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树梨花一溪月
老师把最后一杯酒,哦,是一盅酒,稳稳的端在手里,站起身来,云瑄立刻也端了酒杯站起来。老师微笑着拍拍云瑄的肩膀,鼓励她,‘小瑄呐,这件事,老师知道你不甘心,上辈子都没扯清楚的事情,却要你来承担后果,你你妈妈已经病了那么多年,你一个女孩子,撑到现在不容易呀……’
‘老师……’她的眼里有水雾慢慢聚集,最后决堤而出。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任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嘴角却向上弯着,老师这句话,让她的心里暖得很。
‘傻丫头,哭什么?’老师狠着声教训她,自己却忍不住也掉下泪来,转过身去抹干,才再次举杯,‘来,丫头,老师相信你,以前那么艰难的情况,你一个人都能做得那么好,何况这次有老师帮你,一定不让你再受委屈。’
‘谢谢老师!’喉咙发酸,她努力的吞咽,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来,干了这杯!’
‘嗯,干杯!’
离开老师家,云瑄心中的郁闷已经消散大半。不过就是一次陷害,她绝不允许自己被打倒,就像老师说的,从前自己一个人都过得很好,这次不但有老师的帮助,她还有陈子墨,还有褚凤歌,他们绝不会让她独自面对。
想起临出门时老师暧昧的笑容,竟然还乐呵呵的叮嘱她,‘别忘了跟你的小情人打个电话,你这个时候最需要男人的安慰,别逞强,这可是增进感情的好机会呀!’
云瑄差点扑地,老师,您果然是,深藏不漏啊!
掏出手机正要给他拨电话,屏幕上突然显示出一串长长的陌生号码,紧接着铃音大作。云瑄一愣,下意识的接起,送到耳边。
‘请问,是云瑄小姐吗?’一个陌生的男性声音一板一眼的问道。
‘我是。’
‘您好,云小姐,我们首长向跟您见个面 ,您看今天下午可以吗?车子已经在校门外等您了。’一长串的话几乎没有停顿,虽然都是文具,却一次也没有给她机会作答,好像她的答案根本不关紧要,你看,无论她接受与否,车子都已经在那里了。
‘请问,你的首长是哪位?’
‘云小姐,请您到东门,车子在那里等您,车牌尾号是1111。’仿佛并没有听见她的提问,对方讲完要讲的内容,干脆的挂了电话。
云瑄望着手机屏幕上仅仅43秒的通话时间,远远的往向东门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头释疑一云瑄比李白幸运,失意彷徨是,有老师的开解和鼓励,幸甚!
37
君子意如何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一一杜甫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以下是正文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已经是下午的上课时间,校门口进出的人流明显稀少许多。
校门外的马路边,停着几辆轿车,云瑄攥着手机慢慢的走过去,眼睛在那几辆车子当中一扫,把注意力放在那辆黑色的加长轿车上,细看车尾的牌号,果然是四个1。
心里还在猜测到底是哪位首长的命令,驾驶座的车门已经打开,一个年轻人站出来,向她的方向张望了几眼,快步走过来,‘请问您是云小姐吗?’
‘您好,首长让我过来接您,请上车吧。’
云瑄看了看打开的车门,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后座,眼前态度恭谨的年轻司机,显然不是电话中的人,想必问他也是白问,肯定不会有什答案的。于是一低头,干脆利落的钻进后座,刚刚坐好,车门已经被轻轻合上,很快,车子便平稳的上路了。
贴着深色车膜的车窗紧闭,车内很安静,司机并没有打开广播或者音乐,想来平时坐车的人就是喜欢安静。
云瑄安静的坐着,眼神大略一扫,这果真是一辆典型的公务车,车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几乎完全保持着出场时的样子,看不出任何私人气息。
看来他们口中的‘首长’,一定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否则怎么会调教出这么一个表情严肃的司机,和那样一位滴水不漏的秘书呢?看看小夏,那表情叫一个丰富,现在即使兼了半个秘书之职,依然不改其‘大喇叭’的本质,多么鲜明的对比!
