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牵一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梅超偷偷笑了。
梅超发现,刚刚她撞见韩梅梅和他在亲吻的时候,自己太过平淡的反应让秦遥有些不虞,她甚至能够猜到秦遥在想些什么,大概又在想她不是真正的喜欢他。
哎,所谓男人,自己的戏演得也是可以。
她透过小院望见了四四方方的澄澈天空,想起了他说的那句话,住在这里也不错。
礼堂后台,韩梅梅穿着华裙坐在地上,眼泪流得过多,妆已经有些花了。
明轩走过去,“韩梅梅。你平素是最爱面子的。”
“我就不应该跟他分手。”韩梅梅失魂落魄地说。
他只觉得胸口闷,弯下腰抱起韩梅梅,“我带你去洗洗,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走廊拐角处,启栎一身藏蓝色运动装,背着登山包,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她看着明轩,又看看他怀里的人,“我诅咒你一直喜欢她。”
启栎大步向前走,眼泪也跟着大滴大滴地落。
去看星辰大海,人间极景,然后躺在大地上睡着,直到伤口结痂再醒来。
第55章
闹了一阵之后,两个人安静下来。
一场并没有进行到最后的婚礼,耗时不过四五个小时。
下午三点,粤东的阳光最为盛大灼人的时候。
秦遥帮着明轩处理了混乱的现场之后,这会儿只觉得困倦不堪,白衬衫黑西裤的就那么躺在沙发上,眼睛半闭半阖,昏昏欲睡。
梅超洗了个澡换了睡衣出来,就看见他躺在沙发上的疲惫模样,西裤被他蹭得起了褶。
头发半干半湿,她想着夏天温度高,就不用吹风机了,伤头发。
她将毛巾搭在脑袋上,一边裹着头发揉,一边朝沙发上的人走过去,俯身轻声说,“不能就这么睡呀,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动了动,模糊间听到她的声音,困意又让他睁不开眼睛,于是伸手在空气中瞎抓一气。
梅超被他逗笑了,腾出一只正在擦头发的手,轻轻地握住他的,凑到他唇边说,“我在这儿呢。”
男人眉间舒展,陷入沉睡之中。
黑色的真皮沙发位置并没有变,还是安放在开得大大的窗户旁边。
藏蓝色的窗帘并没有拉得很严实,阳光掀了其中的一角就探头探脑地溜了进来,那一小块地面就像铺了细细的金沙,与房间里静谧深幽的气氛格格不入却又自成一个整体。
她轻轻放下他的手,将那一角窗帘彻底拉上,空调温度调到二十四度,客厅里没有开灯,这场景似曾相识,幽深的凉意裹着她,她低声笑说,“怎么也没有想到,真的就跟你这个流氓走了。”
本应沉睡中的人忽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欣赏完我的美色,就骂我流氓。”
他手下一用力,人就落到他怀里,梅超摸摸他的下巴笑了,“你装睡啊?”
“被你吵醒了”,秦遥亲在她的脸上。
“吃东西吗?”
“还想睡。”
她作势要起身,头发已经干了大半,柔顺地搭在肩头,“那你睡,我不吵你。”
男人的手掐在她的腰上,她想要移开一点距离根本不能,“你陪我睡。”
“秦老板,这是沙发,很挤。”
“挤挤暖和。”
“……”
呼哧呼哧地空调君在一边暗自神伤。
就这么着,秦遥捞着她的身子抱紧,两个人在沙发上睡午觉。
过了会儿,他再次睡熟,梅超轻轻拿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调整位置让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好睡得舒服些。
位置调整过后,就是梅超姿势别扭地抱着秦遥了,可她偏偏觉得很满足。
梅超什么都不太放在心上,也很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身旁的人总是被她照顾得居多,相比接受别人的好意,她给的比较多。
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不轻易接受,是因为害怕自己还不起。
等秦遥再次醒来的时候,沙发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头顶的一撮毛歪着,坐起来也不说话,一边醒神一边生闷气。
一刻钟过去了,梅超还没回来。
他终于忍不住了,走到院子里,刚想出门找人,就看见她端个水晶碗在做豌豆黄。
院子里晾晒着几件衣物,一件他的白色短袖和黑色休闲裤,那是他塞进她行李箱里的,还有一条她的素色雪纺连衣裙,这会儿起了微风,带着晾衣绳上的衣架轻滑,然后两个人的衣物就靠在了一起。
秦遥走过去,自身后抱紧她,她身上有很好闻的清香。
“醒了?”梅超手里没停,戴着一次性手套将煮好的豌豆按成泥。
他由着自己半个身子的重量都交付到她身上,梅超有些受不住,“喂,你老实待着不行吗?”
