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阿吾
却不见得是真的高兴,她拿起红绸看了很久,上面写着“姻缘绳”。
身边游人的笑声渐渐扩大,有几位小姑娘正努力跳着脚,想把绳子系在更高的地方,可惜身高有限,频频失败,却激起她们更爽朗的笑声。
她把绳子放进背包里。
“感情是这世上最不牢靠、最脆弱的关系,既然它本来就虚无缥缈,又何必强求。”
二十六岁应该依然对未来充满着憧憬,希望自己能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英俊帅气体贴的丈夫,漂亮可爱调皮的孩子。
可她没有了,木少倾转身走向大殿,对身后这棵挂满了希望的树,再也不曾回头看一眼。
余江枫很快追上来,神奇地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扳回她的消极想法。
随着她祈福上香,与主持道谢,从长长的大殿阶梯下来,身后响起浑厚的钟声,浓郁的檀香味和风而来。
殿外有个求签桌子,桌前无人看管,过路香客都自觉只从里面抽一支。
木少倾没兴趣,反倒是余江枫好奇地拿出一支,里面夹了张写满字的白色纸条,他反复默读,然后放进自己裤兜里。
“抽到的什么?”
他摇摇头,神秘兮兮地说,“不告诉你。”
离开时,他们又从姻缘树下经过,树叶茂密发出“唰啦”声,红色绸缎在阴凉下微微飘动,余江枫走过去几步,忽然掉头跑过去。
仗着身高优势,他踮脚将姻缘绳挂得很高,引得身边许多人艳羡称赞。
再跑回来的时候,阳光将他轮廓包裹柔和,坏脾气的脸蛋笑意甚浓,脸颊出现一个似有若无的小酒窝。
“只要我遇到了,别说强求,就算打劫,我也一定会得到。”
拉长的人影从石阶离开。
少年护在女生身旁,白色T恤上有大片汗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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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票紧俏,木少倾和余江枫都不愿意在海城更多浪费时间,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还是买第二天的高铁。
好在这次有一等座。
虽然木少倾多次劝慰,但是余江枫总觉得自己这次添了麻烦,有损自己狂拽酷炫高富帅的形象,于是坚持承包了两人的车票费用。
她坐在休息区座位上等他,手里还拿着刚才他买的赛百味。
烧烤酱的鲜味在唇齿间融化,鲜少吃如此高热量的食物,果然是赛过人间百味,她穿了条紧身牛仔裤,便能毫不顾忌形象地翘着二郎腿享受。
身边空位被她放了个单肩包占着,却不巧还是有人来询问。
穿着粉色T恤衫的女孩,看起来还是个学生,怯懦懦地说,“小姐姐,这里的位置有人吗,我有点低血糖,能给我稍微坐一会儿吗?”
看上去她并没有不舒服啊……
木少倾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绯红的脸蛋,却始终说不出拒绝的话,虽然她平时在外看起是个霸气御姐,实际心里还是有些柔软的。
尤其不善于欺负这种小白兔女孩。
她那款YSL新包放在座位上,旁边闻声看过来的老大爷虽未出声指责,眼神里却带着满满审视。
女孩似乎认准了她,行李箱立在空座前,眼眶肉眼可见得变红。
喂喂喂。
木少倾下意识就想把背包拿走,一瞬间却被人按住了胳膊。
座位不大,挤进来一只强壮有力的身体,将身份证递给她,“喏放好,车票我拿着,待会儿检票再给你。”
取票口人多,他回来已经是饥肠辘辘,抓过她手中吃到一半的赛百味就往嘴里塞,还嫌弃道,“不放番茄酱好难吃。”
“胡说八道,分明是烧烤酱最好吃了。”
两人争论起来,猝不及防,面前被忽视的女生忽然掉下泪来。
“……”
对这番骚操作,他们也只能自叹不如,木少倾不想成为社新闻的主角,连忙起身,无奈道,“你坐呗。”
旁边的老大爷见状也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在心里感慨着祖国的繁荣昌盛。
后辈大有可为啊!
