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坞纸家 第73章

作者:樱桃煎 标签: 情有独钟 市井生活 甜文 种田 现代言情

  “什么做错?”

  “他死前曾与我说过有人想杀他。”

  这个“他”自是说的霍远,令约静听着,连树上漫步的雀儿都飞去对岸,不欲打搅他们。

  “只我那时并不管他,甚至觉得他就算被杀也是罪有应得,直到他死我也不曾内疚过……可昨日在公堂上,闻敬之忽拿出他的遗嘱来。”他顿了顿声,眉头深皱。

  令约跟着蹙额。

  “他没和闻敬之说实话,只说身子不适自觉大去之期不远,绝口不提有人欲杀害他。倘他说了,闻敬之定会察出不妥,想来他也不必死得如此凄惨。

  “算到底,竟与我相干,但凡我那时转过念想,寻上闻敬之说了此事,也不会——”

  忽地,少女伸手戳向他眉间,打断余下的话。

  他怔愣抬头,鼻息间嗅到她手上那股极淡的橘皮清香,一时间脑袋空空。

  令约歪着身子,左臂伸得用力,见他打住才收回胳膊:“怎胡思乱想这许多?”

  干脆利落的一句,带着不满,落到霍沉耳朵里堪比一口被撞响的钟,嗡嗡作响震得他清醒,缓慢发现自己先前倾诉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怨妇,顿觉挂不住颜面。

  令约看他绷紧脸,以为他还在自怨自艾,更为不开心。

  “他自己的命自己都不在乎,你怎知他不是活得腻了想寻解脱?”

  霍沉瞄她眼,尽力不显得像个怨妇,点头。

  “点什么头?”

  霍沉只好又摇摇头。

  令约眉毛一竖:“又摇什么头?”

  “你说得都对。”

  一句话堵得令约哑言,气势奇异地弱下,揪着杂草同他认真说道:“总之这事与你无关,你早早儿的就同他们无关了。”

  霍沉沉默会儿,严谨指出她话里的不妥当:“如今我头上有他家半数财产,怎能自认不相干?”

  令约:“……”

  这话她没法接,但噎过后还是没忍住问上句:“那些财产你当真要收下?”

  问罢觉察到不妥,低低垂首。

  他就算早早儿地离了霍府,也终归是姓霍的,就算霍远不曾留遗嘱也应有他的一份财产,本就是霍远亏欠于他,他收下又有什么?

  可另一面总有些琢磨不透的情思作祟,说不出的不欢喜。

  “我若收下,你可会瞧不起我?”

  “怎会!”令约被他这话吓到重新抬头。

  霍沉眼睨着她:“那为何失落?”

  令约没想到会被他看穿,眼帘轻垂,思索片晌后索性红着脸直言:“也并非失落,只是我曾听秋娘和云飞提过你小时候的事,说你从小便是个拗小子,很是傲气,不屑霍家的一切,我便想今日的你也当是不屑的,不像是会应下的人。”

  说完这番,忙又铺另外一条道给他:“不过我只是个外人,不比你切身经历,你若收下定是自有打算的,我绝不会为此瞧不起你,不然好没道理。”

  她说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表意不清教霍沉误会,始终瞄着他。

  好在霍沉从头到尾都面色平静,听完还似有若无地弯了弯嘴角。

  令约以为自己眼花,抬手揉了揉眼,也是这一揉,不经意将环在膝上的右手亮了出来。

  “手作何包着?”

  因手绢与衣裙同色,霍沉适才并没发现她手上缠着绢子,这时才瞧见。

  “哦,昨夜摘风铃时不小心割破手。”绝不是踩在青苔上滑倒才伤的。

  虽是在面不改色地扯谎,却也费了点心思,以至于显露出几分刻意被霍沉当场识破,手径直伸去拽她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  他上手了!明天就撒撒糖吧

  然后昨天那章看起来是霍远留笑话成功了,妙啊,这一刻你我都是宛阳百姓!

  最后吧,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只剩明日份的存稿了:D接下来只能和自己赛跑了,尽力写快点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默默 3瓶;琚年 1瓶。

第63章 寄遐想

  令约反应不及, 再回神时,手已经落到霍沉掌心里,不由烧红面颊,将手抽回往背后藏了藏。

  “做什么又动手动脚?”

  话不经思索地出了口, 带着点点抱怨口吻, 霍沉为那个“又”字挑了挑眉, 不满看她:“我只是想瞧瞧你的伤。”

  收到控诉的令约梗着脖子:“哦, 无碍的。”

  霍沉看了眼已经留在手上的手绢, 问她:“昨夜的伤这时还有血迹的无碍?”

