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樱桃煎
口吻平淡到像是在说买了几块糍糕,令约撑圆杏眼,看霍沉的眼神多了探究,后者不自在地瞄她眼,挥挥衣袖示意她朝前看,一面领她遐想:
“此处平坦宽敞,又傍林通溪,建一处稍大的园子正好,可种花木繁多,芍药玫瑰成圃,木香蔷薇攀石,花开时必然妙不可言。
“柴门前一带清溪,沿溪种上排桃树,与竹林之阴相调和,更能开花结果;槛内凿小池一方,养鱼种荷,池上架飞桥,池畔养芭蕉假山,屋旁或种梨树、杏树、榴树,全凭主人定夺。
“平屋、小楼亦随主人意愿而建,四季择居,再添小仆一二,小猫小狗一二,定不孤寂……”
霍沉娓娓道来,语调比他的笛声还要悠扬,一字字地钻进令约耳朵里,仿佛全化了形,眼前的杂草孤树被抹去,现出花圃小池,又见小猫观鱼、小狗追蝶,一派可爱。
“如何?”霍沉收了声,作结问道。
“好极!”她欣然回应,答过突然舌根打结,脸红成往后或许会开在这里的桃花模样。
霍沉始露出得逞模样,当然,也偷偷害着羞:“果真好极?可有旁的提议?”
“……”
若她再蠢点,这时倒可以答他:是你想建小院又非我,我能有甚么提议?
可现下她明明白白会了他的意,再这么说便显得没意思,是以果断打住这话题,破天荒对他改了称呼:“霍见渊……”
尾音拖得绵长,霍沉随之怔然,不可思议道:“叫我什么?”
令约像是从中得了趣儿,似笑非笑,又一字一顿叫上遍:“霍、见、渊。”
霍沉这回听得极清,以至于看上去呆头呆脑全不见睿智稳妥的模样,只腼腆应声:“嗯。”
令约:“……”
她半是无奈地绵叹声,一面脸红,一面镇定取笑他:“你真无聊。”
霍沉费解,短暂的高兴被打压下,眉头将皱未皱:“何出此言?”
“一边说着还未看黄历的话,一边又要想尽法子试探,可不是无聊么?”
心思被人戳破,霍沉眉头舒展,诡异地羞涩几分。她说话时极其温和软绵,即便是打趣话也不会教人不适,反让他更为理直气壮地去无聊。
“不止是看黄历,还需备些别的。”他轻咳声,理直气壮,“到时教你没有拒绝道理。”
“……”令约转眼觑他,心下咕哝声怪事。
道理在她这儿,他怎么教她没道理拒绝?当然,这话她不敢讲出来,否则又该对上个幽怨人。
“何况……想尽法子试探你也没甚么不好,至少我已知道你也喜欢这样的宅院,便又多一分胜算。”
“?”
“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忽地唤我表字。”
“……”
说到最后,霍沉商量似的问她:“往后都叫我见渊如何?”
令约急忙摇头:“不好。”教人听去又该调侃她。
“私下里叫也不好?”
“那也不——”不是不可以,她妥协,“再说罢。”
“那我称你什么好,贺姑娘?”
三个字被他咬得极轻,羽毛似的刮蹭着她耳根,痒酥酥的,她为此抬高声:“贺姑娘就好,不许叫别的!”
“叫别的会怎样?”
会原地裂开!
心里激昂,面上却气弱:“总之不许叫别的……”
霍沉遵命,心下默念几遍贺姑娘,又开了口:“贺姑娘。”
语气稀松平常,正经得像是要同她谈甚么大事,害得令约平复下此前的不平静。
“贺姑娘。”又是一声,比先前平常的一声更要低沉。
令约茫然。
“贺姑娘。”此句又轻快许多。
贺姑娘贺姑娘贺姑娘……一声接一声,每一声细听之下都有不同,令约听上几遍直接面红耳赤,侧了侧身,伸长胳膊去捂他的嘴。
“你还是闭嘴罢。”
手虚捂着,并不用力,在霍沉唇上停留几瞬,见他安分才又松开。
霍沉乖巧:“练习练习。”
“你都叫了这许久,还需练习?”她瞪他。
“多多益善也。”
霍沉这时还留恋着她手上的香气,正想问她手上涂了甚么,却让身后传来的戏谑声打断:
“三弟好兴致。”
话还没说够的两人都不自觉地皱了眉,一左一右地回头看去。
清溪对岸竹海茵茵,霍洋与霍涛高坐在马背上,定定望着他们。
真烦。
作者有话要说: 还甜吗!