车子渐渐开进市区,驶入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云瑄正纳闷儿怎么来这边了,难不成见面的地点在商场里?忽然一个转弯,拐进了一条平时几乎没什么人走的窄街,再往右一转,一条栽满了高大的法国梧桐的林荫道展现在眼前,云瑄一愣,平常可没少砸影子在那条商业街上,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后面还有这样一处风景,真是别有洞天。
没走几十米,便是一个有人恪守的路卡,军绿色的岗楼边上,荷枪实弹的兵军姿挺拔,旁边人负责登记的士兵过来检查证件。云瑄轻轻的吐了口气,难怪她没发现,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办法靠近欣赏吧。
很快,车子沿着并不宽敞的柏油路向前开进,转进有座林木繁茂的大院,门口挂着一块如雷贯耳的牌子,白底红字。
到了一座灰色的小楼前头,门前有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等在那儿,云瑄听见司机叫他‘李秘书’,等到他对她开口说话时,她已经可以肯定这个李秘书正是给她电话的那位。
‘请云小姐跟我来。’
‘好,您请带路。’
云瑄跟着李秘书来到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李秘书先是请她稍等,自己先进去通报。少顷,过来请进去,在她刚刚踏入那件办公室后,悄声的把门合上。云瑄悄悄蹙眉,这位‘首长’真的很喜欢安静,身边每个人的动作都轻的跟飞 走壁的高手似的,来去无声的。
‘请坐吧。’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从深色的办公桌后方传来,平淡,客气,却不容拒绝。
‘谢谢您,陈伯父。’没错,这位‘首长’,正是陈子墨的父亲。
顺着陈父所指的方向,她在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坐下之前的几步路,眼神四处一扫,己经粗略的将整间屋子打量一番。
家具是深色系,宽大的办公桌,直达天花的书柜、真皮的沙发和桌面上的精巧的国旗,都是这个级别领导的标准配置,甚至案头都找不到一张私人的照片,完美得可以当做办公室装修的样板间。
看来这位陈伯父,真的是一个严谨自律且治下甚严的首长。
云瑄安静的等待首长开口,丝毫不见慌乱和紧张。周末她跟着陈子墨去他们家,是以女朋友的身份接受未来公婆的检视,那个时候她自然是紧张的,可如今,她被莫名的请到这里,几乎是以半强迫的方式,她反而不再紧张。
虽然这位陈伯父的态度还属未知,但看今天的架势,也不见得会乐观到哪里去。而且她大致也可以猜出促成她此行的原因,既然一切已成事实,任何忧惧都于事无补,反而会造成不必要的破绽,给对方可乘之机,事关到她和陈子墨的未来,她万万马虎不得。
‘云小姐好气度。’陈父在对面观察了半晌,突然抛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随手拿起一摞文件,在手里翻看。
云瑄扯出一个笑容,如此模棱两可的话,让她无法回答,只好用笑容应对。不过,看来这次谈话的基调已经有了,‘云小姐’,这绝不是一个把她当做未来儿媳的称呼吧。
文件翻得刷刷轻响,陈父突然手腕一抖,把那叠文件亮给她看,‘对于这份卷宗,云小姐有什么解释吗?’
微微起身接过那份看起来有些眼熟的文件,细细翻看。虽然她也算是事件的亲历者,但是 份记录了前前后后的调查结果的卷宗,她却是头一次得见。
她表情严肃的一页页翻看,看着记忆中那几年混乱惊恐的生活变成这里面的白纸黑字,看着那个给自己的童年带来极大影响的人变成这里面的‘间谍’嫌疑犯,云瑄的心思翻滚难平,曾经以为永远不再会想起的人和事,如今以另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再次呈现在面前,这种感觉非语言可以形容。
沉着气把这份影印版的卷宗看完,心跳已经是纷乱难抑,缓缓把最后一页翻过,她把文件交还回去,重新安静的坐在那里,半掩双眸,沉静似水。
陈父也不催她,任她一点点的整理思绪,借机不动声色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