女孩得偿所愿,坐在椅子上,连忙擦了擦眼泪,“谢谢小姐姐。”
嘴上说是谢她,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余江枫那边瞥。
如果木艺在,肯定要说她是隐性斜视。
可怜少爷对着别人没有好脾气,怒火就要对准女孩喷射,头发隐隐都有着炸毛的痕迹,木少倾连忙拽他,“买瓶可乐去吧,我刚才噎着了。”
好在他还愿意听她的话,缓了几口气,还是乖乖起身去跑腿。
只是转身离开时,用力踹了那女孩行李箱一脚,声音之大,引得检票口的工作人员都伸长了脖子往这里看,安保人员都把手放在了警棍上。
与此同时,女孩又爆发出惊天泣地的哭声。
直到他们检票上车,那女孩还在抽泣,行李箱上挂着一个显眼的大脚丫,估计得44码。
回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木少倾窝在座椅上,准备闭目养神,不要去想这些糟心事,便拿出耳机准备带上。
余江枫她的行李放在架子上,依旧摆着张臭脸,“你太笨了,被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欺负。”
“是是是,您最聪明。”她嘴上应和着,将耳机带上。
列车缓缓出发,站台在视野中消失不见,车厢响起列车员普通话标准的温馨提示,前座小朋友正在哭闹着要吃糖。
木少倾将声量调大,双击耳机暂停键切了首歌。
两秒钟时间,足够清晰听见身边男孩自言自语的唠叨声。
“还好,我不喜欢不笨的。”
第11章
秋天来得极快,不给夏天隆重退场的时间,一夜之间黄色染满了临市大片的森林公园,金黄灿烂装饰这座城市。
短袖T恤外套了一件黑色牛仔衣,余江枫将头发修整短了些,不似之前那样乱糟糟的,他拿着毕业论文从教学楼出来,外面围了几名女生。
其中便有宣传部的新任部长,谢宣美,也就是那天晚上在老赵私菜被他骂哭的女生。
见他冷着脸走出来,女生们都有些犯怵,最终还是推选出她作为传话使者,毕竟已经有过一次战败经验,再失败一次也不显得那么难熬。
谢宣美深呼吸一口,战战兢兢走过来,小声问道,“会、会长,有空吗?”
她们这次来真不是为了犯花痴的,当然,对于高颜值的喜爱之情是无法控制的,但是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新生晚会的宣传方案。
借此能搭上话,也是好的,办正事总不会被骂。
正常人反正都是这样想的。
然而,这些日子的余江枫已经被木艺列入疯牛病传染者列表中,完全不能把他与“正常”两个字关联上,比如在半夜三点疯狂的玩连连看,又比如把木艺练习缝合的小娃娃撕了个粉碎,最后自己阴恻恻粘了起来。
总之,木艺在经贸系宿舍楼的群里发了一句特别警示——
珍惜生命,远离枫哥。
但是谢宣美哪里知道这些,她穿着粉红色的碎花裙,不惧下降气温露出半截脚踝,余江枫看了一眼,心里更烦。
毫不怜香惜玉地说,“上周我已经在学生会群里说过了,以后所有事务都由赵志峰接管,你作为宣传部部长,眼睛是用来做事的是用来喘气的?”
起源还是一周前,他心情不好,然后撂挑子不干了。
自顾自在群里发布这项伟大的决定,关键是,除了他,大家好像都没当真。
还没到换届选举的时候,他就永远都是学生会会长。
谢宣美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抱着厚厚一沓宣传资料泫然欲泣,风吹过她的裙摆,那双腿露出更多的皮肤。
这场景刺激到正在毒舌的少年。
他瞳孔放大,脑海中不自觉闪回某人的身影,和她穿着碎花长裙的线条。
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列表,他们上一次对话还是在海城,自从回来后,木少倾不知是故意还是真忙,总之就是躲着他。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游戏不上线。
“妈的。”
他暴躁的一脚迈出三层台阶,脏话的声音极其之大,单肩包松松垮垮地提着,头也不回地奔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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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踹开寝室门,并不牢靠的木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因为撞击力而来回扇动了好几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听上去快要寿终正寝。
木艺被这声音吓得从椅子上坐起来,注射器直接掰断在猪皮上。
为这些惨死的器材默哀三秒钟后,他哭丧着脸回头,结果对上余江枫那张更哭丧的脸,眼神还蕴藏着阴谋的味道。
不祥预感涌上心头,他颤巍巍地坐下,故作镇定,“呵、呵,枫哥你回来啦,枫哥你吃饭吗,枫哥我出去了。”
悄悄摸走背包,他起身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半只脚踏出门时,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毫不犹豫将他拽了回来,老年门又发出摧枯拉朽的声音,有些岌岌可危。
木艺被关在屋里,咽了口唾沫,“哥,损坏公物要三倍赔偿。”
四舍五入要五百块呢。
“少废话,你姐在哪?”
这个话题已经成为213的日常对话,频率就像“你吃了吗”“你睡醒了吗”那样普通又平常,之所以出现的如此勤快,大抵是因为永远不会有答案。
木艺对余江枫是崇拜和敬仰,对木少倾是恐惧和来自灵魂深处的顺从。
两厢对撞,还是后者更可怕些。
于是他立刻疯狂摇头,嘴里念念有词,“我天天跟你在学校里待着,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哪里啊。”
“你不会问啊,买手机干嘛的,打水漂的?”
太残暴了,木艺默默将手机抱在怀里,这个男人每次发脾气都只会伤害别人,怎么不拿自己的手机去打水漂。
他悻悻道,“我不敢啊,要是她知道我给你传消息,可能会把我腿掰折了。”
“你不问,我现在就把你腿掰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