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弦 第4章

作者:安宁 标签: 现代言情

  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徐徐勾起唇角,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温暖以手掩唇,轻悄地呼出口气,只觉精神疲惫。

  明明使君有妇罗敷有夫她不需防备什么,可是每次和他单独相处一颗心总控制不住悬上半空,既怕一言不合他便忽然以言语相刺,譬如那句轻描淡写的“我们也不勉强你了”,又怕万一有什么闪失,也许就从此陷入万劫。

  萎靡地回座,把没读的电邮回复完毕,处理完手头剩余的工作,再把占南弦翌日的行程发邮件提醒他,做好这些时早过了下班时间,收拾东西中看见高访过来,相互打了个招呼他走向总裁室,她则熄掉电脑去搭电梯。

  下到停车场,翻了半天包也找不到车匙,不得已她只好再上楼。

  厚厚的地毯消弭了她走路的声音,所以当她走近办公桌时,听到虚掩的精雕木门里传来高访的说话声。

  “今天朱临路在冷氏隔壁的酒店包了一个小型会议室,在里面安置了一组人员,现在能查到是,他确实在中午休息的那段时间接了一通电话,然后吩咐在酒店侯命的人重新更改了标书。”

  占南弦不作声,高访继续汇报。

  “朱临路重新提交的标价比我们原定的低一百五十万美金,与冷氏原来的标价几乎一致,本来这件案子应该万无一失会落在他手里,只是谁也没想到,冷氏内部在综合上午各家公司的计划和建议后,中午时也更改了一些项目重新修改预算,结果反而变成我们公司的计划书与标价更符合他们修正后的需求。”听的人依然静默无声。

  “整件事只有两种可能,朱临路中午所知道的,一可能是冷氏的底价,所以他把自己的价格作了调整,二可能是我们的底价,所以他在我们的价格上适当降低。

  现在不能确定的就是,他的消息来源到底是一还是二。”说到这里高访迟疑了一下,“温暖好象中午和他通过电话……”

  温暖凝神,四周安静得她能听见耳际不适的嗡嗡声。

  占南弦始终没有说话,然后里面传出一些动作带起的声响,她飞快悄然退开,闪进员工电梯,心里只觉又好气又好笑,朱临路想砸她的饭碗还真是砸得不遗余力,竟存心把她置于水洗不清的境地。

  又过了一会,占南弦才终于开口,“不是她。”“那他的消息哪里来的?”“今天的事你不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什么地方?”“第一,冷如风在中午时才突然对内公布更改招标价,这在我记忆中是前所未有的事。”

  “没错,按理说这种事不应该发生。”“第二,冷氏对参与者的要求都很苛刻,到最后就只剩下我们和代中时,他们本应更审慎,对我们应该盘问得更仔细,但冷如风却反常地并不与顾问团商磋,就直接作出决定把案子给了我们。”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他为什么那么做?”“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什么?”“就是冷氏方面出了问题,有人把标价泄露出去,而这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所以冷如风借这个机会设下圈套,他根本不是临时更改招标价,而是一直不动声色地用着假价格对内周旋,直到最后一刻才把真价格抛出,偏偏代中公司的竞价还就与他们的假底价相近,所以才会被冷如风立马否决,我相信他现在应该已经圈定泄密的人了。”高访惊异,“那岂非今天所有人都不过是陪冷如风演了一场戏?”占南弦浅笑,“据说这位地产界大亨的爱妻有句闺房蜜语,叫他笑里藏刀猪。”

  “不会吧,他还把手段玩到自己老婆身上?”“传言他用来对付老婆的手段玩得比生意场上的还厉害,不过今天真正让我疑惑的人,反而不是他。”“那是谁?”占南弦沉思了一会,慢声道,“朱临路。

  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更换标书的封面?他完全可以把修改后的标书做得跟原来一模一样。”高访挑高了眉,“你的意思是——他存心引人注意?”“准确点说,是存心引起我的注意。”“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就是我不解的地方。”朱临路为什么要明修栈道暗渡陈沧,有意无意地把这单生意让给浅宇?

