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怜月
而且,Sephora这是送给她了?,以后这宝贝玩意可就是她的了?。这回港岛,可不得叫沈希雅那女人羡慕得鼻子都给气?歪!
匣子内铺着绵软的绒布,她小心地将那顶王冠掂在手里。
颗颗鸽子蛋大小的紫水晶体颜色浓郁到了?极致,阳光轻易地穿透晶体本身,肉眼几乎看不到任何?杂质。每一块椭圆形的晶体周围都镶嵌着一圈满钻,整个冠冕目测下来至少放了?大几十颗颜色干净的白钻。
“送我?了??”丛一思忖着,带着拷问又和文时以确认了?一下。
“还要把妈妈请来和你当面确认一下?”
“不用。”丛一拿着王冠,又严谨地和文时以确认道:“不过你也知道,现在送我?属于婚前财产,不受婚姻法保护的哦。”
丛一半开玩笑地同文时以扯了?句,文时以识趣地点头,温柔地笑了?笑。
其?实何?止这顶王冠是婚前财产,那辆挂着以她生日为?号的两地车牌的“黑王”,聘礼里那些数不清的奇珍异宝现在都悉数归于丛一名?下。
她也从全然瞧不上?,觉得文时以土豪作风,到慢慢觉得这男人有点意思,品味还能救一救。
她坐在梳妆台前,头发刚刚造型师已经为?她弄好。
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鱼尾礼服是她最喜欢的丝绒质地,搭配的披肩刚刚好是深紫色的,与这顶王冠简直是绝配。
礼服的体量不大,拖地的范围也很小,彰显气?质的同时又不会过分张扬抢了?今日婚礼两位主角的风头。
丛一凝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又抬眼看了?看文时以。
“那就劳烦文先生把我?戴上?吧。”
文时以温柔地目光顺着镜面落在她身上?,按照她说的,亲手为?她戴上?了?这顶紫色的王冠。
她的皮肤很好,是白里透着血色的那种?好,干净透亮,完全不会被头顶这顶大体量的紫色宝贝压住,打眼看过去,反而是她娇俏的脸蛋更吸睛,冷艳高贵的气?质与头上?浓郁深重的紫色尤为?相称。
文时以为?她戴好,双手搭落在她肩膀处,凝神看了?镜中人一会儿,缓缓笑了?笑。
“我?很漂亮吧!”丛一高傲地抬了?抬下巴,不是在问他答案,而是在等他赞同。
“特?别漂亮。”文时以完全真诚地回答。
丛一得到了?期待中的回复心满意足地起身抬手递到了?文时以面前,“那我?们就出发吧。”
婚礼选定在城郊的一处古堡酒店,从庄园过去并不算太?远。
丛一同文时以坐在后座,面上?看着相当平静,与飘雪夜那晚的焦灼紧张判若两人。
文时以余光偶尔看向她,瞧着她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她刻意伪装。
这座古堡酒店丛一在大学的时候来过。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是过来参加Vinay朋友的婚礼。
丛一挽着文时以上?了?渡车,沿路开过马场和湖泊,眼前的景致与记忆里模糊的碎片逐渐吻合。
她记得他们曾说好,以后英国的这场婚礼也要在这里举办。
一转眼,他和别人践行了?当年?的诺言。
伦敦城郊土地没有那么?紧张,这一片保留了?不少古堡庄园,前前后后连缀着十几个聚集在此的中世纪古老?村落,经过精心修复后,几乎完整地保留了?历史原貌,整个周边的建筑还包括古教堂,酒窖,和一些私人酒庄葡萄园。
私密隐蔽性很好,又僻静舒适,是西欧不少上?流社会显贵选择度假和举办宴会酒席的绝佳地点。
今天?婚礼选定的是最西角的古堡酒店,场地定在古堡内的Borgo San Felice庄园。
婚礼现场布置得漂亮且十分有格调,没下渡车就已经能看见沿路铺就的白玫瑰,完全自然又简约的风格。
仪式还没开始,宾客们都还在各自房间休息。
丛一随着文时以到了?他们的房间,站在敞开的窗子边,可以看见整个村落的全貌。
古堡前后的村落都盛产葡萄,虽然现在已不是采摘季,但留在地下酒窖的那些陈年?美酒正是品味的好时候。
婚礼的主人很贴心地在每个房间留了?美酒,还配备了?精致的点心。
“我?记得那边还有个高尔夫球场。”丛一站在窗前,背对着文时以悠悠地开口:“你高尔夫技术好吗?”
