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沛
随手翻了两页菜单,这家店的菜品价格貌似并没有网上传的那样亲民。
又或许,富二代们的“亲民”和她以为的不太一样。
几乎是几个菜,就能花掉她一两个月工资的那种。
对面,闻鹤之面色平静报出一连串菜名,服务生恭敬记录,沈棠却听得心惊肉跳。
低头查看余额,前几个月的实习工资再加上今年奖学金攒的一起,估计勉强够用。
她关上手机,拿起手边果汁喝了口压惊。
正好对上闻鹤之含笑的目光,“渴了吗?”
“有点。”沈棠尴尬,又喝了一口,欲盖弥彰解释:“这果汁味道不错。”
“那是果酒。”闻鹤之淡笑着提醒。
沈棠动作微顿,“度数高吗?”
“还好。”
沈棠回味了下,荔枝和葡萄的气泡完美融合,确实品不出什么酒味。她又放心地抿了两口,觉得应该喝不醉。
点的菜品接二连三上来,夕阳落入地平线,天空被染成瑰丽的紫红色,波光粼粼的港口飘着两三艘豪华游艇,在天边留下深色剪影。
海风湿漉漉,俩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气氛算不上沉闷。
果酒度数不高,却容易不知不觉醉人,沈棠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话不自觉变多。
闻鹤之托着下巴听沈棠讲话,多是些繁琐的废话,没什么营养,也不算好笑,但他乐意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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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饭局进入尾声,沈棠去前台结账时,却被告知这单已经结过了。
她下意识去往远处的座位看去,男人一派闲适坐着,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也看过来,橙红光影落在他眼底,像星光一样晕开,竟有些蛊人。
沈棠觉得自己似乎有点醉了,慢吞吞走过去。
“闻先生,这次不是说我请的您吗?”
闻鹤之笑,“沈小姐请客,闻某买单。这并不冲突。”
沈棠酒精摄入过量,连思维都慢了半拍,“那我下次再亲您。”
是……“亲”么?
闻鹤之眸光微暗,视线慢条斯理移到她粉红的唇瓣上,锋利喉结不动声色滚了下。
她醉了。
沈棠却丝毫没
察觉自己用词错误,一双水光剔透的杏眼看着他,“可以吗,闻先生?”
闻鹤之敛眸压下眼底暗色,温声:“自然可以。”
沈棠不是很喜欢欠人人情,所以在听到他回答后觉得如释重负。
她想拉面凳子重新坐下,身形却有些晃,男人绅士将她扶住,干燥宽大的手掌给她一种可靠的安全感。
“你醉了,送你回家?”
沈棠也感觉自己醉了,点点头,“有劳。”
劳斯莱斯在晚高峰的车流中缓慢行驶,沈棠靠在后座,眼皮有些困倦,大脑神经又有些兴奋。
她饮酒一向小心,很少喝醉。
只是今日的酒精混杂在果汁里,叫人真假难辨,一时不察。
怕她不舒服,闻鹤之体谅地将后座车窗半降下,燥热的晚风轻抚面庞,沈棠双眼看着窗外,觉得自己似乎踩着朵棉花,飘在半空中。
闻鹤之垂眼看她,不知是热风吹的还是酒精作用,女孩两边面颊似初开海棠般粉盈盈的,眼睛里含着水光潋滟,双手扒在窗边看晚霞,乖乖的,不吵也不闹,很安静。
真是让人省心的小姑娘。
前方红灯,车子停下。
这个地方正是上次试婚纱来过的商贸中心,人多的离谱,沈棠无意抬头,却不小心瞥见二楼婚纱店有一对人影正在暧昧地接吻。
沈棠眉心微跳,即便天色渐暗,她也能够分辨出,那个男人是闻祈。
而他怀里的女人,穿着的是沈棠上次试过的那件婚纱。
那一瞬间,一阵迟来的反胃忽然涌上来,沈棠僵硬收回视线,坐直身子。
似乎想明白了今日下午,闻祈预言又止的那后半句话。
人声吵闹,霓虹灯彩流转。
沈棠指尖轻微蜷缩,请求性地问:“闻先生,可以将车窗升起来吗?”