  

第二章 竞夺,冷氏(4)

  一连几日温暖都找不到朱临路。

  他的手机关机,打去办公室秘书说他出了远门但没交代去哪,打到家里一直无人接听,她一筹莫展。

  无聊中拿着手机翻看号码,当翻到温柔时她停了一下,那日之后温柔再也没有来过,偶尔几次她打电话过去,听筒里传来的嘈杂声让她知道温柔不是敷衍或推搪,而确实是忙得抽不出时间来和她聊一聊。

  后来才在财经频道里看到,原来市道大好,指数每日疯涨不休,随便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杀进股市,最低也有百分之二三十的收益,难怪身为投资经理的温柔会忙得一塌糊涂。

  温暖却不懂这些,也很少关心。

   目光在那个号码上停留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人与人之间,就算亲如姐妹可能也需要一定的距离,即使已经尽量小心翼翼,也还是不可避免揭到了温柔的心事,事后问自己,是无心还是有意?是真心希望她放下自己,还是其实有着一丝被久瞒的气恼,所以才蓄意将她逐离?那么多年过去,已经麻木,不想再去分辨谁比谁更痛。

  所谓亲人,到底只剩下这一个姐姐而已,未来短短十几二十年生老病死转眼即逝,还有什么好争执的呢?不说就不说吧,如果顺从她,由得她在自己身边打转能让她感觉快慰,又何妨由她而去。

  “温姐姐!”温暖惊然,望向声音来源。

  小岱眯着眼笑,“你的电话在响。”温暖连忙接起内线,六十六楼人烟稀薄,占南弦在时各部门主管还偶来走动,他若不在偌大空间便静得出奇,所以她把电话铃声调得极低,没想到一出神就漏听了。

  “温暖,我是人事部的迟碧卡。”“迟经理你好。”“你最近是不是周六下午都回公司?”她一怔,“前阵子事情多,我觉得时间不够用,所以——”迟碧卡笑了起来,“不用紧张,我不是追问你什么,整个浅宇除了占总大概也就只有你周末会主动回来工作,你这么勤勉我这个推荐人不多不少也沾光呢,对了,占总交代我周末给你计加班费,按平常日薪的三倍,我就是和你说一下这件事。”温暖刚想解释最近已没再回来,忽然明白过来,只得应道,“我知道了,谢谢迟经理。”

  占南弦这哪是奖励,分明是要买断她的周六下午,拿了这三倍日薪,以后的周末她想不回来也不行了。

  “温姐姐,你刚才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丁小岱拿着苹果走过来。

  十八岁职高毕业的她是温暖的助理秘书,负责斟茶递水影印打字,虽然入世未深但人很聪明,由于六十六楼除了占南弦外就只有她们两个,所以午休时她总爱缠着温暖聊天。

  半个身子趴在温暖的办公桌上,丁小岱一边咬着苹果一边对她挤眉弄眼,“不会是想我们占总吧?难道连你也抵挡不住他的魅力加入了晕倒一族?”“听你这么说,公司里有很多晕倒一族?”丁小岱瞪圆了眼睛,看她就象看天外来客,“姐姐,你真是太不了解民生了。”

  温暖掩嘴,笑声从指缝里泄出来。

  “我告诉你哦,这晕倒一族呢又分普通晕,比较晕,和特别晕三种。”温暖忍不住笑,整张脸也趴在了桌上。

  丁小岱顺手把苹果递到她面前,“你要不要也咬一口?”她慌忙摇头,下一瞬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总裁办公室门口正无声无息地站着一道身影,她脸上盛开如花的欢妍来不及收起,那道灿烂无边的笑容就这样映入了占南弦说不出什么情绪的眼底。

  八卦被抓包的丁小岱异常机灵地目不斜视,假装完全没有看见占南弦,只笑嘿嘿地对温暖道,“温姐姐,我去给你冲杯咖啡。”一溜烟跑离了现场。

  占南弦走过来递给她一份文件,“你准备一下,晚上陪我出席这个酒会。”

  “不是高访陪你去?”“日本有张单子要谈,他下午飞过去。

  你趁这个机会认识一下其他公司的老总,方便以后联络。

  抽空把这些客人的资料背熟,到时我会需要你协助。”“好的。”他不再说什么,抬腿便往前走,走到一半忽然回头,果不其然擒住她若有所思的眼波,不意被逮个正着,温暖赫然别开视线,他淡淡一笑,身形没人大开的电梯中。

  一直到下班占南弦都没再回来,温暖只好独自驱车前往君凯酒店。

  走进大堂,往角落的钢琴吧找了个座位坐下,她拿出手机拨给他,当右耳里响起蝎子乐队的Still loving you时,左耳却仿佛隐约听见Tears Over Shetland的熟悉旋律,眉眼往酒店入口的自动玻璃门眺去,温暖看见了他。

  “Hello?”占南弦皱眉看看手机,怎么挂了?“谁啊?”双手挽着他臂弯的薄一心问。

  “温暖,晚上有个酒会。”说话间目光不经意打转,在钢琴吧的方向停了停后,落回薄一心脸上,“你的记者会在几楼?”“三楼,你呢?”“一楼,来,我先送你上扶梯。”他牵着她往一旁的自动扶梯走去,温柔地吻了吻她的掌心,“结束时给我电话。”薄一心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笑了笑便转身上去,一直和他们保持着距离的她的助手和保镖赶紧跟随到她身后。

