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屿岚烟
温言不能不觉得有些委屈和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释怀。
她看向落地窗前宽肩窄腰站着的男人。
陆知序今天穿了件真丝垂坠感的深V白衬衫,挡不住的薄肌在日头底下直往外跳似的,一下下惹着温言的眼。
她偏开头去,吸吸鼻子,没话找话:“外面雨停了哈,洪峰退了?”
陆知序笑了下:“饿着了吧,先过来填点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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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子都是温言爱吃的菜。
温衡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极力表现得矜持:“这就是红烧肥肠吗?羊肉上有parsley,是我和妈咪都喜欢的也。”
“Not parsley,it's called coriander,香菜,也是你妈咪爱吃的。”
陆知序竟然也是一口纯正的英音。
温言愣了愣,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没有听过陆知序用英文交流。
只隐约知道他本科是在英国读的。
更多的,陆知序从前不提,她就堵着气也不肯问。
他们一向这样泾渭分明的不熟。
温衡小腿一晃一晃地,这是他开心的表现。他顺着陆知序的介绍,一道道菜试过去,被辣得直冒鼻涕泡儿。
温言接了一杯温水,递过去,担心他。
“吃不了辣就不要勉强,晚点带你出去吃点清汤抄手。”
温衡摆摆手:“我也想试试太外公和妈咪都喜欢吃的,辣椒很好吃呀,只是我还稍微有些不适应。一点点。”
“没事,一会儿还有人送清淡的过来。”陆知序不疾不徐地,嗓子里像衔着雨后初晴的风。
温言也就跟着放松不少。
一放松,脑子就不设防,没来由地问了句:“你英语似乎不错?”
话一出口,恨不得将自己舌尖咬下来算了。
怎么会问起他的事。多突兀。
陆知序抬眼看她,勾了勾唇,没答话。
场面一时寂得有点儿难看。
温言连忙摆摆手:“不想回答也不用回答的,没有打探你隐私的意思,我就随便问一问……”
“我本硕也在G5。”陆知序不疾不徐扫她一眼,扯了下唇,“没想到你会问而已,还想知道什么?”
他一副好整以暇,任君发问的姿态看着温言。
温言深觉自己被挑衅得厉害,当下脾气上头,也就没客气。
“那怎么不继续读了?陆总该不会是怕后面太难了,知难而退了吧。”
她的问话里带了点小小的私心和攻击性,博士那么难,也不是谁都能读下来的。
但她读完了。
在这件事上,温言一向觉得自己很厉害。
陆知序眼底卷起过境台风,没什么表情地开口:“那几年,陆淮他爹闹了点儿。陆正亭已经一点事都不管了,我再不回来,陆氏整个都要落到陆鸣手里。”
竟然是因为这样。
他们之间从不聊这些,所以温言也向来无从得知陆知序的处境。
那一年夏天,他没日没夜地开会、工作,很少过来温言这里,会不会也是因为真的很忙,而不是温言以为地那样……不上心呢?
疑问停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温言到底也没能张得开这个口。
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执着。
透过窗的太阳在屋里呈着冷白色,寂寂的金属感割开了房间,也分隔了他们。
温衡摇着头,开心地吃东西。
时而看看陆知序,时而看看温言,脸上写满了“你们聊,我不在场”的动静。
可温言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同陆知序聊的。
再聊下去,也不过徒增遗憾。
陆淮就在场子即将要沉下去的时刻,拎着大包小包推门进来了,兴高采烈冲着温衡嚷:“我的好大侄儿诶!瞧瞧陆叔叔给你带什么吃的来了。”
温言没忍住弯了弯眼。
原来陆知序说有人送吃的来,这个“有人”是特指。
“陆叔叔?”陆知序的声音简直比冬日清晨的白雾还要冷,茫茫地浸着寒意响起来。
“儿子,喊他哥哥。”
……叔叔?哥哥?儿子?
