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屿岚烟
“温言,我觉得我可能不是喜欢陆知序。”她眼睛很明亮,如同找到宝藏的孩童,兴致勃勃和温言分享,“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看上了陆知序对爱人的这种好?”
温言:“……你不觉得和陆知序爱人本人,讨论这样的问题很奇怪吗?”
“有一点儿吧。”钟思情抬眼看她,滞了一秒,又很快把眼睛移开,“虽然你真的很好看,但我也不差。你怎么知道他的爱人就不能是我呢?”
温言想了想:“或许最后你们真的会联姻,但你也不会是他的爱人。我即使在利益上输给了钟家,也不会在情感上输给你。”
温言转身走了。
钟思情撑着下巴看她的背影。
想了很久,低声:“烦死了。”
就是你们身上这种坚定,才会让我那么想要,这个那么那么认真喜欢你的男人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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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还以为陆知序会带她出去吃饭。
没想到那么金尊玉贵的人,拎着两个保温桶迈着长腿就这么懒懒散散地溜达进后台了。
形容仍旧是矜贵散漫的,保温桶却太接地气了点儿。
温言险些没笑岔气。
“有什么好笑的。”他挑眉,将保温桶随手放到桌上,回身喊她,“过来。”
温言笑着飞扑进他怀里。
仰头,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没想到陆总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我还以为你就算来,也会大包小裹,搞出一堆很夸张的菜呢。”
陆知序捏着她的鼻子,直捏得她喘不过气。
见她吐着舌头讨饶才松了手,笑她:“不想给在外努力拼搏的小狗儿添麻烦罢了。”
“尝尝?”他把保温桶推过去。
温言笑眯眯打开。
然后很夸张地“哇”了一声。
里面都是剥好的虾,炖好的牛肋条,整整齐齐堆叠在一起,最底下是主食,一颗一颗煮好的小土豆。
全是一筷子就能送进嘴里的大小和形状。
贴心得不得了。
温言太开心了,转身兴奋地张开双臂去抱住他:“谁这么贴心啊,一白吗?”
话没说完,明显感觉到肌肉线条明朗的小腹肌肉在她手臂环绕下跳动了几下。
“他?”陆知序掀掀眼皮,意味深长,“恋爱都没谈过的愣头青,哪懂这些。”
“说得你好像谈过很多一样。”温言嘟囔。
陆知序走过去把门反锁了。
坐回椅子上,抬眼看她:“不多不少,今年第八年了。”
“坐这儿吃。”他睨一眼自己大腿。
“不要。这里有监控的!”温言又羞又恼,觉得陆知序一发起疯就没边。
他果然不当回事儿:“怕什么,又不违法。监控要传出去,电视台也别干了。”
“你们这种人,就这么不讲道理么。”
陆知序挑眉:“我们?还有谁。”
“钟思情、钟怀瑾?”她顺从地坐到他腿上。
他挟起一方牛肋条:“张嘴。”
“钟怀瑾那点儿动作,也就是为他钟家造个势,不用担心钟思情在节目上真闹出什么。她不敢。”
温言嚼嚼嚼,感觉味道有些普通。
肉是好肉,却吃不出从前那种惊艳。
“她是不敢,但谁说钟怀瑾就只为钟家来内地造势了?这么大一出戏,肯定得被你外公看到。”温言鼓着腮帮子,抱怨一句,“陆知序,我最近口味都被你养刁了。”
“不好吃么?”他眼神闪了下。
温言愣了愣,福至心灵:“……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
第73章 有时过泥潭 他有点儿没亲够,不想走。……
“嗯, 很奇怪么?”陆知序问得轻飘飘,眼底却带了威胁,瞳孔黑鳞鳞地锁着她。
温言笑得狡黠:“嗯嗯, 也就是陆总亲自下厨而已, 当然没什么可奇怪的。”
“但如果老实说,你的手没有掐着我的腰问这问题, 会显得更自然些。”
陆知序:“温老师这张嘴杀伤力太强, 我当然得防备着点。”
“我哪有你毒舌!”
