗?”
“没有,”周淮川按住凌遥,安抚地拍拍她后背,“但我握住他的手,在文件上摁下指纹后,医生就进来抢救了。”
“他死了吗?”
“没有。”
“真可惜。”
周淮川母亲去世多年,目前葬在周家的私人墓园里,他母亲临终前的遗愿是离开周家和周兆明,回家乡安葬。
他母亲家族那边试图把她带回T国,但周兆明不同意,更是违背她的意愿,将她留在港城这个她最厌恶的地方。
父母辈的事,凌遥不予多言,但周兆明对周淮川做过的事,凌遥永远不会原谅。
周淮川自己暴戾凶狠,不择手段,却守护住了凌遥的天真与善良。
她美好如天使,理解和包容每一个人,可唯独对周兆明,她诅咒一切坏事能应验在他身上,即使他是周淮川的亲生父亲,也无法改变她对他的恨意。
周淮川一眼便看穿了凌遥在想什么,温言安抚着:“他会有报应的,而你永远不会和他沾上任何关系,他连让你恨都不配。”
周兆明活在地狱里,而他的天使他的甜心他的宝贝永生灿烂光明。
凌遥在他怀里小声嘀咕:“不可能不恨。”
凌遥第一次看见周淮川后背上那片烧伤的疤痕时被吓到了,当场就哭起来。
她不是觉得斑驳在他半个后背上的疤丑陋恐怖,而是心疼他,她总是忍不住想,受伤的那一刻他会有多疼。
当时她一遍遍哭着问:“哥哥你疼不疼,疼不疼?”
周淮川擦着她汹涌的泪,一遍遍耐心地回答她:“已经不疼了。”
周兆明曾把才六岁的周淮川锁在车里,然后在车外放了把火。
他这么做只是因为觉得儿子太冷漠,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笑不哭,不会害怕,没有哀伤,虽然他的智商很高,但他没有人类该有的情感,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周兆明在车外发着狠说:“只要你哭一声,我就放你出来。”
六岁的周淮川没哭,他用冷漠到冰冷的目光,看着车外激动地大喊大叫的人。
所有人都在疯狂,周兆明的咒骂,佣人们的劝阻。
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别墅的四楼露台。
他母亲站在落地窗后面。
距离太远,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但他希望她和自己一样,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不要在乎他,这样她就不会伤心,不会害怕。
有时自私,才能保护自己。
周淮川是周兆明唯一的儿子,他却对他做过很多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直到周淮川在舅舅们的安排下秘密离开,才不再受周兆明的折磨。
周淮川十八岁那年,凌家遇到危机,他回到港城,港媒几大金融版面头条发布他接手凌海的同时,他本人对外宣布放弃周氏继承权。
外界都以为,周淮川是为了向凌海的股东们表忠心故意这么说,毕竟谁会放弃百亿资产的继承权,周兆明只有周淮川一个儿子,将来只可能由他继承。
但他们不知道,周淮川根本不在乎什么周氏集团和百亿资产,如果可以,他希望周兆明把这些都带进他的棺材里。
从头到脚,包括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周淮川都不想和周兆明沾上一丝一毫关系。
怕吓着凌遥,周淮川拨了下头发,盖住眉骨的伤口,“我们可以聊点别的吗?”
“聊点别的什么?”她趴在他怀里看他,泪水洗涤过的浅眸,干净到让人不敢直视。
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此时唯有他。
他从不怀疑,他在她心里有多重要。
可他要的从来不是重要。
而是唯一。
绝对的、具有排他性的唯一。
不是可以被分享的亲情和友情。
周淮川用深重的、充满了占有欲的目光看着凌遥,看了很久很久。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在她清醒着的时候,用这种直白到呼之欲出的眼神看她。
他已经看了她太久,也等待了太久了。
如果不是昨天在G大校园看到的那一幕。
他或许还会继续等待。
第36章 为了她一切都值得。
周淮川的目的一直很明确。
从凌遥十八岁到现在,他从没动摇过,更不会放弃自己的这一目的。
他暂时没有让她知道,也愿意等待,是因为凌遥还小,十八岁只是生理和法律上的成年,她的心理尚不足以成熟到接受那么巨大的改变。
他们以父母兄妹的关系相处得太久了,对凌遥来说,她对自己完全就是亲情。
可这不能怪她,是他卑鄙无耻地对她有了不轨之心。
周淮川心疼凌遥,所以愿意给她时间,慢慢接受他们之间完全不同的关系。
也许这要花很多时间,或许比十年更久。
为了她,一切都值得。
但这一切终止在了昨天。
他答应过她不参加校庆,但临到了那天,还是推了所有工作过来。
被校董主席亲自迎进礼堂,坐在特地为他准备的座位上。
他都能想象到,一会儿她在舞台上看到自己时的表情。
等她演出结束,他会亲自去后台找她,夸她表演得很好,他会将今天的活动录下来,刻盘永久留念。
她会恼羞成怒,但没关系,他会哄好。
校庆正式开始前,周淮川接了个电话,站起身出去接电话时,有人从另一侧的通道入座。
那时礼堂的灯光已经暗下来了。
沈沛文没看见周淮川。
但周淮川看见他了。
如果当时沈沛文看到了周淮川看向自己的眼神,或许就能明白,觊觎别人的宝贝,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凌遥歪着肩膀,仰起脸,看进周淮川的眼睛里,她看不懂里面浓烈的情绪,但她发现自己的心情控制不住地跟着起伏。
她似懂非懂地问:“你好像有很多话要和我说?”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语言和行为可以骗人,但眼睛不会。
周淮川抓住凌遥即将触碰到自己眼睛的手,握紧在手里,依然无声沉默地看着她。
他当然有很多话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