  上到二楼,薄一心回首朝仍待在原地目送她的占南弦摆摆手,他笑吟吟地也向她挥了挥手,一来一往她已走过拐角,眼底余光在见到占南弦转过身后,才淡淡掠向一楼钢琴吧里那道她并不陌生的倩影,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中踏上通往三楼的扶梯。

  确定那道越行越近的身影是向自己而来,温暖站了起身。

  两人都没说话,占南弦领着她往会场走去。

  

第三章 选谁,端倪(1)

  大盏水晶吊灯从中空的二楼垂下,上下两层以旋转楼梯连通,宴会厅一楼田园风格的白色漆花门外是个小花园,厅内装饰奢华,银制餐具在璀璨灯光下别具贵重质感。

  温暖微笑着跟在占南弦身后一步之遥,每每接收到他的眼风才并肩上前,流云步间悄声提醒,那些迎上来要和他握手的都是什么公司的什么人,偶尔占南弦挑一些自己熟络的董事或老总,也会介绍给她认识。

  一路寒暄到大厅中央,两位相貌相似的男子朝他们走过来,三步外就听见约莫四十开外的那位笑哈哈道,“占总,我们的新店就快开张,届时是不是请你的准夫人来剪彩?”

  占南弦浅笑,“潘总这么看得起,我先代一心说声谢谢,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新秘书温暖。”转头对温暖道,“这两位是益众的总经理潘维安和副总经理潘维宁,益众发展迅猛,最近打算上一套最新的营销管理系统,这单生意可能会关照我们。”温暖笑颜如嫣,“以后得向两位潘总多多请教。”较为年轻的潘维宁三十岁上下,一双桃花眼定在温暖脸上,握着她的手半玩笑半认真地道,“温小姐的名字真别致,占总你是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不但女朋友貌若天仙,就连秘书也赛似貂禅。”温暖微笑着抽回手,“小潘总真会说笑,听得人简直心花怒放,不过谁都知道,我们未来总裁夫人的美丽天下无双,哪是我等庸脂俗粉能够相提并论的呢。”占南弦笑咪咪的眸光从她面上掠过,看向另外两人,“两位失陪一下,我过去和杜总打声招呼。”潘维安道,“行,你忙,关于那个案子一会我们抽空谈谈?”“没问题,一小时后我来找你。”朝两人颔首后他带着温暖离开,走远之后才淡声道,“离那个小的远一点。”温暖笑了笑,不说话。

  好不容易在几百位上流顶尖人士的社交圈里转完一遍,趁着占南弦被某位千金小姐缠住侬侬细语,她退到无人窗边,慢慢啜饮着手中的果汁,然后见到朱临路偕女伴从门口进来。

  几乎是同时他也看见了她,远远朝她裂嘴一笑,她对他举了举手中的杯子。

  朱临路和女伴低声交谈几句后朝她走来,直到他在面前停下,倚着窗边的她依然一动也不动,只是微笑,“嗨。”朱临路熟习地撩撩她的鬓发,“我喜欢它们放下来的样子。” 她端详他那位假装目光不经意扫过他们的女伴,道,“你哪来的好运气?美得不逊于薄一心。”

  朱临路嘿笑,“再美也比不上你,我要是知道你来,就算天仙也不带。”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难为我连你的人都找不到。”“我去了拉斯维加斯谈一项投资,中午才刚刚回来。”他瞥了一眼远处的占南弦,“上次冷氏的事他没找你麻烦?”温暖叹气,“你果然是故意的,就这么急着要陷我于水深火热?”他眉一挑,“当然,以前这种场合我怎么叫你都不肯来,现在倒陪他出席了!”

  温暖笑,并不接他的话,问道,“冷氏的单子丢了对代中影响大不大?”

  “肯定大。”她皱眉,“那为什么你明知道他心细如尘,却还是换掉标书的封面?”朱临路精悍的眼瞳内闪过得色,“因为我是故意丢掉这块诱饵来引他,我放的是长线,专等他上钩。”她一怔,“你设计他?”“那是绝对的,否则我何必这么费煞苦心陪冷如风演戏?”他牵起她的手轻抚一年前为她戴上的戒指,“好久没和你跳舞了。”意念一起,便伸手把她脑后的发簪拔掉。

  不意他有如此动作,温暖轻轻“哎”了声,柔软黑丝似水披泻而下,又如亮泽纯黑织缎在空中无声拂浪,引来周遭注目。

  朱临路对着她身上纤秾合体的纪梵希套装嫌弃地摇头,“早知道我让人送套晚礼服来。”

