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屿岚烟
他的指骨掐着她后颈,摩挲进她的发丝儿里,将她的头骨都磨热。
温言僵硬的身子一点点儿被他亲软,亲得讨饶似的轻哼起来。
陆知序肆无忌惮地咬着,法相庄严的菩萨在这一刻堕成贪欲的饿鬼,黑恹恹的眸子里是吃也吃不够的潋滟。
她被亲得连脚尖都绷直了,整个人散乱着,只能由他欺负。
会到最后一步吗,温言失神而空洞的眼看向陆知序头顶乌黑的发。
此刻她对自己的心思不清也不楚,道也道不明白。
现在这样到最后,和八年前会有什么不同吗?
温言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如果他要继续,她根本无力拒绝。
然而失神仅有刹那。
她小猫儿似的蜷着,被哄着承受。陆知序看起来,仍然留有余地。
他的亲吻凶狠,却又克制。
最终落在她唇上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后,他掐着温言的下巴,哄骗她开口:“说,说温言以后不会再跑。”
修长指骨绕过布帛,碰到江南的融融春意,涟涟雨季。
属于江南的姑娘滞住。
乱蹬着哭喊:“陆知序,你混账。”
作恶的指节灵活。
三两下勾弄着盛开,却没再更深的求知。
但已经足够让多年不曾尝过这滋味儿的温言,蜷起来,浑身都泛起一层虾子红。
陆知序不紧不慢,温笑着开口:“好姑娘,说。”
温言眼里蓄着的水意快蒸腾成雾气。
她知道自己熬不过这阵儿心惊肉跳了。
此时此刻的陆知序,是窗外那轮旭日一样的陆知序。看似平静,实则底下火焰一样剧烈的烧着,烧穿了无边的黑夜,烧透了沉默的黑山,赤红地升起来,不留情面地宣告天空的主导权。
如果不说,她会被陆知序一直囚禁在这里,像骄阳烤干江南雨一样,彻底灼伤她。
她战栗着,不得不屈从地开口:“我以后都不跑了。”
陆知序对此并不满意。
青玉般的指节如同一只小船,潺潺流过去桥洞,叩问阴影下的蚌。
“谁不跑,不从谁身边跑?”
“不说清楚,我怎么晓得你这个谎话精,有没有又在骗我。嗯?”
温言被他折腾得一颤一颤地抖,身子向上曲着,紧紧地吸附他结实的小臂。
她融成了半透明的,眼泪一样的色彩。
面上一片濡.湿,温言不得不一字一句重复道:“温言,再不从陆知序身边跑了。”
“这才乖。”
陆知序温柔珍重地,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
温言昏昏沉沉睡了很久,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推门出去,客厅里一大一小正在玩乐高,只是陆知序身边还放着笔记本,时不时拿起来回一下消息。
温衡正坐在地毯上,摆弄手里的积木,他玩了会儿,突然头也不抬地对陆知序说:“干爹,其实你可以忙自己工作,不用陪我的。”
陆知序敲在笔记本上的手顿住,然后马上将笔记本阖上。
“对不起,是干爹不好。”陆知序揉着温衡的头真诚道歉,“干爹应该专心陪你,而不是一心两用,这对你不尊重。”
温衡摇摇头,语气里有着小小的得意:“我是认真的。从前妈妈要写论文,也很忙的。所以我早就已经学会一个人玩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陆知序倚着沙发在温衡身边曲腿坐下来。
他扯松领口,透了口气:“跟干爹说说你和妈咪在英国这些年吧。”
“干爹想知道什么呀?”
温衡皱了皱眉,有些苦恼手上的乐高好像排错位置。
陆知序接过他手里那一块,对着图纸放到正确的位置上,想了想才开口。
“你和妈咪那些年,过得好吗?有没有……被谁欺负?”
温衡的眉头因为积木被正确摆放舒展了一瞬,而后又因陆知序的问话蹙了起来,小小的眉宇里笼着愁色。
陆知序没错过他脸上神情的变化,眉心跟着跳了跳。
正想追问,就被温言的声音打断。
“你们在干嘛呀。”她揉着眼,语气里似乎还带着方醒的混沌。
温衡不大开心地皱了皱鼻子:“妈咪,你已经连着好几天睡到下午才起床了。”
温言心虚地跑过去抱住温衡:“妈咪错了,今天下午带你出门玩,明天我们就去公墓看太外公。”
温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勉为其难道:“那好吧,我原谅你了。”
“小鬼头。”温言戳戳温衡脑袋。
她笑得太开心,结果一扭头,对上一双还算温和的眼,笑容登时就僵在脸上。
好半晌,挤出一句:“你看我干嘛。”
凶巴巴地,还带着点强撑起来的虚假气势。
陆知序视线移开,落在温衡身上:“我只是在想,温衡的神色,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温言:……不熟就有鬼了,你要不多照照镜子呢?
这话不敢说,她只好心惊胆战地岔开话题:“我要带温衡回外公家去看看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了,你忙你的。”
然而拒绝是无用的。
陆知序已经起身走到门边,手指搭上门把,从容拉开:“走吧,你们需要个司机,兼保镖。”
温言沉默着,抬起头看他。
黑沉沉的眼里凝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淡然,像明明白白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选择不拆穿。
“怎么?昨晚自己刚说过的话,转头就忘了?”
见她踟躇着不走,陆知序倚在门边,不疾不徐,缓声开口提醒。
嗓音里尽是淡漠与凉意。
说出来的每个字儿却都拉扯着温言回想起昨夜的荒唐。
像一把烙铁似的烫着她,烫得温言想径直冲过去,干干脆脆捂住那张嘴,再狠狠朝里头塞上一团布。
她已经一个字儿都不想再听陆知序说了!
温言僵着脊背抗议了一阵儿,陆知序便垂着眸耐心地等,连催促都无。
温衡更是置若罔闻,端坐在地上,继续玩自己的积木。
温言被这诡异的画面打败,终究塌下肩膀,认命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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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外公家的房门前,温言做了很久心理准备。
她以为会有漫天漂浮的灰尘,会看到角落里长满了霉斑,甚至可能会有蘑菇。
嘉临是多雨又炎热的城市,家里又这么多年没人来,出现什么生物都不奇怪。
她将准备好的口罩往温衡脸上套了一层又一层。
陆知序:“……要不要给你准备个防毒面具?”
“什么东西能有你嘴毒?”温言瞪他一眼,“你懂什么,一会儿看到灰尘别吓哭。”
陆知序闷声勾了好一会儿唇,落在一大一小身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言深吸口气,钥匙转进孔洞,轻轻一拧——咔哒,门就开了。
毫无生涩的锈感。
“咦,我还以为门会很难开。”她一边说一边拉开门,人还没彻底进去,就先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怎么会……”
没有灰尘,没有霉菌,没有蟑螂,没有令人作呕的腐朽气味儿。
她离开了不止八年,从高一去京市读书算到现在,整整十一年。
这间房却仍旧留存着当年她离开时的模样,昏暗、古旧,却干净。
空气里似有若无的萦绕着中草药的味道。
那是外公最常用的风湿贴的气息。
墙上的古董钟表还停留在外公离开前的时刻,仿佛温言只是打了个短暂的盹儿,醒来后一切都与从前别无二致。
就像房子没有老,外公……也还在。
她一寸寸检视过这间屋子,不可思议:“这是……”
客厅的长桌上,放着一整摞的风湿贴,温言拿起看了看,生产日期分明是今年的。
她眼睫轻颤,想到什么,回头猛地看陆知序。
“你让人打扫的?”
陆知序笑了声:“没准儿是外公比较爱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