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首辅冲喜 第46章

作者:布丁琉璃 标签: 天作之和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闻致目光一顿,眼睫不自在地颤了颤。明琬定是要将他这副什么都憋在心中让人猜的毛病改一改,遂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欺我瞒我了吗?”

  闻致如同被刺中穴位般抬眼,解释道:“并非欺瞒,只是想着你若赢了,兴许能开心些。”

  果真如此。

  所以每晚棋局一下就是两个时辰,也是他在故意让子拖延时间啰?

  明琬有时候也会想,若是感情上的博弈闻致也能让步认输,是否他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

  她失神片刻,而后眯着眼睛温声道:“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对了,今早那份药,上朝前喝了么?”

  闻致“嗯”了声。

  “昨日才改好的新药方,感觉如何?”

  “微苦而涩,有些怪。”

  闻言,明琬笑了起来,弯着眼睛道:“里面放了全蝎和乌梢蛇,还有一味火蜈蚣是我托药堂掌柜从南疆弄来的,全长安一年也得不了几条,可珍贵了!对活血通络散寒有奇效……”

  话还未说完,闻致的脸色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眉间皱起极深的沟壑。

  他似是难受至极,强忍着翻涌的胃道:“别说了。”

  正此时,芍药牵着白玉团子似的小含玉进门。

  小含玉抱着一只追了铃铛和彩带的藤球,手里还拿着一封信笺,扑到明琬怀中努力伸长手道:“娘亲,这是白白给的信!”

  “白白?”明琬疑惑地接过那封被小含玉攥得发皱的信笺。

  红芍适时补充道:“奴婢方才和小玉娘子在前院玩藤球,有一位白袍的公子送来此信,说是要转交给夫人。”

  明琬打开一看,末尾果然是章似白的落款。

  信中,章似白首先代替姐姐、姐夫对明琬的慷慨相助表示感谢,而后提及自己突然被章爹派去外地做事,一年内不得回归,后来偶然间从章爹和姐夫的嘴中得知,此次外派是闻致暗中搞的鬼,说是器重章似白,实则是找个借口将他赶出长安……字里行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最后又给了一串地名和几个人名,让她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可以拿着信去这个地方找这些人,他们自会帮她。

  看样子,章似白那一根筋的侠士显然是将闻致当成了十恶不赦的仇人,时刻预备让明琬离开闻府这龙潭虎穴。

  如此行径,倒和那什么鄱阳郡公孙女萧元乐有得一比。

  明琬悄悄抬目看了闻致一眼,心想:章似白真的是闻致弄出长安的?可是他为何要做这般孩子气的,对他而言毫无好处的事?

  莫非又是那偏执的占有欲作祟,既然不能将她禁锢身旁,便从她的朋友处下手,将那些接近她的人一个个弄走、剔除?

  正想着,闻致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视线落在她手中的信笺上,察觉到什么似的皱起眉,搁笔问道:“谁的来信?”

  明琬不愿细想,忙折起信纸道:“没什么。”

  过了几日,太医署那边出了一件大事。

  太医令郭和在上书皇帝刻印医书时,擅自加上了自己的名字,美其名曰此本最完善的药经手稿乃是他与已逝的明承远合力完成,自始至终没有提及明琬分毫。皇帝年迈昏聩,自然没精力去调查此事的真伪,便命人赏了郭和一大笔钱银,大肆嘉奖他术业专攻、精诚有加。

  药园的师兄姐们来府中告诉明琬此事时,俱是义愤填膺,纷纷道:“那郭医令也忒不要脸!黄土埋半截脖子的人了,还和个女人家抢功名!一个字没有编纂过,却把自己的名字属在明太医之前,摆明了就是欺负我们小师妹年少无职嘛!”

  的确,明琬如今已经不是太医署的人了,而刻印草药图经必须经过太医署校正举荐,难免会被人钻空子。

  明琬道:“他不过是看我如今无官无职,只是个嫁了人的妇人,拿了虚名也升不了官儿,便起了鸠占鹊巢的心思。”

  她谢过诸位师兄姐,又留他们饮了茶吃了点心,这才有礼有节地送他们出门离去。

  回房后她一个人想了许久,这功名与她而言的确没有实质的用处,但图经中的一草一木皆是她与父亲凝结的心血,是无数次跋山涉水实地考察所得,怎能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坐收渔利、欺世盗名?

  第二日,明琬在小花等侍卫的陪同下去了太医署一趟。

  她特意换了身鲜亮贵重的春衫,挽了髻,进了太医署,几位老太医看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尴尬,想必已猜到她为何而来。

  坐了片刻,便见一名侍医前来回复,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明大夫,太医令大人进内宫服侍天子去了,恐不得空闲,您还是日后再来吧。”

  明琬淡然笑道:“无妨,我就在此处等他。”

  那侍医见托词不管用,看了她一眼,又匆匆转身而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太医令郭和姗姗来迟,进门便堆砌满脸和煦的假笑,故作惊讶道:“宫中有事绊脚,让小明大夫久等了,真是失礼!”