温言脑子又特么宕机了。
第17章 有时雨 只晓得喊……daddy。……
陆淮在把温言当同学和当婶婶儿的选择里只犹豫了不到半秒。
看在卡的份儿上, 对温衡招招手,笑眯眯开口。
“温小衡来,哥哥带你出门去吃好吃的, 我们去坐过江索道好不好。”
温衡乖巧点头, 从椅子上下来,慢吞吞走到陆淮身边, 牵着他的手, 想了想认真说:“妈咪干爹,我和淮哥哥出去玩啦。”
陆淮咧着嘴应了声, 得意地看向陆知序, 手一摊:“小叔,带小孩儿是要资金的。”
陆知序挑了挑眉, 当着他面给李一白打了个电话。
“卡,给他解冻。”
陆淮笑得见牙不见眼,心满意足带着温衡出了门。
“诶。”温言在叔叔哥哥儿子的漩涡里愣了会儿, 想跟着他们出门,却被陆知序不疾不徐踱过来, 长臂一伸,将门咔哒关上。
她被困在门与他的臂弯间。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锁住她,昨夜那些未竟的事由再一次被明明白白搬上了台面。
由不得她躲。
“又想去哪儿?”陆知序半俯下身子,强势地同她争夺本就稀薄的空气,开口的语气却像哄小孩儿,“回答我。”
温言从来就抵不住陆知序的温柔。
眼下被他温声细语一逗弄,只觉得脑子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一样。
下意识就答:“我去找温衡。”
“小骗子。”陆知序轻笑, 嗓音磁沉,“分明是又想跑。”
窗帘不知何时被陆知序遥控着关上。
客厅是昏昏沉沉不分时辰的混沌,金灿灿的阳光照不进她这被逼迫的角落半分。
没有人能救她, 除非陆知序高抬贵手,像昨晚一样。
可他灼热的呼吸喷在温言脸上,轻挑又孟浪。
显然并没有打算善了。
温言的理智给他这样近一作弄,像老旧房子里将灭未灭的白炽灯,细细一根线,年久失修寻着某个恰好的时机,“啪”一声就烧断得彻底。
她咬着唇并不答话。
“手机,给我。”陆知序轻轻一侧头,几乎是挨着她的耳垂说这话。
温言被他欺负得倒吸了口凉气,整个人一缩:“别!”
“别什么?”
“别这样?还是别那样?”
陆知序抬手,月白色的指骨捏上她蜜合色又微泛着粉的耳垂,慢条斯理拨了拨。
轻而易举勾起温言心里头的地动山摇。
被他捏着的地方挤挤挨挨泛起酥麻,险些让她站不住。
温言求饶似的抬起手,指指沙发:“在包里。”
似是满意她的乖觉和不抵抗,陆知序眼里的清冷和施虐欲散了些,放开她,到沙发边松松散散拎起她的小破包:“挺好的,当初一声不吭就跑出国,给你买那些包也不见带走。”
他像是有点儿生气:“你过来,还是我自己翻?”
温言木着脸走过去,从包里摸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开了锁,把人从黑名单放出来。
“把我置顶。”陆知序温声吐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多耐心似的。
温言站在沙发边,像个做错事却犯倔的小姑娘,僵着脖子不肯动。
他的视线很轻易攫住她眼里的不服气,伸手拽着她的手腕,将人带了带,跌坐到自己腿上,爱怜又可怖地抬起温言下巴。
“我说,置顶。”
温言松开一直咬着的腮帮子,抬起被气红的眼吼:“陆知序,你别太过分!”
“啪。”
陆知序狠狠一巴掌抽在她的臀上。
温言瞪大了眼,不可置信。浑身僵直地坐在他的腿上。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巴掌滚烫的触感还留在屁.股上,像煮沸了热牛奶似的,一阵儿一阵儿往外冒,热意直往她四肢涌。
温言觉得自己就像一支满溢的开水壶,烧开后,就快整个儿地泼洒在他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