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沛
四十五分钟过后,的士到达君越大厦。
沈棠的提纲也刚好敲定。
Linda看得赞不绝口,“这效率,这含金量,棠棠不愧是我们港大新闻系的超级大学霸!台长选你选的太对了,感觉都没有我什么发挥的余地了呢。”
Linda进台里两年多,其实多少也能揣摩到一点领导的用意,沈棠从实习到现在,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性格好,说话做事也是一丝不苟,尽可能抓住每一个机会,是个可塑之才。
也比某些心思不纯的人可靠得多。
视线落在女孩清冷纯净的侧脸,她开玩笑地说:“棠棠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你却偏偏用实力征服了我。”
“来来来,下车我给你打伞。”
猛然被夸,沈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
约的时间是今天上午十点。
沈棠她们提前一小时到达。
到前台处登记的时候。
接待小姐看着登记册上的名单,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实在抱歉,二十分钟前已经有一位港台的记者过来采访了。我们这有规定,不能随便放人进去。”
沈棠和Linda同时愣住。
一回头,果然看到许台花一席烟灰色一字肩长裙,妆容精致地坐在里面接待区沙发上,正一脸挑衅地看着她们。
通常采访对象应下港台邀约,并不会管是哪位记者前来,也没有人会管他们的内部是怎么安排的。
Linda气死了,“我就知道,许
复莉果然还是不死心!”
沈棠拉住她,说,“我们就在这等吧。”
并不是每次采访都能顺利,外采记者,有时候也需要考验随机应变的突围能力。
双方都没有见到采访对象,所以一切都没成定数。现在耐心等待,就是一场突围。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雨,,等待的这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十点的时候,接待小姐临时接了个电话后,过来礼貌表示:“抱歉,闻总的国际会议暂时结束不了,二位要不回去吧。”
沈棠不死心问:“那其他时间呢?”
“闻总今天的行程都很满。”
接待小姐说完,又进去和许复莉重新传达了下。
许复莉拿包利落出来,路过沈棠他们的时候,脚步停顿。
沈棠富二代男友的事情台里传的沸沸扬扬,台里那么多实习生,就她被委以重任,许复莉几乎是用最坏的恶意去猜测的她。
许复莉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阴阳,“这次的专访机会我不管你是用什么办法得到的,但是作为竞争对手我必须要提醒你,闻家这位可不是谁都能搞得定的,来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沈棠语气平静:“看来许前辈您很有信心。”
……这是什么话!
今天来之前许复莉一直都是自信优越,在她看来以她姣好长相和优越老道的主持功底,肯定能让闻总眼前一亮,从而顺势留下特别的印象。
为了今天这次采访,她特地买了新的昂贵裙子,做了头发,努力确保自己从头到脚都保持最好的状态。
可沈棠却只淡淡打了个底,穿着最普通平常的衬衫牛仔裤,站在那里,仍然像朵刚绽放的海棠花,漂亮得有些不真实。
许复莉越看,越觉得对比惨烈,自己像个盛装出席的小丑。
“当然有这个自信。”她把头昂的像只骄傲天鹅,依次来掩饰内心的底气不足。
沈棠看似诚恳地笑了笑,不咸不淡地说:“那祝您成功。”
许复莉前脚被气走,Linda后脚就凑过来一脸佩服地夸她:“可以啊棠棠,三言两语就能把许台花气的不轻。”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阴阳人还有这么一套呢,下次也来教教我!”
沈棠谦虚笑笑,“那得交学费。”
两个人走出大厦。
这块位于港区最繁华的CBD,对面就是维港,阴沉的天空和水面连成一线,游轮鸣着汽笛,温和地打破平静的雨天。
今天出门很急都没带伞,走去地铁站会淋湿,于是俩人点开软件打车。
雨季的暴雨总是下的又快又急,豆大的水珠在地面炸开水花,似烟花般转瞬即逝。
不远处,黑色劳斯莱斯正缓慢地行驶下地库。
司机眼尖,一眼看到大厦门口等待的沈棠二人。
试探性问了句:“先生,那边好像是沈小姐,要过去吗?”
