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纯情/不纯情先生 第21章

作者:临渊鱼儿 标签: 甜文 现代言情

不知怎么的,迟芸帆又想起了上次在饭堂,他那抹自嘲的笑。

曾经天赋异禀,前程敞亮。

曾经一路披荆斩棘,站上耀眼的高处,意气风发,荣誉掌声无数。

因未知变故,从云端跌入谷底,从世界冠军变得泯然众人矣。

三年前,他是怎么样和那个赋予他无上荣耀,同时也给予他无边痛苦的高台告别?

从那以后的日子,他又是如何适应那巨大的落差?

他是怎样将那段过往折叠进回忆,掩藏在随性、不羁的外表下?

几天前,他从电视上知道自己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在世锦赛夺冠的消息,那时,他心里……又在想什么?

“好了。”

许远航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侧,迟芸帆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竟盯着他看了那么久,她“哦”了声,掩饰般垂眸去看那只海鸟,束缚它的渔网已被除掉,重获久违的自由后,它还有些不知所措,她摸摸它脑袋,它轻轻地在她手心蹭了两下,引颈叫了一声。

她松开它。

海鸟真正恢复了自由,跌跌撞撞地在沙滩上走了几米,不停地拍着翅膀,飞了不到半米高,又跌落下来,它再次尝试,再跌……

许远航直起身,拍去膝盖上的沙子,单手插进裤兜里:“以后,不要随便用刚刚的眼神看人。”

他这话说得没有征兆,迟芸帆不解:“为什么?”

他清湛的目光里倒映着她明丽的脸,在心里回答:“因为,我会误会,你喜欢我。”

说出口的却是心不在焉的一句:“没什么。”

就在这时,那只海鸟终于振翅高高地飞了起来,向着海面,向着月光和星辉的方向,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飞翔之于鸟,爱之于人,都是一种本能。

海鸟飞走后,迟芸帆又重新坐了下来,许远航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有点难受,他干脆直接躺在沙滩上,双手枕在脑后,月亮藏进云层,繁星缀满夜空,一闪一闪亮晶晶。

这个姿势,舒服得就快要睡过去,他慢慢闭上了眼。

海浪声一阵又一阵,不知疲倦。

月亮又出来了。

迟芸帆偏过头,少年俊朗的五官沉在光影中,看起来略显朦胧,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看了一会儿,轻声喊他:“许远航。”

许远航没睡着,听她嗓音软软地喊自己名字,觉得心口某处也蓦地跟着一软,又故作平静:“……嗯?”

“你会游泳吗?”

他猛地睁开眼睛,眸色极深,比这夜色还暗,顷刻间,天上的星仿佛都坠落其中,星光碰撞,如烈焰焚烧,摧枯拉朽,将一切都烧了个干净,许久后,他才低低地回答她:“会。”

也许是因为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迟芸帆才这么不设心防地问出这个问题,但她问出来的那刻就后悔了。

那是他的过去,他的隐私,是他深藏的秘密,无论他当初是因为什么而离开国家跳水队,也不管他现在为什么要逃避游泳,又为什么会甘于平庸的生活,都不是她应该过问的。

许远航又定定地重复一遍:“我会。”

迟芸帆“嗯”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他会。

她只是没想到他会回答她,而且是坦坦荡荡地回答。

他可以随口骗她的,不是吗?

两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准备要回去了。

迟芸帆和许远航沿着海边道路走了半个小时,她环顾四周,感觉景色越来越陌生,该不会是,又迷路了?

许远航原本以为她往这个方向走,是要去能打到车的地方,谁知道越走越偏僻,她还露出微微的迷茫之色,他忍不住问:“怎么了?”

迟芸帆不自然地躲闪着他的目光:“这不是我们来时走的路?”

话都问到这个份上了,许远航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手拿着渔网,另一手随意往身后一指:“朝那走才是。”

他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在南巷见到她的情景,她撞破斗殴场面,留下一句“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就走了,接着又兜回来,他还以为她是回来看热闹来着,所以,那时她也是迷路了?

肯定是了。

许远航笑着轻哼一声:“哟,想不到我们的全市第一竟然是路痴。”

迟芸帆充耳未闻,她拿出手机,点开导航,搜索附近能打到车的地点,然后跟着上面的箭头走,许远航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谁知道十分钟后,迟芸帆发现,导航竟然把他们带到了一片墓地。

她虽然胆子不小,但始终是个女孩子,深夜置身荒野墓地间,要说一点都不害怕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许远航把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怕了?”

迟芸帆故作镇定,微微一笑:“你觉得可能呢?”

许远航赞许地点点头:“不错。”

迟芸帆又低头看手机,琢磨着,好像导航的意思是说,由于她选择的是距离最短的路线,需要他们穿过这片墓地,才能到达目的地?