拌嘴归拌嘴,温言还是拿头拱拱他的鼻尖, 柔声说:“谢谢你呀, 陆知序。”
“谢我什么?”他眼底情绪淡淡的。
温言有些耳红,不好意思当面说情话, 但他洗手作羹汤的感动还是冲破了她的羞耻心。
于是搂着他的颈,亲昵蹭一蹭,勇敢表达:“谢你特意做这些吃的, 还谢你特意在中午这么点时间赶过来陪我吃饭呀。”
明明他们早上才见过的。
“这有什么可谢的。”陆知序却笑,又往她嘴里塞了颗饱满的虾, “虾不过随便焯焯水就弄熟的,肋条其实也是厨师处理好了送过来,我只负责,开火、放调好的汁、放肋条,委实不费什么劲儿。”
“我这些时日为你做的,哪一件不比下个厨重太多?”
“你却为几只虾、几方肋条谢我,小东西, 真没良心。”他又抬手拧拧她的鼻子,一贯宠纵的模样,“还有你说来见你这事儿, 过来是麻烦了点,可也只因为我同样想见你。”
“所以,为什么要谢?”他唇边半衔着笑,像薄荷酒里的冰块,凉津津地沁着她。
温言被他说愣了,半张嘴诧异了会儿,而后眉头很认真地蹙了起来。
陆知序敲敲她的头:“怎么,还说生气了?”
温言垂首,小小的低落:“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你说得挺对的。”
是他从前给的那些太贵重,所以温言下意识就是要逃,觉得自己配不上。
可是到了下个厨这样普通人每天都会做的事,反因着陆知序的身份,偶尔做上一次,温言便大张旗鼓觉得这是他为她开的特例,是爱她的证明。
且又因几只虾实在不算贵重,她便好像能心安理得受得起了。
好像是她的不配得感也太重了点儿…。
温言想起自己学过的那么多年文学,看过的那么多本大部头,书里那样多鲜明的例子,竟然也始终没将自己从这个坏的循环里拯救出来。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陆知序抬起她的下颌:“又想到哪儿去了?”
他在观察她的情绪。
每一丝微小的动静都会被他注意、认真地拆解。
陆知序说得对,哪怕仅仅是这些,都远比不用他费什么心力的下厨来得更珍贵。
“想到简爱了。”她乖乖回答。
蹭着他下巴的胡茬,声音闷闷的。
“和你有点儿像。”陆知序评价道。
温言呶呶嘴,却不得不承认:“是像。”
她们一样的自卑,一样的倔,面对别人的爱意总是挣扎,最后落荒而逃——直到罗切斯特因为火灾失去了一切,同时简爱又得到巨额的遗产后,她觉得匹配了,才敢重新接受他的爱。
“你不是简爱,我终究也不是会失去一切的罗切斯特。”
陆知序笑得云淡风轻,却笃定。
温言因着他唇边那抹笑意,心情也跟着轻盈起来。
“所以我刚才又得出一个结论!要看一个人对你好不好,心里有没有你呀,不能只看他做了什么打动你的事儿。”
“哦?那还要看什么呢。”陆知序失笑,一个吻映在她脸颊,“我们温老师又在几只虾几颗肋条中间发现了什么关于爱的真理?”
他跟她说话的语气耐心得像在哄小朋友。
“你别闹。”温言拂开他紧追不舍的唇。
“打动你的事,可能人家只是随手做的,但你恰好缺而已。但只有那些真的花费了太多精力、资源、时间去做到的事,才是别人对你爱意最真实的体现!”
陆知序笑声闷在嗓子里:“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想不明白这件事。”
“差点以为那些年白养了个笨蛋小孩儿。”
温言哼了声:“反正现在想明白,又不算晚。”
她窝在他的怀里,杏白色的西装压不住她雪一样剔透的皮肤。小姑娘满眼兴奋地说起自己新得出的结论时,饱满水润的唇不住张张合合,艳丽得陆知序有些难忍。
他掐着她的腰笑了声:“是不晚。”
而后掌着她的后脑又深又狠地冲着那瓣唇吮下去。
他的胸腔里藏着一节火车,轰鸣的心跳要带着她撞出轨道。
她被亲得泪涟涟,锤了他胸膛好几下。
“陆知序!口红都被你吃掉了!”
他心脏像被她的娇嗔啄了下。
他低低笑起来:“抱歉。”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总在她面前失控,一塌糊涂。
温言瞪他一眼,从他腿上下来:“我吃饱了,补妆去。你自己回公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