暴雨如注,后座的男人从视频会议中抽身,金丝眼镜后偏薄的眼皮微抬。
大雨里,女孩似乎在等车,穿一件最简单不过的白衬衫,身形纤瘦得像是被风一吹就断,边上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大雨漫到脚边,她不撑伞,也似乎没有再停留的意思。
闻鹤之想起来今天推掉的采访,看出她的窘迫。
薄唇轻启,“给她送把伞。”
助理周越慢半拍回神:“好的。”
他下车绕到后面去拿伞,刚准备送过去,一辆红色的士就稳稳停在大厦前。
然后——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女孩上车,关门。
的士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车里气压低的过分,好长一阵沉默过后。
司机小声问:“先生,这回还要再撞上去吗?”
第4章 定下婚期。
月亮低垂海岸线。
大雨初歇,水汽四散灯光迷离,城市中央的CBD高耸入云,最顶层的会议厅里气氛冷凝。
会议已经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所有高层从始至终都正襟危坐,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会议桌最中心的男人。
灯光冷白淡漠,男人一身深灰色西服剪裁得体,领带挺括,金丝边眼镜一丝不苟,气质矜贵冷淡。
这位可是商场出了名的活阎王,业内风向标。
他语调慢条斯理,稳操胜券,处处击中要害,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场掌控感,压制性。
项目经理被批到腿软,时不时就要擦一下额头沁出的密汗,最后在一声“重做”中,心里悬着的石头砰然彻底落地。
九点一刻,最后一位经理汇报结束。
男人垂眸看了眼腕表,薄唇轻启。
“散会。”
这一声,似大发慈悲般,在场所有高管都同时松了口气,逃似的离开会议厅。
助理迎上来汇报,“先生,刚才老爷子打电话过来,让您回老宅一同商议闻祈少爷和沈家千金的婚期。”
男人翻阅文件的长指顿了下,薄唇轻抿,身上的威压之气更浓。
会议厅里气氛降到冰点。
助理后背微凉,小心回忆着刚才是否说错了什么话。
漫长的沉默过后。
男人下颌微收,眼底波澜敛起。
“备车,回老宅。”
与此同时,闻家老宅。
闻老爷子还没睡,花厅里几个旦角在唱黄梅戏,闻祈也在。
咿咿呀呀的脆声穿过层层花影,似黄鹂般悠长婉转。
闻老爷子祖籍是徽州的,年轻时来港打拼白手起家,现在身体抱恙思乡落叶归根之情更加浓烈。
闻沈两家婚约,也是他年轻时受过沈家祖辈恩惠,亲自定下的。
他是个重诺的人,近来身体每况愈下。刚好闻祈和沈家千金沈棠年岁相当,又都到了法定年纪,闻老爷子就想着趁身子骨还利索,挑个日子把婚事给办了。
推门声轻响,佣人低声打招呼。
闻鹤之披着月色进门,深色西服满身凉气,肩宽腿长身姿挺拔,面容在阴影里半明半暗,表情淡漠。
闻老爷子威严苍老的脸上表情松动了下,“老九来了。”
“九叔。”闻祈站起来,恭敬打招呼。
闻鹤之轻颔首,绕过屏风入座。
“父亲。”
“新到的碧螺春,尝尝。”
茶波轻荡,短暂的缄默过后,闻老爷子简单盘问了几句公司现状,就从茶案上拿过一本老黄历,引入正题。
“小祈的婚约从小就定下了,眼下两个人都到了法定年龄,彼此之间也相处了段时日,都觉得合适。”
“趁我老头子身子骨还利索,你来帮我挑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
茶面被风吹乱,闻鹤之骨节修长指骨轻轻摩挲了下杯沿,视线轻轻扫过闻祈,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他的声音不温不淡,“既早有婚约在身,何不洁身自好?”
闻祈眼皮微跳。
上周他的桃色绯闻登报,给闻氏股市造成了不小损失。
男人强大的威压感施下,闻祈知道这是在有意敲打他。
他虽然和沈棠有婚约,可心里一直放不下秦舒然,那天的女星只是眉眼有三分像她,在风月场所被逼着向投资方敬酒,闻祈怜香惜玉,英雄救美过后还主动提出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