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 第39章

作者:缪娟 标签: 现代言情

  女郎看着我笑了:“中国人?你好。”

  当然她是不认得我的,我说“你好”,她已随引路的服务生离开了。她去见等她的家阳。

  我的背包掉在地上。

  宾馆的大堂,天南海北的富人川流不息,春风满面的侍应迎来送往,只有我自己,孤身一人。

  此处于我,是冰冷的空城。

  

  程家阳

  开完了会,我留在宾馆等乔菲。

  心脏因为长期的等待,变成敏感的一根弦,门口哪怕有细微的脚步声,也让我的心念乱。

  前台打电话说她来了,我走到门口等待,房门刚被敲了一下,我便一下打开。

  如堕冰窟。

  文小华笑靥如花:“家阳,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怎么你在等我?”

  第四十四章

  程家阳

  我一遍一遍的拨乔菲的电话,没人接。

  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她答应我说会来见我。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脸色,文小华坐在我得对面,看我像疯子一样的吸烟,打电话。

  这样过了不知多久,我站起来,走到窗边,遥望远处的协和广场和杜勒里花园,居然是黄昏了,暮霭中的行人来来往往。

  我的心中,由最初的怀疑和失望,现在变得忧心忡忡,无论乔菲来不来见我,她总该给我打个电话,她孤身一个女孩子,我担心她出事。

  我对小华说的老实,她进来后,我说:“小华,我确实在等另外一个朋友。”

  她说:“好啊,我们一起等。”又问我:“那你看到我还是惊喜的,对不对?”

  我点头,就开始一直打电话,不再有空跟她说话。

  有人来敲我的房门,我跑过去开门,原来是团里的随行秘书,告诉我,领导临时改变计划,我们将在今天晚上离开巴黎,乘坐快速火车去布鲁塞尔。

  我说:“好。”

  自己缓缓坐下来,觉得头疼。

  小华说:“怎么样?你联系上她了?”

  “没有。”我摇摇头。

  “那你快继续给她打电话啊,你们走了,她过来扑空怎么办?”

  我看看小华,手放在她的肩上,我这么明目张胆,她却如此替我着想,我说:“你说得对啊,小华,谢谢你。我得告诉她不要来了,我得走了。”

  “快打电话。找到她。”她把电话给我。

  可是这个时候,我的电话就响了,我看看号码,是乔菲打过来,在那一刻,我在想,我用什么方法把代表团摆脱,我必须留在这里等她。

  我接起来电话:“喂?”

  “家阳。”

  “你在哪呢?”

  我一下站起来。

  “我在蒙彼利埃。你听我说,真是抱歉,我临时有一个重要的考试,我刚刚考完。我忘了告诉你。”

  没有关系,我心里说,她没出现状况就好。

  “那你什么时候能过来?不,或者我去找你。”

  “不不,我过不去了,你也不要过来,我最近很忙,我可能还要跟导师去别处实习,我……”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是不是在说,我们这一次,不能见面?我觉得鼻子里发酸,好半天,我才说:“菲,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我担心你出事。”

  “会出什么事?家阳,我不跟你说了,我们再联系好不好?”

  她急急收了线。

  我看着自己的电话显示:36秒。

  好长时间,我都没有动。

  小华问:“是你的朋友?是她给你的电话?”

  我点点头,转过头来看她。

  “怎么样?”

  “没怎么样。”我拨拨她的头发,摸得到的女人,美丽可爱,“她不过来了。”

  “小华。”

  “啊?”

  “我们还有一点点时间。我陪你去餐馆吃饭好不好?”

  “好。”她抱住我。

  “虽然我们这次恐怕不能在巴黎逛一逛,不过,也许我们在布鲁塞尔有时间。你说呢?”

  “跟你在一起,哪里都好。”

  她亲亲我。

  

  下楼到酒店的大堂,经理看见我们,上来招呼。

  我说,带我的女朋友去吃晚饭。

  大堂经理说:“街角不远的红鹤餐厅,牛排实在是好,您请去那里尝尝。”

  我说,谢谢,谢谢,您这里有晚报吗?

  他马上拿来一份。

  我跟小华向外走的时候,随手翻开看看,惹人注目的标题上写着:巴黎市区近来骚乱增多,政府增加警力确保市民安全。

  小华把报纸夺下来:“跟我吃饭还看报,你眼里有没有我?”

  我笑起来,任她把报纸扔在檐廊下的纸篓里:“好,我们专心吃饭。”

  

  乔菲

  我给家阳回了电话,人坐在里昂车站的长椅上,正在等晚上回南方的火车。

  那个老婆婆告诉我得真没错,我要是下了火车就回去,也不会看见不想见到的东西,到现在,心脏也不会这么闷闷的疼痛。

  家阳没有错,我当然知道他在等我,可是他有了新的生活,有了跟他那样般配的出色的女孩,我自己心里是清楚的,我也没有错,我不给他找麻烦,我从来不想给他找麻烦。

  我头疼的想起来,我回去还得重新找实习的地方,还有论文得做,七月,我可能就要回国了,回去了,还要找工作,这些都是很繁琐的现实里的事情,不过想起这些,也有别的作用,我觉得还有许多是得忙着呢,感情上的烦恼真是奢侈。我负担不起。

  我正坐着发呆,有人对我说:“小姐,谁允许你不经过宪兵部队的允许就私自来巴黎?”

  我回头,原来是祖祖,穿着制服,牵着狗,正在巡逻。对啊,火车站这是他的地盘。

  我的鼻子堵得慌,我看着他,慢慢地说:“祖祖。”

  他看看我:“问你话呢,你听不懂法语啊?怎么来之前不给宪兵部队打电话?我好准备红地毯迎接。”

  我又笑出来。

  他把狗交给同事,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在我身边坐下来。

  “你不执勤吗?”

  “休息一会儿,不碍事。”他说,“我有好消息。”

  “什么?”

  “我被批准去非洲维和了。”

  我知道这是他的理想,可是我高兴不起来,那是非洲,战乱,瘟疫横行的黑非洲,“你去多久?哪个国家?”

  “科特迪瓦。一年。”

  “祖祖,你要小心。”

  “当然。”他说,“菲,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我都看你挺长时间了。你满脸阴云,挤眉弄眼的,你的样子好像要自杀。”

  “ 去你的。”

  “哎我还没问你,你怎么自己来了巴黎,也不给我打电话?你来巴黎做什么?好像不是因为我吧?”

  这时,我想起欧德的话。祖祖的脸在我眼前,年轻英俊的脸孔,不着一丝的风霜,是再清纯不过的男孩子。

  “祖祖,这是个挺长的故事。”

  “你愿意说?”

  “我愿意告诉你。”

  “……”

  “我来见一个朋友,在中国的时候,我跟他在一起生活过。不过,刚才,我没能见到他,所以有点难过。

  因为有太多的不同,我们不能够在一起。

  不过我很爱他,到现在,也是如此。

  他把一些东西带走,又把一些东西留在我的生命里。”

  祖祖的脸敛起笑容,现在非常严肃。

  我在说这么老土的话,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现在开了口,就突然觉得有很强的欲望想要倾诉,有些秘密埋在心里,埋得太苦,我不堪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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