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涵仙
“你跟我说话?”
“不然呢?”庄綦廷实在是不喜歡她走神,像只细尾獴一样東张西望。
她需要学会把专注力放在他身上。
“会打高爾夫吗,等会他们要组局打比赛,你和我一队。”
黎雅柔没打过高爾夫,她心想这也不难吧?不就是拿杆子对着小球一挥,打的够远就行,和打羽毛球、乒乓球没区别啊。她好歹也是校羽毛球队的种子选手。
她傻里傻气,一口应下,庄綦廷见她胸有成竹也就信了,笑着捏她手指,夸奖道:“不错,一折就断的小身板倒是运动细胞发达,跳舞也好看,下次再帶你去骑马。”
庄綦廷回味起第一次见黎雅柔,她站在那方寸之大的红色舞台上,靓到像一颗爆炸的发光球,灼痛他的每一根神经,那一刻他就下定决心,要得到她。
黎雅柔又被骑马勾起了興趣,连连点头说好啊好啊,她想的很开,跟着庄綦廷就要吃好喝好玩好花他的钱,把这辈子想见的世面都见一遍,这样才够本,不然就是白给资本家压榨了。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会跳舞?”她眼里亮亮的。
庄綦廷笑而不语。
接驳车来到一处开阔的绿茵地,四周插了四五把遮陽大伞,伞下摆放了户外桌椅,精致的英式瓷器盛滿香甜可口的下午茶,有冰激凌,也有花样繁多的曲奇饼干。
一群人穿着高爾夫装束,聚在一
起说笑,男女都有,气氛慵懒又松弛。球童们则拎着球包,隨时等待召唤。
“睇,这不就来了。”其中一位有着桃花眼的年輕男人笑眯眯地朝着接驳车扬扬下巴。
庄綦廷先下车,双手递给黎雅柔,很是宝贝地把人扶下车。
另一个穿紫polo衫的男人睁着被闪瞎的狗眼:“这是大新闻啊!廷哥还真帶了小女朋友!我以为你跟我开玩笑!”
桃花眼男笑容温润,像只狐狸,风度翩翩地伸出手:“一百万,别赖账。”
他们刚才赌庄綦廷会不会带女朋友过来,结果有人不信,说不可能。
紫polo衫男没好气地瞪他:“下次别想我再上你的当。”他转头看向另一个没说话的男人,“易二,我看你也知情,和他合起伙给我下套呢。”
叫“易二”的男人嗤了声,高挺的鼻梁架着一副墨镜,指尖的烟缓慢烧着,他说很欠打的话:“我稀罕你这一百万。”
桃花眼男安抚好友几句,朝走来的庄綦廷挥手:“大哥,都等你呢。”
黎雅柔察覺到这群男女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不由有些脸热,她牵动庄綦廷的袖口,“这是誰啊?”
“我三弟,比你大一岁,叫庄綦泽。”
原来是他细佬……难怪长得和他很像,但气质完全不一样!不止不严肃老成,反而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一双桃花眼总是笑盈盈。
黎雅柔覺得太神奇了,反正是他弟弟,她肯定不能吝啬夸赞,夸他弟弟也是夸他不是?于是谄媚地说:“你细佬可真是个大靓仔!一看就是琼瑶小说里的俊俏贵公子,所以说嘛,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们老庄家的基因真强大!”
大靓仔,俊俏贵公子……这让庄綦廷想起黎雅柔见他的第一面时说了什么?
——“你都三十了还没结婚?”
庄綦泽步伐悠闲地踱过来,单手握着高尔夫球杆,那双桃花眼笑眯眯地从黎雅柔脸上扫过,笑痕无疑更深:“大嫂好,我是庄綦泽,排行老三。您叫我阿泽就行。”
大嫂。黎雅柔懵了一下,她算哪门子大嫂?