“还可以。”文时以不敢太?夸口。
事实上?,他有过一次一杆进洞。
在他二十二岁生日那天?,也是元旦。
全家人在京郊的酒庄度假。那一年?他从Harvard毕业,在华尔街的投行初出茅庐,四面受敌,同时又开始接手一部分家族生意,有连着两三年?的时间,平均下来他每天?休息的时间甚至不足六小时。
那天?爷爷和父亲有意考验,为?他即将带来的新的一岁出了?更多难题。
他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思忖,面上?如常。
站在原地,沉默了?大概十几秒,然后挥杆打了?完美一球。
他那天?唯一的一杆。
文兆锡大为?高兴,依照惯例,当天?给文时以的球童和整个高尔夫球场的工作人员发出去了?大几十万的红包。
其?实文时以一点也不喜欢打高尔夫,他时常在心里厌弃这种?运动却又不得不流连于高尔夫球场交谈生意,与形形色色的人不停地推拉。
这让他觉得膈应,觉得无趣。
而且这项运动在心里早就被他打上?了?服从性训练的标签,同念书,娶妻,接受家里生意性质一样。
那是长辈们需要他做好的事,这样的性质就注定了?他无法真的喜欢上?这项运动。
所以除了?必要谈生意,圈子里无论谁喊他过去随便玩玩他都是拒绝的。
“回国有空一起。”丛一收回向外?远视的目光转而望向文时以,随口这样一说。
“休息下吧,一会儿婚礼就要开始了?。”文时以没答应,换了?话题。
宾客陆续如约而至,整个古堡都依照着婚礼的主风格装饰成了?纯白色,装饰的鲜花全部采用了?新鲜的白玫瑰和香水百合,远远望去,像是一片纯净的白色海洋。
挽着文时以,丛一从房间出来一路走?到了?婚礼现场。
这中间,她没有做任何?心理建设,她自认自己应当是毫无波澜的。
她不需要为?见一个已经有新欢的旧爱做任何?思想准备。
一如既往,她微微抬着下巴,目光直视前往,昂首阔步地迈在阶梯上?。
文时以察觉身边人的表情微变化并未说什么?。
其?实他能感受到,她大概在故意较劲儿。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出现在眼前,当下那一秒,丛一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强烈抖动了?一下。
透过Vinay的神情,她无比确认,他也并非毫无波澜。
对视的那一瞬,彼此心理都应当是都很清楚,在这样的场合以新的身份重逢,到底意味着什么?。
只是不知道,他是在惋惜惊讶,还是在担心她是不是一会儿会砸了?他的场子。
沉默片刻后,是文时以主动开得口。
他将手里那张请柬放在桌上?,收回手时顺便轻轻安抚了?一下丛一,转而礼貌客气?地对面前的新人致以祝福。
“Sorry, my mom couldn't make it today because she had something to do, so my fiancée and I came to wish you a happy wedding!”
(抱歉,我?母亲今日有事未能到场,我?和我?未婚妻前来,祝你们新婚快乐!)
听到文时以口中讲出未婚妻时,Vinay的神色变了?变,大概是震惊,顺势看向丛一却并未说什么?,伸手接过了?他们递来的新婚礼物。
“Hope you like the gifts we brought. Wishing you a happy marriage!”
(希望你们喜欢我?们带来的礼物,新婚快乐!)
丛一完全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娇俏的脸上?看不见半点神色起伏,笑着与眼前旧爱新欢祝贺。
客气?也客气?过了?,寒暄也寒暄完了?,丛一极快地收回目光,挽住文时以的手臂走?入宾客席。
落在下来后,丛一松开手,垂眸盯着阶梯地毯上?的某块暗色花纹出神了?有几秒,很快便调整好。
文时以坐在她身旁,刻意不去看她或者是观察她的反应。
他知道,丛一希望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要多给予她眼神和关心。
丛一安安静静地坐着,头顶的紫水晶王冠被阳光穿过折射出一抹淡紫色的流光溢彩。
她的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着放在膝上?,左手上?依旧缠绕着无论什么?装束都会搭配的发带,用以遮蔽那些丑陋的过往和疼痛。
她不吭一声地坐着,很久,很久。
大概太?专注了?,连婚礼开始她都没意识到,只看到眼前的景致更迭。
她的视线永远是向上?走?的,目光反复流转在白玫瑰打造的梦幻海洋里,应接不暇的白中,一对新人挽手走?在满天?纷飞的花雨里,脸上?满是笑意。
似乎大家都在欢呼,虚微的声音时远时近,她怎么?也听不太?真切。
她明明身处其?中,却有一种?被从中剥离的感觉。
热闹嘈杂里,她感觉自己被越推越远。
在被推到某一个点时,她被困在了?原地。
好多回忆忽如其?来地朝着她涌现,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
预感很差,这几年?的日子过去,她对自己身体的掌控程度已经变得越来越差。
她无法确认自己在任何?时刻会不会遭遇那些躯体焦灼的困扰。
眼前的新人从远处走?来,洁白的头纱下金发碧眼的女人幸福地笑着。
脑海中忽然闪烁起了?一切模糊的碎片,丛一强压制着小幅度摇了?摇头企图恢复模糊的视线,可等她再看向远处身着白纱的女人时,那件漂亮的鱼尾纱上?多了?一片鲜红的血迹。
她猛然惊惧,不可置信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那片红又忽然神奇地消失。
三年?前,冰冷浴缸里满是她温血的画面乍现。
痛苦的,甜蜜的,如此种?种?回忆的碎片交叠着在她脑海里翻滚起来。
呼吸骤然变得困难起来,放在膝上?的手死死扣进皮肉里。
她强忍,不让自己抖得明显。
可当她重新看向那些画面的主人公时,强忍失败。
她没来由地回想了?更多的过往。
他们在舞会跳得那支舞,在西区看的某一场戏,他为?她亲手做的早餐。
日夜缠绵,浓情热吻......
好多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