  “……哦, 先前说错, 是早间挂风铃时割破的。”

  霍沉满脸不信, 不容拒绝地摊开手, 支到她胳膊旁, 示意她自己将手交给他。

  令约将他的手看了又看,霍沉也将她人看了又看, 诡异僵持许久后,她总算认命伸出手, 只不过从顶至踵都觉麻酥酥的, 硬着头皮解释句:“当真无碍,只是擦破皮。”

  的确只是擦破皮,可伤口凌乱,还渗着血,霍沉一看便眉头紧锁,带着她手腕起身。

  “你做什么?”令约仰头。

  “回去擦药。”

  “不急的,”她说着伸出左手,掰开霍沉握在她腕间的指头,拽着他衣袖教人坐下, “既是出来散心,自然要把烦心事抛开了再说别的。”

  霍沉半是顺从地坐下,离她更近些,答道:“已经抛开。”

  “当真?”

  “不假。”

  “那也要再坐上会儿,横竖不是什么大伤,不急这一时,”令约边说边摊出手,“手帕可是该还我了?”

  她原本包得好好儿的,偏教他解下,这时掌心又火辣辣疼起来。

  霍沉右手还攥着那方手绢,被她一说才想起,忙低头将手绢对折,亲自替她系回手上。

  “伤怎么来的?”

  他不懈追问,显然没信她胡乱编的借口,令约当然不会把摔倒的事说给他,这时收回手转了转眼,抿嘴笑道:“要我答你也行,不过今日只许你问一个问题,这次答了你便不许再问别的。”

  霍沉沉默,须臾,凤眸里笑意一晃而过。

  “好,我换一事问……那日为何不应我?”她分明也对他有意的,他定要捉出是哪里不对。

  令约闻言,状若思索地垂下眼眸。

  久等不到她答话,霍沉又沉不住气:“难道今日也不合宜?”

  “嗯,今日也不宜说,”她忽然抬起头,一本正经,“我已答了一问,旁的他日再议。”

  霍沉:“?”

  他从未想过她也会耍狡猾,更何况此时是亲眼所见、亲身被耍,不由得挑高眉毛审视她良久,越看越觉愉悦。

  “可我等不及想问。”语气几多可怜,又似撒娇。

  “想也忍着,可还记得你此前用‘时机成熟’的话搪塞我?”

  说的正是霍沉最为胡思乱想的那段时日,霍沉忆及那事,心跳突突变快,紧张解释:“并非搪塞,只那些话确乎要等到时机成熟才……才便于说。”

  不然定会吓着她。

  “既如此,我那些话也要等个时机成熟,”不然说出来还是很丢人,“不如互作抵押?几时你的成熟了我的便也成熟了。”

  少女的话像是一簇火,忽霍间燎到霍沉的耳朵……甚么他成熟她也成熟,实在易教人多想。

  他喉结滚动下,力图抛开她的胡话,一面又控制不住地红了耳廓,与她捋道理:“可你不肯答我,我便不知你为何不应我,你不应我,又怎会有时机成熟那一日?”

  算是明确告诉她“时机成熟”是在她应下他之后,令约一听,垂头咕哝句:“你又没再问。”

  “甚么?”霍沉懵愣一下。

  低头的人心正怦怦直跳,懊悔那话脱口而出,恨不得在脚下抠出个地洞藏身进去。

  等霍沉渐渐回过味,脑袋里似是炸开烟火,眼亮津津看向她……的发髻。

  “那若是……我再试一回呢?”

  霍沉开了口,令约左手缓慢蜷缩,就在掌心里慢慢冒出汗时,一块白玉被托着送来她眼底,底下坠着熟悉的鸭黄穗子。

  “……”

  怎会有人随身揣两块玉?

  不过也合乎情理,毕竟是他娘亲留给他的玉……可眼下要紧的不是这个!

  对岸的鸟雀声此起彼伏,却连她的心跳声都盖不过,她轻而慢地呵出口气,微微松开左手,将动之际却见那块玉消失在眼前。

  嗯?

  顺着看去,霍沉已将玉收回怀中揣好,绷着脸:“今日未看黄历,改日做好准备再试。”

  令约:“?”

  心下蓦地翻涌起古怪情愫,不知是怎么的,总之教人蛮气闷,说不出话。她干巴巴收回眼,无比庆幸自己的手还没伸出,否则又该觉得丢人了。

  一面又觉好笑,亏他能正色说出看黄历这样的话,看与不看不都一样么?

  正当沉默,霍沉忽另起了话题:“我院里的玫瑰快开了。”

  “嗯。”

  “嗯。”

  “……”你嗯什么嗯?

  “觉得这处如何?”他又转了话锋。

  令约迷惑于他的言行,转头盯着他:“这处?作何问这个?”

  “哦,我已买下此地,预备建一座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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