我觉得海星!并且写完本章后有了个新安排:写一则住在新宅院的婚后番,花花草草安排!小猫小狗安排!神仙日子_(:_」∠)_还在思索要不要安排个人类幼崽。
然后,在我纠结无数次后,终于敲定表白场景了,个人感觉很超前!(虽然现在看来是土味的2333
最后,再一次发出缘更警报!明天开始的那种(我会尽快完结的,厚脸皮希望大家别抛弃我(●u●)我就剩你们十来二十个小天使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琚年 1瓶。
第64章 一点酸
看清来人, 令约转回头问霍沉:“需我回避么?”
霍沉也收回目光,心思不复先前愉悦,但对她说话时仍旧温和:“不必,一齐走。”
他说罢起身, 伸手去牵树边靠坐的少女。
令约本着矜持, 只左手拽住他袖摆, 轻微借了把力便起身来, 来时摔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但从她面上看不出半点异样, 只原地跺了跺脚, 随霍沉往回走。
霍沉说的“走”的确是走, 起身后便再也没看溪对岸, 直到霍涛再次出声, 他才忆起有那么两人似的。
“三弟这是何意?”
伴着话声响起阵踏水声,令约回头看上眼, 发现霍涛驾着马儿径直踏进溪里,霍洋落在他后头, 迟疑片刻也带了带缰绳跟上他。
“三弟不觉得我们有话需谈谈吗?”霍涛嘴角挂着冷笑问道。
霍沉停脚, 侧身睨他一眼后目光落到他的马儿上,面色淡淡道:“再往前一步,你就踏到我的地皮上。”
“……”
地皮两字都用上,霍涛如何不懂,当下勒停马儿,扫了眼面前生满杂草野花的地,咧咧嘴角评道:“小气,没眼光。”
一边却也控着缰绳使马儿转向,顺着溪流向下走缓行几步, 停到两人边上:“不过小爷大度,水路同样是走。”
霍沉不予理会,与令约慢步往前。
因多出两人,他们并不似先前那样自在讲话,都各自盯着前路。
霍涛也不语,坐在马背上晃起脑袋,听着马儿带过水花的哗哗声响,许久才拖出懒洋洋的声调:“三弟难道没话问我们?我与大哥可是专诚来请教你的。”
话罢,扭头问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霍洋,“大哥说是吗?”
被他提到的霍洋堪堪回神,此前他正出着神。
许是昨日在公堂上实实在在地受了场惊,到这时他脸上也不见血色,回神后久久没能吐出个声。
霍涛毫不在意,只接着朝霍沉道:“说来我也是昨日才知霍远还是只老狐狸,竟连死都能盘算开,故我来请教请教三弟,受老狐狸委托是何滋味,若何感想?”
“三弟,贺姑娘——”霍洋蓦地出声打断霍涛的发挥。
霍涛不满回头,狐疑叫他:“大哥?”
然大哥也不理他,只看向岸上那两人,短暂夷犹后当即出言:“无事不敢造次,但我确乎有话想同贺姑娘说!”
一语落地,岸上的贺姑娘挑了挑眉,与身旁的人相视一眼,再把目光送去霍洋身上:“什么话?”
听少女询问,霍洋脸上瞬间涌起血色,深提口气:“这些话需与姑娘单独说,请姑娘借一步说话。”
他说着翻身下马,稳稳踩到岸上,烧红脸看着少女。
令约愣愣,瞧他两眼后点头上前,霍洋见状瞄了眼霍沉,一面躲人似的将少女请往上游说话。
余下两人望着他们走开,各自眯了眯眼,直到霍洋的马动了动身,他们才转回目光——枣红色的马儿失去主人牵制,这时自行上了岸,正埋头寻草吃。
霍涛的马儿约莫是出于羡慕,打了个响鼻,然而刚试探出马脚就被霍涛使劲勒住,无奈,又委屈不已地打了第二下响鼻,留在溪里。
霍涛低头哂笑声:“蠢。”
“谁蠢?”霍沉接着话问。
霍涛漫不经心侧身,上游处两人已经停下,相隔甚远,谁也听不见谁,这时才听他答:“马蠢,大哥也蠢。”
“何出此言?”霍沉竟似笑了下。
“哈,笑话,凭什么只我答你,我问你时你可是一声不吭。”霍涛突然有些焦躁,反问时带上脾气,语气十足轻蔑。
霍沉闻言,慢悠悠点头,不再吱声。
“……”
如此来,霍涛又被他激得非答不可,睨着岸上的马冷笑声:“何必明知故问?你那话分明只是不想我踏上岸,他却巴巴儿跟着我走在水里,还不及一匹马有胆量,不是蠢是什么?”
霍沉似笑非笑:“你在羡慕他?”
“……”霍涛咬牙,“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鬼话?”
“何必明知故问?”
“……”
霍涛再咬牙:“是,我是羡慕他憨头憨脑,这时还能鼓着胆寻去人家姑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