后视镜里,司机看了眼闻鹤之,得到指示后,听话升起车窗,将外面一切彻底隔绝。
沈棠低垂着颈子,沉默。
偏偏这个时候,包里手机震动了下,她以为是今天交上去的稿件出了问题,拿出来看。
工作群安安静静,倒是沈默山发来了一条消息。
沈默山:【通知一声,明日周六,一同去闻家老宅商量你和闻祈的订婚事宜。】
说是通知,却明明是命令的语气。
沈棠唇角忽的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进一步,和闻祈结婚,宛如上刀山。
退一步,违抗沈默山,就像下火海。
两样的代价同样惨重,她垂着颈子,从心底生出的疲惫感无处可逃,也没法逃。
身侧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让闻鹤之敏锐察觉出了沈棠的不对劲,视线上移,看到窗外时,眸光一片冰冷。
“沈小姐,还好吗?”
他递过去一方手帕,绅士,礼貌。
很有分寸地,什么也没问。
黑色绣着云纹的绸缎手帕巾,蕴着淡淡的檀香气,被如玉般骨节分明的手指递到面前,沈棠愣了一下,抬眼看他。
绿灯亮起,车辆同行。
昏暗夜色里,男人温和矜贵,低垂着眼皮,眼底深邃似海域,透着些许关切,让人挪不开眼。
沈棠的视线停顿在他的唇上,忽然在想。
闻鹤之这样处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如果搞定他,是不是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
第14章 你考虑考虑我?
似乎是醉意上头,又或许是鬼迷心窍。
沈棠接过手帕,目光一瞬不眨看他,突兀地问:“闻先生,您未来会有结婚的打算吗?”
闻家是港区商界龙头,产业众多遍布全球,闻鹤之作为闻家新一代话事人,年轻有为,二十岁曾风云华尔街,手段雷霆,不仅连沈家需要倚靠他,就连港区大部分老牌产业都需要倚靠他,才能尚有一丝存活余地。
这样年轻优秀的上位者,却从未传出过任何桃色绯闻,就连婚约,似乎也没有过。
前方车流尾灯微闪,三十秒后,手机亮着的屏幕突然熄灭。
车内陷入昏暗,很久一阵沉默。
久到沈棠以为闻鹤之不会回答,她慢吞吞移开冒犯的目光,垂下脑袋犹豫是直接装死,还是滑跪道歉时,身侧男人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这是在回答她么?
沈棠心莫名提了提,同时又有些遗憾,这样的问题若是加在当时采访里,一定会有不少女性愿意买单。
“您……有合适人选了?”
大概是今日闻鹤之太过平易近人,以至于沈棠一再冒犯。
黑暗里,闻鹤之注视着她,温和反问,又像是在确认。
“沈小姐很好奇?”
滴水不漏。
沈棠一滞,未婚夫屡次出轨被撞,父亲完全不尊重意见似的命令像座大山,逼迫太紧,让她无法喘息。
她今晚问这话,属于是欠考虑了。
重新找回一丝理智,沈棠尴尬解释:“嗯,全港区的女生都很好奇。”
她用手帕擦了擦手心密汗,叠好,捏在手心。
霓虹闪过,车内映出一丝微光。
闻鹤之看了她许久,漫不经心摩挲着腕骨处的疤,片刻后,眼皮轻阖,压下眼底浓郁韫色。
他说:“可惜,闻某不同醉鬼交心。”
预料之中的被拒绝。
沈棠尴尬一笑,骑驴下坡:“抱歉,确实是有点醉了。”
车子平稳行驶,之后一路沉默,很快就开回沈家别墅。
沈棠拿起手帕下车,礼貌说:“闻先生,手帕和上次的毛毯我干洗后一起还您。”
闻鹤之不可置否地点了下头。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沈棠缓了许久,思绪已经逐渐清明,挺直背脊往家门走,正好碰到预备出门的沈默山。
大概是闻到她身上轻微的酒气,沈默山不悦皱眉:“喝酒了?”
沈棠紧张攥了下手心,“气泡水,可能有点酒气吧。”
沈默山刚想责骂两句,就看到门口还没开走的那辆眼熟劳斯莱斯,顿了顿,“你先上楼吧,早点休息,明天要去闻家知道了吗?”
沈棠点头,换鞋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