  大厅里并没有响起舞曲,只中央三五成群的人在喁喁细语,就见他朝什么地方打了一个手势,然后华尔兹的乐曲代替了悠和轻悄的背景音乐,他手一抬将她挽出一个花式。

  旁边的人即时让开,笑看他们鼓起掌来。

  他虽被抢去一单生意,却当众把占南弦的秘书占为己有,也算引人触目,在这圈子里孰输孰赢?要论高下还言之过早。

  这是温暖所喜欢的场景吗?不见得是。

  这是她所不喜欢的吗?却也未必。

  对她而言都无所谓,在这样的繁华盛世她并无所求,不管是温柔还是临路,只要他们喜欢,怎么样都好。

  她配合朱临路百出的花样,掂转脚尖如行云流水变幻万千,惹来围观和如雷掌声,一曲将毕,在未尽的余乐中他把她带向后门。

  花园里他连绵地吻她的脸。

  “跟我走。”他说。

  她忍不住笑,“先私奔到天涯海角,然后此情至死不渝?” 他懊恼地掐她的脖子,“说!你爱不爱我?!”她惊讶地睁大眼,这还用问?举起左手第一千次含情地答,“我发誓,直到海枯石烂。”

  他的眼里冒出小团火焰,几乎想挥她几巴掌,直恨得牙龈咬紧,“我和占南弦,如果必定要选一个,你选谁?”“选的前提是什么?”“前提是我很、不、爽,不想你再留在他身边!”“那我也不爽你天天换女伴,我想你留在我身边,你要不要?”“做梦。”他直接拒绝,睥睨地抬高下巴,“白痴才会为树放弃森林。”

  望向半掩门内翘盼的倩影,她微笑依旧,“喏,你的森林正在等你。”长叹一声,他的唇久久地印在她的额头,然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手指直直指着她,眼内是似炽似冷的警告,“以后别再随便问那种蠢问题,搞不好有一天我就点头了,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她不语,含笑看着他进去亲密地搂起那位女子,直到他们在她的视线里消失。

  夜空下的花园安静得可以听见夏虫与冰耳语,一丝低语如喃的声线忽然在此时飘入她头顶上方的空气,“你选谁?” 她抬头,二楼露台里占南弦双手交握,正俯身在雕栏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选的前提是什么?”她问。

  无边黑暗衬得他眸内星光如闪,“没有前提。”“没有前提怎么选?”“一定要有前提?”“当然,譬如说选兄弟自然是临路,选朋友又以你为优,若选情人两个都是一流,如果选丈夫——”她浅笑,瞳子清澈如镜,“你们都不合适。”要,或否;放,或不……任何抉择都有当时的前提。

  “你的任人予取予求——”手掌忽然撑在栏杆上,颀长体魄从几米高飞跃而下,当说话仍在半空飘起,他如魅的身影已拦下她的去路,“是对谁都可以,还是只对他而言?”

  十几岁少年才有的莽撞动作不应由他这样成熟的男人做出来,但他偏偏就是做了,跳下的那一瞬似乎毫无考虑,这与他身份不相称的行为让她心里涌起一种奇特感,想轻退,却被他绾住了一缕发端。

  她只得出言以对,“临路是我男友。”这身份代表了一种特别,包括他和她亲热,都是理所当然。

  “我是你的老板,所以这就成了——骚扰?”他浅讥,说话间缠绕她黑发的手指乍然一收。

  头皮传来的骤痛使她不得不靠至他身前,眼睫却始终平视在他的衬衣领口,其实她不应该知道的,但心里就是明了,他的不悦来自于她已作出选择,朱临路是她男友,而他,此时此际她依然毕恭毕敬地把他当作衣食父母。

  他长久没有作声,久到她只好抬起头来。

  入目的眸光漾过浅浅水波,有种动人的迷朦,仿佛那么多年山长水阔的别离不曾存在,她终于又站在了他面前,是时光终于将两人拉到这么近,然而也是时光早将两人拉成了天与海的两边,在两千五百个这样的寂夜里回头,他从来看不清她的面貌,连可供怀念的影子也没有。

  她低头看表,“再过五分钟你该和益众的潘总会晤了。”他缓缓松开她的发丝,情绪也已复原,“你还真是个尽心尽责的好秘书。”语气浅淡如常,让人听不出他是在赞美还是在讽刺。

  她笑着越过他,推门而入,在华灯霓裳的包围中不其然觉得疲累,脑海里第一次冒出念头,想半途而去。

  花园里依然独立的人影指尖不经意抬至鼻端,那缕若有若无的幽香几不可闻,仿如她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似隐约有点什么,却令人无法捉摸,因为她退的速度快得超过他的揣测。

  只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抬头望向天幕高远的夜空,良久,他的唇边勾出一弯惊人冷冽的薄笑。

  两年,整两年他才为她准备好一个大瓮,大到——足够她这一世永不超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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