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武记
她想了想,“我们去那间花房坐一会儿,把阿远也叫来吧。”
温一诺点点头,打电话把在楼上收拾行李的萧裔远也叫了下来。
傅夫人的花房布置得很漂亮。
全玻璃的外墙,里面有能调节温度和湿度的装置,还有自动洒水施肥的仪器。
花肥有味道,施肥之后花房不会开放,要等花肥的味道散尽之后才会让人进来。
里面高低错落地种着四时花卉,因为在温室花房里,它们可以同时绽放。
因此温一诺进去之后,看见姹紫嫣红的姚黄魏紫和金黄色星星点点的素心腊梅同时开放,也没有特别惊讶。
靠墙的边上一溜的凤尾草,还有紫丁香和各种各样的百合花。
花房中间的空地上放着一排舒服的座椅,有两个吊篮,还有一个可以躺着睡午觉的贵妃榻,榻边还有一张原木小桌,上面放着一套印着莫奈星空图的咖啡杯和两个描金边的骨瓷碟子,里面放着几块松饼点心。
傅夫人让管家送来刚煮好的咖啡,又加了几样小点心,说:“快中秋了,吃点我们家的冰皮月饼。”
管家还送来一篮水果,红艳艳的柿子特别醒目。
温一诺笑着说:“您真是太贴心了,阿远特别喜欢吃柿子,这是那种齁甜的蜜柿,他可以吃好多。”
傅夫人笑着点点头,说:“他爸爸也爱吃柿子,特别是这种镜面柿,也就是你说的蜜柿,果肉厚软,特别特别的甜,古代可是皇家贡品。”
温一诺拿了一个,“那可得好好尝尝。”
萧裔远也拿了一个,放到傅夫人面前,“您也吃。”
傅夫人笑得特别欣慰,“你吃吧,我吃过好多。”
大家一边吃柿子,一边听傅夫人说话。
傅夫人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追忆道:“这件事过去很久了,我尽量客观地说当时的情况。”
她想了想,继续说:“我跟沈齐煊,确实是听从父母的话订的婚。当时我们的想法都差不多,我们这种家庭的人,婚姻确实不太自由,可选择的范围比较小。”
“当然,现代社会,父母的话也不是一定要听,不过他们看得比较远,年轻时候的我们,对人性的了解并不深刻,如果不是因为爱情让年轻人有一腔孤勇奋不顾身,谁会真的结婚呢?结婚跟恋爱完全是两码事。”
温一诺听得频频点头。
萧裔远:“……”
傅夫人笑着看了萧裔远一眼,对温一诺说:“但是有爱情的婚姻,总是比较抗造,能够幸福一辈子的可能性也更大,这是有统计数据表明的结果。”
“嗯嗯嗯,我明白,您的意思是,包办婚姻里如果产生了爱情,两人也能白头偕老。但是因为年轻人都叛逆,包办婚姻反而不容易产生爱情,是吧?”温一诺吃完柿子,拿纸巾擦了擦手,又开始吃点心。
傅夫人微微颔首,“……我当年跟沈齐煊就是这么状态,其实彼此做朋友还是不错的,但是要说爱情,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司徒秋刚开始知道我有个未婚夫的时候,在我面前表现得并不在意……”傅夫人一声叹息,“我介绍她认识沈齐煊的时候,她甚至说过沈齐煊也不是特别帅这种话。——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记得那时候她还知道避嫌,每次沈齐煊来找我吃饭或者看电影,她都会借故走开,并不跟我们在一起。”
“可是后来……后来……一天,司徒家办了一个晚宴,请了当时我们圈子里的几乎所有人家。”
“你们也知道的,司徒家在海外的地位,他家举办的晚宴,大家都趋之若鹜。”
“就是在这个晚宴上,我去晚了,有些着急,催促司机赶紧开车。结果就在司徒家门口,跟另外一辆车迎头相撞。”
“好在我们两辆车都在减速打算停车了,因此并没有大的问题。我让司机处理事故,自己着急忙慌地下车。”
“对面车里的男人也下了车,看起来也是来参加司徒家晚宴的人。”
“我们俩一起走上台阶,无意中看了对方一眼。”
傅夫人唇边不由自主露出笑容,那是一种藏也藏不住的幸福。
“我发誓,我在那一眼里真的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就像有人拨动琴弦,正好跟你心跳的频率吻合。”
“就有那种,‘哦,原来就是他’的感觉。”
“后来辛仁也对我说,他也是这种感觉。”
“他爸爸是傅家独子,三代单传,他又长得好。”傅夫人说到这里,眼睛特别亮,“当然比不上阿远好看,但是你看看阿远,就能想象他爸爸年轻时候的样子。而且又是傅家那种人家三代养出来的富贵人儿……”
温一诺遥想当年,星光月夜之下,钟鸣鼎食的公子哥儿,和家世神秘而低调的少女乍然相逢,四目相对,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如果是圈套,那也太牛逼了!
她偷偷瞅着萧裔远,心想如果萧裔远没有被换,一早就是傅家的独子,她估计也没办法跟他在一起吧?
