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牵一
她吸了吸鼻子,“爸爸,你把妈妈带回来吧。”
梅军沉默好久,叹了口气,伸手抱了抱她,“小超,你长大了,我只希望你以后不会为今天的行为后悔。”
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抬眼就看到了托着柳枝水瓶的观音和笑得可爱的佛祖,就像她从小到大看到的那样。
“我以前很少想要什么,可是现在,我想求一个圆满。”她不像一般求佛的人垂眉俯身,而是大胆地抬头直视屋子当中的佛像,“你保佑他吧,我终身吃素。”
过了会儿,梅超可能是觉得自己没办法终身吃素,又恶狠狠地说,“你们谁都不护他周全,我来!”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无可奈何了,她想给他一份无条件追随的爱情,留住他。
新学期开学,已经是春日了,她回了学校。
其实没有任何差别,秦遥的事情只是热闹了一阵子,后来就像沉底的石头,没了声响。
她还是上课,打工,偶尔帮室友替一节选修课。
也很少想起秦遥,只有偶尔耳洞发炎微肿的时候,她才会摸到那颗黑色的星星耳钉,才会想起那个跟她带着同一对耳钉的人,两个人都没有戴戒指。
时间仿佛从他走的那一天开始静滞。
偶尔明轩来云海出差,顺道也会过来看她一眼,也没啥话可说,两个人也没什么避讳,也会聊到秦遥,明轩给她讲大学时的秦遥是个什么样子,交很多女朋友,可以在实验室里泡一周,写程序很厉害,曾经为了拿到奖学金把马哲考上了九十六分,把辅导员感动得一塌糊涂……
秦遥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在她的生活里,她慢慢从别人的口里去认识年少时的秦遥。
服刑地是津城,虽然秦遥一早就在粤东落了户,但由于犯罪地是津城,最终也就在津城服刑。
时间过得挺快,这两年里,梅军和方豫复了婚,但方豫仍旧倔强着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梅超打电话回去大部分时间也是没有人接,只有偶尔碰上梅军从部队回来,电话才会接通。
梅超想,自己的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固执。
这两年,她没有回过津城,包括春节,当年她在法院门口向一个杀人犯求婚丢尽了梅家的颜面,梅老爷子也不再允许她进家门。
前两年,她想秦遥想念得厉害,但想得再厉害,也不曾回去看他,就那么硬撑着,干想。
她怕,见到秦遥,后面的日子她就撑不下去了。
就跟跑马拉松是一个道理,有的选手能够调整状态中途放慢脚步,可她不行,她属于那种不能停下的人,一旦停下,就再也没办法继续下去。
在到达终点之前,她不可以停下。
我们共同呼吸,走在同一条暗无天日的路上。
时间再久一点,她就会有一种错觉,觉得秦遥这个人并不存在,那只是荒唐的一场梦。她常常觉得,自己在慢慢忘记秦遥。
大学里,偶尔也会有不知情由的男孩子跟她表白。
这时候,她就会摸摸耳垂,指腹硌着那枚黑色的星星,笑着说,“谢谢你的喜欢,我结婚了。”
告诉别人,我结婚了,她觉得那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他并不在她的身边,她难过但却并不觉得孤独。
毕业的那天,她穿着黑色的学士服,明轩带着一束百合花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她提前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了自己拍毕业照的时间和毕业典礼的地点,但最终梅军和方豫还是没有来。
她手里抱着明轩送的百合花,和明轩拍了合照。
“毕业快乐。”
“谢谢你。”
俗气的春光明媚,两个人坐在云海政法大学的人工湖长椅上,粉白色的桃花铺了一地。
“我昨天看过了秦遥,他很好。”
她看着湖面上因花瓣飘落而轻泛圈圈涟漪,“嗯。”
这几年,四海酒店的重担落在了明轩身上,本来当年四海酒店成立的时候,明轩就明确表示过只出钱不出力,秦遥出事之后,明轩本打算就着董事会的手,将股份卖出去,但最后一刻他却没有那么做。
别人不知道,四海酒店有秦遥多少心血,可他知道,他没办法就这么把四海酒店卖了,只拿着一堆钱给秦遥。
明轩很少再去他的怡红院小酒吧,开始正经地稳住自己兄弟的江山,工作几乎填满了他的生活,但他每个月都会抽出两天去津城看秦遥。
偶尔聊天,偶尔就那么沉默地坐着,冬天的时候帮梅超给秦遥带一双手套和一只润唇膏,顺带着抱怨一下酒店的工作好难做。
似乎每个人都在向前走,带着秦遥一起。
“毕业后怎么打算?”明轩问她。
梅超说,“申请了国王学院的法学研究生,已经通过了,九月就能入学。”
明轩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秦遥对你说过吗?”
“什么?”
“他说他很高兴遇见你。”
又是一季夏天,暑假也来临,万物周而复始,矛盾着前进。
她昨晚没有睡好,此刻昏昏沉沉地,她笑着说,“可不是么,我就知道他遇见我觉得好。”
碧海蓝天,春光大好,一群人将学士帽抛向天空高兴地大喊,“我们毕业了!!”
帽子腾空的瞬间,相机的快门被按下,这一刻的时光就这样停留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终章。
可能还有点番外。
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