“你太客气了三少爷,我不是什么正经大嫂,你叫我黎雅柔就行,或者Eleanor。”黎雅柔客客气气地说。
庄綦廷眉头皱的愈深。
庄綦泽被逗乐了,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他那威严稳重的大哥原来喜歡这一款。
“Eleanor,好漂亮的名字,和大嫂很相配。”
黎雅柔得意起来,正想说那当然,庄綦廷适时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话,牵她雪腕的手掌改成去搂她的腰,警告似地定了一眼弟弟:“少油嘴滑舌。”
庄綦泽吃了教训,弯起桃花眼,乖覺退至两人身后,充当起小弟角色。
在庄家,庄綦廷作为大哥,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小时候父母工作繁忙,顾不上几兄弟,是庄綦廷把三个弟弟带大的,也管教他们。
黎雅柔被庄綦廷推着往前走,她小声说:“你细佬还挺好相处的,没什么少爷脾气。”
庄綦廷语气很淡,“我不好相处?”
黎雅柔连忙摇头:“誰说的,庄先生最好相处了!”才怪。
庄綦廷并不接话。他后悔带黎雅柔来了,更后悔没有坚持让她把衣服换成大一号的裤装,虽然在场的都是兄弟好友,没誰敢觊觎他的女人,但他还是有种领地被冒犯的不悦,只能把怀里的女孩搂得更紧。
对几位好友的介绍非常潦草,庄綦廷惜字如金,只说名字,身份只字不提。
紫polo衫的男人叫陆振合,这人样貌好却吊儿郎当,话也多,公子哥气息很重,像暴发户。另一位叫易坤山的则沉稳不少,刀削斧琢的面容格外英俊。
黎雅柔觉得满场男人里,属这位易公子和庄綦廷的五官最优越,但她更偏好庄家老三的气质,斯文儒雅,笑眯眯地,不像是那种喜欢给人当爹的变态。还有其他几位男士,样貌气质皆逊色一筹,黎雅柔就没興趣细赏了。
就在她观察帅哥的时候,庄綦廷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她。
果不其然,那黑琉璃般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会儿睇这个男人,一会儿瞟那个男人,就没安分过。
庄綦廷面色微沉,却不显露,不急,留待今夜慢慢教育。
未来太太才十九岁,他要更包容和耐心。
他温柔地打断不专心的黎雅柔,和颜悦色地让她先去遮陽伞下吃点心。
男士们组好队,先开局打一场。
黎雅柔早就被庄綦廷搂热了,见他松开自己,忙不迭地走到遮陽伞下,撩起手对着脸蛋扇风,球童跟在她身后,及时递来扇子和小手帕。女孩们在伞下聊天吃下午茶,讨论着等会如何组队,见黎雅柔过来,都抬起眼看她,眼神里是清一色的好奇打量。
没人为黎雅柔介绍誰是谁,导致她一个都不认识,唯一眼熟的,是今年港岛小姐比赛的季军,在电视上见过。
这些女孩虽然聚在一起说笑,实则等次分明,有的是中心,有的是陪衬,有的专热场子做跑腿活,有的安安静静不抢风头。黎雅柔不懂这些“上流社会”的把戏,她身边的姐妹都不分彼此。
黎雅柔冲她们笑笑,女孩们都回以微笑,也有热情招呼她快坐的,唯有最中间穿鹅黄针织连衣裙,化淡妆,直披发的女孩瞥了她一眼,隨后慢悠悠地挪开视线,眼尾带一丝輕慢。
黎雅柔不懂上流圈的交际法则,不代表她不精明,早就看出忌惮,讨好与不屑,她无所谓,也不争这种没必要的气,反正以后不会和这些千金名媛打交道,大家相逢一场就是缘,和和气气地,挨过今天下午就散了。
她心思更多放在曲奇饼干和冰激凌上。
跟着庄綦廷的这些日子,她肚子里进了不少好東西,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
远处的庄綦廷利落挥杆,修长精壮的身材在运动中展露无余,非常矫健,黑色太阳镜遮住半张英俊的脸。
这一杆老练精准,白球宛如展翅白鸽,周围呼啦啦响起掌声。
“niceshot!廷哥一杆上果岭,让我们还怎么打。”
庄綦廷对吹捧向来不感兴趣,笑笑,墨镜后的视线精准地捕捉黎雅柔。众人都在为他喝彩,讨好他,黎雅柔却在沉浸式啃饼干,红润的嘴唇动着,像只小仓鼠。
他差点气笑了,紧握球杆,骨节分明的手背泛起青筋,他干脆不再看她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结束一场,庄綦廷毫无预料赢了比赛。他回到主场地,并不主动去找黎雅柔,而是吩咐球童去喊人。
黎雅柔拍拍指腹沾上的饼干屑,笑眯眯地穿过阳光,走到庄綦廷跟前,“庄先生好厉害啊,轻轻松松就赢下一局。”
庄綦廷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摘下墨镜,没滋没味地睨着她:“下一局你跟我一队。”
“嗯!”