萧裔远瞥了她一眼,看见她一双点漆双眸滴溜溜地转,立刻明白她在想什么,心想自己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但是想起自己曾经在傅宁爵、司徒澈这些人面前说不出口的自卑,也觉得自己太幼稚了。
他就算不是傅家人,也不应该自卑。
看看温一诺,她什么时候自卑过?
哪怕是被一般人当做是走江湖算命的骗子,她也没有觉得自己就低人一等。
这种心态,才是他应该学习的。
萧裔远笑着给她喂了一块月饼。
温一诺咬了一口,然后看着他在她咬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口,顿时满脸通红,朝傅夫人那边暗暗使眼色,示意萧裔远注意点儿。
傅夫人笑眯眯地看着这对小情人之间暗戳戳的互动,想到自己当年,心里更加甜蜜了。
她说:“……那个晚宴上,我就没跟别人说过话,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一点隔阂都没有。然后我们很快交换了联系方法,定好第二次见面的时间。”
“那一次晚宴,沈齐煊一直都没有来。后来我才知道,沈齐煊那个晚上临时有事,出任务去了,所以没能来。”
温一诺脱口而出:“……这么巧?”
“是啊,就是这么巧,不然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傅夫人笑着捋捋头发,然后脸色微黯,“结果就在我跟沈齐煊退婚,跟傅辛仁订婚的那个晚上,我听见司徒秋跟人在一棵冬青树后说话。”
“那是道非常好听的男声,并不低沉,但是出奇的悦耳。那个男人说,扇扇,你说看上你闺蜜的未婚夫沈齐煊,他现在已经跟他未婚妻退婚了,他未婚妻也已订婚,你现在对沈齐煊表示好感,不会有人说你挖闺蜜墙脚,你们双方父母一定会乐见其成的。”
傅夫人说到这里苦笑起来。
温一诺手里的冰皮月饼吧嗒一声掉下来。
萧裔远眼疾手快忙用碟子给她接住。
温一诺瞪大眼睛,失声说:“扇扇是什么鬼?!不是司徒秋吗?!”
“扇扇是司徒秋的小名啊……”傅夫人看着温一诺的反应,一脸困惑地说,“有什么不对吗?不过她后来不喜欢别人叫她扇扇,我们也就不说了。”
第579章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温一诺的心猛地一沉。
扇扇真的就是司徒秋?!
糟了,难道要翻车?
被诸葛先生瞎猫子撞到死老鼠了?
她刚才可是签了协议的,这是要输啊……
温一诺甩了甩头,拒绝这个结果。
不,她不能输,她一定要赢。
她必须要给葛派一点颜色看看。
道门世界杯举办了这么多届,当他们张派不存在是吧?
温一诺定了定心神,从萧裔远托着的骨瓷碟子里拿起那块差点被她掉到地上的冰皮月饼继续吃起来。
一边问:“扇扇这个名字多好听啊,为什么不要叫了呢?这位沈夫人也真有意思……”
傅夫人笑了一声,又低头喝一口咖啡,说:“她从生下老二之后,就跟我疏远了,其实我也不是怪她故意挖墙脚,就是她后来太把沈齐煊当回事了……”
温一诺两边眉毛立刻一高一低动了起来,表情十分地一言难尽的生动。
萧裔远见了,差点没笑出声。
他轻轻咳嗽一声,说:“可能终于发现她的真爱是沈总,所以才跟变了个人一样吧。”
温一诺眼前一亮:“……变了一个人?!哈哈哈哈哈……阿远你真是天才!”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凑上去亲亲他的脸。
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她忙掩饰一样将那冰皮月饼塞到自己嘴里,做出大力咀嚼的样子,这样她就不用再说话了。
萧裔远心疼地拿纸巾给她擦掉唇边的碎屑,温柔地说:“慢点吃,别噎着。”
傅夫人看见这一对的甜蜜互动,心情也好得不得了。
她大方地挥了挥手,说:“其实只要司徒秋不找我麻烦,我也不会提当年她那些糗事。喜欢一个人不犯法,只要不用违法手段去争取。”
温一诺连连点头,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
第二天,他们一起来到机场。
傅家的私人飞机已经停在机场,等候接傅夫人和萧裔远回国。
温一诺本来想上司徒家的私人飞机,但是被萧裔远拉住了。
傅夫人这个时候怎么会让司徒澈再有机会单独接触温一诺,立刻笑着说:“一诺,司徒家的飞机上人特别多,沈如宝也会坐他们的飞机回国。”
温一诺一下子就打消了去坐司徒家私人飞机的念头。
沈如宝一个人坐车来到机场,正好看见温一诺和萧裔远,还有傅夫人在登机口说话。
当她听见萧裔远叫傅夫人“妈”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知道萧裔远不是萧爸萧妈的亲生儿子,可是也没想到他居然开始叫傅夫人“妈”了?!
这是要认干妈的节奏吗?
沈如宝忍不住走过去,十分惊讶地问:“阿远,你认干妈了?”
萧裔远扯了扯嘴角,不想回答。
傅夫人却毫不犹豫地说:“阿远是我亲生儿子,认什么干妈?沈如宝,司徒秋真的没教过你怎么做人嘛?”
沈如宝顿时张大了嘴,半天才阖上,说:“阿远,你的亲妈居然是傅夫人?傅夫人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