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木敏
灵子过了更长的时间,才回,“他喜欢上别人了。”
“没有可能了吗?”
“他亲口提的,让我不要再打扰他,我没那么不要脸,会死缠烂打。”灵子发了几个哭泣的表情,“我那么喜欢他,他之前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喜欢不是一辈子的事情吗?怎么能说变就变。”
“你不要想那么多,现在更重要的是学习,考上大学。”
灵子回,“我不想高考了,我考大学是为了逃离我妈的控制,为了和陈佳堡在一起,现在都和他分手了,考大学还有什么意思。”
周青青从考大学对个人的重要性讲起,把班主任的话重复了一遍。
灵子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你的语气像个老师。”
“学习是为了你自己,将来有更多的选择。灵子,不要放弃自己的自由。”
灵子发了大哭的表情,“陈佳堡不要我了,我就没了自由。”
那天她们聊了很久,灵子反复问,陈佳堡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呢?
最后她自己又找到了答案,“可能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我以为我改变了他,最后是我清醒了。他们都是游戏人间的人,喜欢的时候像个情圣,不喜欢的时候又那么绝情,他是这样,陈九生是这样,他们都一样,还好你没有上当。陈九生又换了两个女朋友,时间都不长,店也不开了,现在跟着雷哥做散活儿……”
还好你没有上当……
下线后,周青青大概知道那封信是谁寄来的了。
那封信被她随手塞在了抽屉里,夹在了某本书里,今天这本书被她带回来了。周青青看着桌面上的小巧信封,她用美工刀小心翼翼地切开粘结处。
里面是一张信纸,打开,上面并没有预期中的长篇大论。
只在右下角,倒数四五行处,有几个大写字母。
周青青拿近,仔细辩解。
NINE?
九?
陈九生。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寄这封信呢?为什么又什么都不说呢?
周青青想不通。
他不来打扰的时候,她已经学会了平静,这几个字母,再次让她心神难宁。
元旦过后,是更加繁忙的学习节奏。
可能是袁琼变着花样的补汤,和在耳边的催促声,老师的威逼利诱,黑板上越来越逼近的数字,让周青青神经紧绷,她开始夜夜做梦。梦里什么内容都有,是上天是入地,是飞是奔跑,醒来往往是更加疲惫。
梦里还有房水县,有阳光照射的水库,干净的沙滩,明显的脚印,那个靠着墙壁痞痞笑着的人,点点的亮光,她在梦里似乎闻到了烟味,可始终看不到那个人的脸。
醒了,仍旧能记得梦的内容,那是陈九生。
袁琼发现了她的异常,带她去看医生,诊断结果说是压力太大,有些神经衰弱,要注意休息。
父母越发的关注她,关怀她是否不舒服,又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袁琼请了一个月的假,每天的陪伴。
这像个矛盾体,让你慢一点又让你快一点,周青青觉得脑袋要炸了,内心的恐惧和排斥感越来越明显,她迫切想逃离这一切,去一个压力小,学习没那么好也没那么重要的地方,比如房水县。
灵子关于退出高考的言论,周青青想起很多次。
她要当逃兵了吗?
她追求的自由,真的就是对的吗?
灵子说,陈佳堡不要我了,我就没自由了。
每天坐在教室里,像一场听着时间滴答的煎熬,盼着下课盼着放学。只有走出教室,她才能觉得是在正常呼吸。
这样的结果就是,周青青的成绩,跌落到班里的三十五名。
班主任不可置信,反复审卷,想要知道是否有误判,最后无奈地发现,真的是周青青成绩下滑。历年会有小部分这样的学生,因为高考压力过大反而考出不理想的成绩,老师不敢忽视打电话把袁琼叫去了学校,“青青妈妈,知道您和先生平时工作繁忙,可现在处于青青的重要时期,需要我们两方的配合。”
“她怎么了?”这段时间周青青住在家里,早饭和晚饭在家里吃,午饭是袁琼送去学校。
“这是周青青的这次考试成绩。”方老师说,“虽说一次的成绩不代表什么,可这是一种讯息,就是周青青已经出现了一些不适应症状,我们该要重视起来,及时纠正,不能任由发展下去,不然周青青两年半的努力就全毁了。”
“她在家里有什么异常的吗?”
袁琼焦急万分,孩子不是客户,吼不得骂不得,“她在家偶尔会说头晕,说睡不着。”
“学习压力大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一方面原因,周青青可能谈恋爱了,希望你们家长重视,并及时开导。”方老师要求,“青青是这届学生里的佼佼者,我们都不希望她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任何的不妥,更不希望有任何事情会影响到她。”
“谈恋爱?是同学?”袁琼在周青青刚上初中时,就严令禁止过,初中高中时期不能谈恋爱,周青青是同意并且一直做得很好。
方老师说,“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推测,我们要一样样的排除掉可能影响她情绪的因素。而这个因素,只能你们家长去做,如果不是,那是最好,她可能只是最近累了,我们不要逼得太紧,给她时间,相信她会调整过来的。”
“谢谢方老师。”袁琼嘴上这样应着,可心里却一直发毛。
作者: 周青青的初恋小嫩芽要被掐断了……
第23章 23
晚饭,周青青会在学校食堂吃一顿,回家,袁琼会再给她各种补汤加一顿餐。
营养餐,名其名曰是增强记忆力、提高免疫力,可远不如一顿炸鸡来得过瘾。可自从升入高三,袁琼再也不准周青青吃油炸食品,原因是容易上火可能会生病,可能会影响学习。
周青青是乖巧听话的,父母是为她好,她该理解,她这样劝慰自己。
周青青回家,桌上没有放在锅里保温着的汤汤水水,她把书包卸在鞋柜上,“今天没有饭吗?”