“把脸凑过来。”庄綦廷勾勾手指。
黎雅柔狐疑地朝他俯下身,白皙透粉的脸颊,精致勾勒的丰润红唇,以及鼻息里呵出一抹甜曲奇的香气都朝着他而来,她眨了眨眼,“怎么了?”
庄綦廷直起背脊,两人的气息瞬间在绿野中暧昧交缠。黎雅柔看见他眼底的波澜起伏,那么深,那么疯狂,要吞掉她。
心脏重跳,她差点以为他要不顾场合地吻上来。
下一秒,庄綦廷伸出手指,擦掉她嘴角的饼干沫,隨后漫不经心地靠回去,“脏了。”
黎雅柔心脏重重跌回平地,她猛地直起身体,擦了几下嘴角,“刚才吃了饼干。”
“嗯,你一直在吃。”
“有吗?也没有吃很多啊……”黎雅柔被他一说就不太好意思。
庄綦廷见这小东西尚有几分羞赧,可爱的紧,笑了笑,不再和她计较,留待今夜。
第二局,男士各自和自己的女伴组队。黎雅柔兴致勃勃,她刚才观察了一路,对如何握球杆,如何挥杆,如何站立了然于胸,只缺实践罢了。
庄綦廷见她跃跃欲试,于是很绅士地让女士优先:“你来开球。”
“好呀!”
“把墨镜戴着,别伤了眼。”
黎雅柔戴上墨镜,甩甩马尾,很精神地走到发球台,两腿分开,屈膝,腰微沉,秀气的手指握紧球杆,她找准角度,学着庄綦廷的模样,果决利落地挥出去——
这一挥让全场都惊呆了,
球是纹丝不动的,倒是球杆挣脱束缚猛飞出去,啪地摔在草地上。
“………………”
众人都憋着笑,实在憋不出的,捂嘴笑起来。
黎雅柔茫然又无措地站在原地,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脸颊早已不知不觉涨红。
她咬着唇,余光瞥见一群女孩凑在一起,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往她这里看,时不时冒出怪笑。
“她居然不会打,装什么高手啊……”
“我还以为她很厉害。”
“……嘘,别笑了,好歹是庄先生的人。”
“谁知道撑的过几个月啊……我就不信庄先生不觉得她丟人。”
碍于庄綦廷在,没人敢光明正大嘲讽她,但那些怪异的轻笑时不时溢出来。
黎雅柔丟了脸面,小性子也上来了,顿时不想再留下当做笑柄。她恨死高尔夫了,这一辈子都不要再打!谁喊她打高尔夫,她就打谁!
“去哪?”庄綦廷走过来,挡住她的去路。伟岸的身体宛如铜墙铁壁,连带着遮去一片艳阳。
黎雅柔愤怒地仰起脸,庄綦廷看不见她墨镜下的那双眼,不用猜也是委屈又怨愤。
“我不打了,我又不会,留在这就是丟脸。”
庄綦廷:“丢什么脸。”
黎雅柔瞪他一眼,手指绞成团,“丢你的脸也丢我的脸,行了吧!你让我回去……我不想在这了……”她声音越说越低。
“站好。不准动。”庄綦廷低声命令,随后亲自把那脱飞的球杆捡了起来,满场鸦雀无声。
他气场威严强大,年纪轻轻就居高位,辈分也大,圈里有些年纪比他大的要喊他叔辈,更不提这些小年轻,无人敢在他面前造次。他把黎雅柔重新带回发球台,从身后环抱住她,教她如何握球杆。
男人的气息滚烫,又像黑蟒缠绕住她,令她根本动弹不了。
低醇的声线落入她耳底,“我可以指鹿为马,让所有人闭嘴,但你现在走,他们才是真正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