头顶上是浩瀚星河,脚下,遍地是死亡的气息,冰冷沉寂。

迟芸帆望着那片看不到尽头的黑色,忍不住轻咬下唇:“……走吧。”

没人应她。

似乎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她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人呢?

迟芸帆想回头看一下是怎么回事,可怎么也回不了头,度秒如年中,身后的人终于脚步轻快地走到她身侧,“疑惑”地问她:“愣着做什么,还不走?”

很显然,他又是故、意、的。

许远航一身阳刚之气,以前还在山间墓地睡过一夜,根本不会忌讳这些,自然没什么在怕的,他边走还边打着手机手电筒去看墓碑,偶尔还会评价:“啧啧,兄弟,你才活了二十岁,英年早逝啊。”

“嗯,您老人家不错,九十八岁,活够本了。”

他又在一块看起来很特别的墓碑前停了下来,弯下腰,凑近去看上面的字,还读了出来:“朋友,当你看清这行字时,你已经打扰到我的安息了。”

“抱歉抱歉。”

……

迟芸帆萌生出一种想把他毒哑的冲动,要不打晕也行。

很快否决这个念头,不行,那样不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吗?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

迟芸帆又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山风吹来,她感觉到脊背爬上一丝凉意。

嗯???

难道他是被什么上身了?

迟芸帆的头皮隐隐发麻,又听到他一本正经地解释说:“你有没有听说过,在这种阴气重的地方,最容易招惹那些……说不定,我们走着走着,你就不是原来的你,我也不是原来的我了,所以还是要确认一遍我才放心。”

什么叫你不是原来的你,我不是原来的我?!

清明节刚过不久,空气里还弥漫着某种祭拜后的味道,再加上他的话,用良好的想象力加工一番,她在前面走着,其实跟在后面的不是他,而是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别的……

光是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迟芸帆的淑女修养彻底破功:“许远航你闭嘴!”

她说着就加快了脚步,想小跑起来尽快冲出这片阴森的墓地,谁知许远航也追了上来,她感觉到手心一暖,略微怔愣后,才意识到是他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比她的宽大,粗糙,但很温热,也很有力。

手心贴合,温度相融。

第一次和男生这样牵手,迟芸帆有些不知所措,连心跳都跳得乱了节奏,她微微挣了一下,没挣开,他握得更紧了。

同一时间,许远航也在想,女生的手怎么这么小?手指根根纤细,柔软得跟没长骨头一样,就是指尖有点凉,他轻轻握紧了些,勾起唇角,得逞似的笑了笑,语调低沉又清润:“嗯,现在确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远哥你,既然都单膝跪下了,为何不顺便求个婚?就问一句甜不甜哈哈哈远哥得意挑眉:牵老婆小手阴谋得逞。

芸妹:你给我配的男主怎么蔫坏蔫坏的?

鱼鹅:你不喜欢?

留言还是全部送红包,不过尽量不要只有“撒花、哈哈、打卡”两个字哈,爱你们喔~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两人牵着手,安静地从菱形格地面走过,身侧两排肃穆的墓碑和松柏树,因他们掠过的交织身影而陷入短暂黑暗中,又被如水月光重新照亮,一暗一明地变换着。

走了大概十分钟,迟芸帆感觉到手心有些湿润、黏腻,应该是许远航出的汗,他的手滚烫得像有一团火在烧,她又觉得奇怪,此时气温偏低,他出来得匆忙,身上只有一件黑色长款T恤,怎么会热呢?

她偏头问:“你很热?”

许远航心想,怎么不热?老子都快热爆了。出息,许远航,不就是牵女生的手吗?又不是没……好吧还真是没牵过,但不至于吧,怎么感觉浑身都好像不太对劲?

操。

心里波涛汹涌,他面上还是那副拽酷的表情:“不热啊。”

迟芸帆指出事实:“可你的手出汗了。”

“是吗?”许远航唇干舌燥,喉结狠狠耸动一下,“你怎么就确定是我出的汗?没听过一句话吗,男人是火,女人是水,男人是负责燃烧的,女人才是负责出水的……”

他说到这里猛地一顿。

日啊。

怎么觉得这话听着这么浑,这么往不可描述的河蟹方向呢。

余光瞧过去,迟芸帆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反应,想想也是,她家教那么严,琴棋书画,品味高雅,交往的也都是牧甜高彦辰那样的富家子弟,估计连荤话都没听过吧?

能听得懂他的话才怪。

事实上,迟芸帆是在思考他的话,不过是前半句,确实有可能是她出的汗,虽然她平时除非剧烈运动,一般很少会手心出汗,不过现在环境异常,心情比较紧张,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