“在火上。”袁琼在客厅看电视,关了电视招呼她,“青青过来。”
“怎么了?我爸呢?”周青青边走边说,“我还有一张卷子要做。”
“不急,过来陪妈妈说会儿话。”袁琼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女儿坐过来。
周青青坐过去。
袁琼不是慈母,她很少对人表现亲昵,就算这个人是她的女儿,她揽着周青青肩膀时候动作僵硬,周青青同样不知所措,“青青,你是不是怪爸爸妈妈平时工作太忙,陪你的时间太少?”
“不会啊。”周青青越发感到莫名其妙,小时候可能会有抱怨,现在她期待的反而是父母能少管她一点,能少围着她转一些。
“你对爸爸妈妈有没有什么不满的?想要我们改正的。”
周青青想了想,她笑着说,“能多做可乐鸡翅就好了。”
“只是这样?”袁琼整理女儿的衣领,小心地试探,“今天学校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要告诉爸爸妈妈的。”
周青青摇头,“没有啊。”
“这次的成绩单我已经看过,这只是一次模拟考试,一次失误没有什么代表性,妈妈相信你可以调整过来的。”袁琼觉得对待客户时候都没这样心累过,“你能告诉妈妈,是什么影响到你了吗?”
“就是……有点累,脑子有点糊涂。”
“只是这样吗?”袁琼是律师,她最讨厌的就是遮遮掩掩不肯说实话的客户,“没有其他的因素吗?”
“没有。”周青青回答得掷地有声,“没有其他事情,我回房间做题去了。”
“试卷晚点再做。”袁琼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这个是什么?”
“你翻我的抽屉了?”
“你成绩下滑,我总要知道原因,我们是为你好。”袁琼忍着脾气,她用最后的耐心和周青青谈,“是这封信影响了你吗?”
“你想问什么?”周青青已经好几个晚上只睡两三个小时,回来的路上她感觉到疲惫,以为今晚会是个完整的夜晚,没想到会被母亲审问,她感到头疼和心烦。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
“这是谁寄给你的?”
“不知道,没有署名。”
“NINE,你真的不知道吗?”袁琼把信封打开,把里面的信纸拿出来,“你不知道,这封信为什么会寄给你。”
“可能寄错了。”
“周青青,你不要撒谎。”袁琼没想到平时懂事儿的周青青会和自己唱反调,她失望地看着女儿,“我是为你好,我是你妈妈,我不会害你的,你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
这是律师常说的一句话:我是你的律师,我为你好,只有你把所有信息告诉我,我才能帮你。可律师帮的并一定是你这个人,而是一场胜利。
“我没有说谎。”周青青仍旧不改口,“你不要用对付客户来对付我。”
“我怎么对付你了,你是我女儿。”袁琼心痛,“青青,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一直这样,是你们陪伴太少,没发现。”周青青觉得是自己的叛逆期仍旧没过去,才会想要和父母对着来,就算是在学习这件事情上一样。
这是袁琼的痛,她很自责,“是爸爸和妈妈的错,我们改正。”
周青青却说,“不用改,这样挺好的。”她说的实话,她现在最想要的,是一个安静的世界,别人不再问她成绩,不再告诉她距离高考还有几天,她需要的只是安静。
袁琼以为她说的是气话,“青青,你这样说话很伤妈妈。”袁琼又说,“你从房水县回来之后就一直不太正常,是那里的人给你寄信的吗?如果你不肯说,我打电话问你表舅,我要问问他们是怎么照顾你的。”
周青青立刻站起来,她往后退几步,挥舞着手,像只暴躁的小狮子,“你不要打电话,表舅什么都不知道。”
“你慌什么?”袁琼识破她。
“是你不相信我。”周青青秉着一口气,她从来不擅长吵架,她头疼得更加严重,在脆弱的边缘,她哀求,“妈,你让我去写作业吧。这次是例外,下次考试我不会再考砸。”
袁琼觉得她这样是在逃避和欺骗自己,她扬着那张只有四个字母的信纸,“既然是寄错的,你就把这张纸撕了吧。”
“纸上没有内容,撕和不撕有什么区别。”周青青的手握成拳,她想要窜上去把纸夺过来。
“我觉得这张纸影响了我的女儿,我不允许它的存在。”袁琼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她语重心长地劝,“青青你该有更好的未来,现在遇到的人只是一时的脑热,激情散去,你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适合你的,他只是在阻碍你。”
我已经不回信,不回信息,不见面,还要怎么做,才能不被影响呢?
周青青觉得压垮她的最后那根稻草可能已经到了,“你在乎的是它影响了我,还是它影响了你女儿?”
袁琼诧异,“你就是我女儿。”
周青青捂着头,尖叫,“你只是想要一个优秀的女儿,我希望不是。”
“你可以做到很优秀,你是我们的女儿。”
周元恒推门进来,他惊讶地看着客厅里的妻子和女儿,“在说什么,在走廊里就听到青青的嗓门。”
周青青扭头要回房间,“我去做题。”
袁琼不肯放她走,把信纸塞到她手里,“把它撕掉,你再去做题。”
周青青的手握成拳,她拒绝接,“你想撕就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