“我这不老实待着呢吗?”
她脸有些红,轻咳了一声,“那个,秦遥,咱们商量个事儿,你快三十的人了,不要撒娇……”
她真的招架不住啊!!
秦遥趴在她背上闷声笑一阵,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三十?你嫌我老?”
已经稍稍敛了些锋芒的阳光细碎地落在那一方小池子里,池面飘着几朵小睡莲,身形不大的金鱼就藏在那不过巴掌大的浮萍底下。
水晶碗被她放到一边,她在他怀里转个身,胳膊搭在他脖子上,“这么大个便宜,怎么就我捡着了?”
秦遥挑眉,“是么?”
她踮脚亲了他一下,“是啊,便宜大兄弟,现在能够去一边待着了吗?”
秦遥,“……”
豌豆黄做得并不成功,不过样子还算可以,她切成了拇指大的长条小块,齐整地码在盘子里给秦遥端过去,“可能味道不是很好,先垫垫肚子,一会儿出去吃晚饭。”
她捡起一块给他塞嘴里,“明轩那边,你还需要过去帮忙吗?”
“不需要了,剩下的他自己能搞定,再说了,明家和启家还站在背后,这烂摊子铺得再大,也收得回来。”
梅超从窗户望向天空,“今天的天气这么好。”
“没办法,很早之前就警告过明轩,别等到启栎真狠下心来不喜欢的那一天。”
“不是不喜欢了。”梅超手里捏一块糕,咬了一口,果然糖放得不够,淡了些。
“嗯?”
“我是说,启栎不是不喜欢明轩了,她还喜欢的。”
秦遥沉默了会儿,“这事儿,别人管不着。”
她笑笑,点头,“个人选择,启栎只是选择了那个更有可能幸福的选项。”
有些人和有些事,到决定放弃的那一刻,其实不是不再喜欢了,也不是不想要了,而是另一方给的太不情愿了。
所谓强扭的瓜吃多了,也就一个结果,拉肚子。
拉肚子没什么不好,就是浪费时间。
“对了,我定了后天的机票回学校。”
秦遥皱眉,“你不是六号才收假吗?”
“有事。”
“什么事?”
梅超叹口气,无奈地摸摸他的脸,“我们拥有各自的生活,秦遥,你比我大,懂得也比我多呀。”
他不说话。
豌豆黄递到他嘴边,“还吃吗?”
秦遥瞥她一眼,“你给我离那些小男生远一点。”
梅超,“……”
还是愿意依着他,她倒了杯水递给他,“放心吧,我和你比起来,你值钱多了,撬墙角这种事情,应该由我来担心。”
秦遥被她的话堵了一下,又说不上来的淡淡地心疼,他接过水杯,没说话。
大半杯水灌下去,秦遥看上去冷静了许多,“说真的,你觉得我老吗?”
这问题怎么还过不去了?
梅超干脆凑过去亲他。
薛祺打来电话的时候,她的睡衣已经被秦遥解开了大半,整个人眼神迷离,嘴唇也被亲得泛红,眼看着要就地正法了,梅超止住他,“我接个电话。”
“喂?”
“师姐,我收到你寄来的新伞了,谢谢师姐。”
秦遥在她身后摆弄她的内衣扣子,梅超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抓他的手,不让他作乱。
“薛祺,你还记得那首诗吗?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电话那端沉默了会儿,“旁观者只能够羡慕,而不可以入局。”
“只要你想,薛祺,只要你想。”
通话结束后,梅超不可自抑地为这个小师妹感伤,秦遥的上身已经完全光裸,抱起她放在自己身上,“怎么了?”
她趴在他的肩头,任由他上下其手,“没事。”
“那我有事。”
话音一落,他便将人嵌在身下。
浓密的树影落在小院里,狭长的巷子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忘,隔绝了所有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