  “哪里,是晚辈不请自来,耽搁了您的时辰。”明琬起身,照着宫规行了一礼。

  郭和不过是个六品医官,竟然坦然受了她这一礼,徐徐道:“我正要去找小明大夫,你上次给的图经手稿我已修纂批注完毕,交给圣上一瞧,圣上大加赞赏,已经批准刻板印成书籍,在全天下推广!”

  郭和笑着,给侍医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端着一个长方的木盒出来,打开一看,里头是二百两银子。

  “这些,是小明大夫应得的。”郭和将银子亲手递到明琬面前,面色意味深长。

  明琬望着面前这个富态的,看似慈眉善目的老者,没有接那些银两,只笑着反问:“晚辈斗胆,敢问太医令大人,我与父亲所编医书有何处不妥?您修纂了哪些内容?您可知南海鱼鳔胶有何药效,岭南薜荔藤与果分别有何药效?”

  郭和渐渐失了笑容。

  明琬将银子推了回去,道:“您答不上来,因为书上字字句句皆非你所写,那漫长跋涉考察的旅程,亦非你亲脚丈量。既是连其中罕见药材药性都不知道,又何从编纂而起?”

  晚膳时,闻府厅堂。

  大概看出她一直在走神,闻致随口问了句:“你今日入了宫?”

  明琬看了对桌的小花一眼,小花嘴角沾着饭粒,拿着筷子朝她挥了挥手。

  反正自己平日的行动,事无巨细都有人向闻致禀告,明琬索性也不瞒了,颔首道:“是,医书那边出了些问题。”

  明琬猜测郭和定会暗中使绊子,医书能否刻印传世还是个问题。

  闻致颔首,沉声道:“我知道了。”

  明琬次日方知,他这句“我知道了”是何意。

  郭和亲自登门致歉,五旬老者痛哭流涕,再三请求明琬宽恕自己,以袖掩泪道:“老夫愿自行退出署名,将小明大夫的名字署上,命名为《明氏百草图经》,以赎贪婪之罪!”

  什么叫“自行退出署名”?明琬好笑,弄得好像他本来就有功劳似的。

  不过他终究是个老人家,明琬也不想咄咄逼人,只要他肯如实向世人说清楚,便也就罢了。

  郭和离去后,明琬去了书房一趟。

  闻致正在书写奏章,见到她进门,便顺口道:“郭和来向你道歉了?”

  果然是他暗中帮了忙。

  明琬嗯了一声。

  她知道闻致的脾气,想了想,还是道:“他毕竟年纪大了,既是已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便算了吧。”

  “你专程来,就是同我说这个?”闻致搁笔起身,矫健的身形站起时显得颇为高大。

  明琬道:“自然,还要谢谢你。”

  自从重回了闻府,这句“谢谢”都不知说了多少次了。

  可闻致显然对她的答案不满意,浓淡适宜的剑眉微微皱起。

  明琬不知怎么又惹着他了,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要走,却被人从后抓住了腕子。

  她诧异回身,却被抵在了门扉上。

  闻致望着她,眸色深得像是黑色的漩涡,一字一句道:“明琬,我并非圣人,做这些也不是为了你一句‘谢谢’。”

  明琬被笼罩在阴影中,不得不抬首看他,半晌方沉静问:“那你想要什么?”

  “给我点甜头,明琬。”他眼中有翻涌的挣扎,像是只剩最后一根枷锁摇摇欲坠地束缚他那些疯狂的念头,俯身在她耳边道,“哪怕吊着我胃口也好,给我点希望吧,让我能……继续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抵不住诱惑想要出去放松,所以第二更大概是零点,小可爱们先睡啦,明早看也是一样!么么哒~

  感谢在2020-09-05 23:59:27~2020-09-06 22:1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茶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曲尘 2瓶;2686463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甜头

  午后的春阳正浓, 淡金的光透过门缝洒入,落在明琬圆润的杏眸中,划过一道通透的琥珀色。

  她的手抵在在闻致的胸膛上, 却依旧难以阻挡他的靠近。

  闻致的呼吸就在耳畔, 压抑且炙热。温热的唇碰了碰她的耳垂, 有些痒。

  他宽大修长的手缓缓上移,扣住了明琬的后脑勺, 不给她后退的机会,呼吸扫过她的耳垂和侧脸,唇瓣先是印在她的鼻尖上,而后半垂着眼,顺着鼻尖缓缓下移。

  阴影落下,明琬几乎是本能地往后缩, 可闻致的手臂力气极稳极大。她逃离不能, 只微微侧了侧脸, 闻致的吻追寻而来时,她颤抖着睫毛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闭上眼,大概是怕看见闻致那双深得能吸魂夺魄的眼睛, 又或许是横亘了五年的鸿沟还未消弭,她找不回少年时那腔孤注一掷的勇气。

  现在的她顾忌太多了。

  闻致说要她给些甜头, 明琬不知道该如何给,只因为在很久以前, 她将自己最珍贵的心意尽数奉出, 那人却从不懂得怜惜。

  于是她像个迷路的孩子,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回忆曾经走过的路,可是怎么也寻不到方向。回忆里只有冷和酸涩,找不到蜜糖的甜。

  大概察觉到她的走神, 闻致压抑的情绪彻底决堤,凶狠且炙热,吻痛了她。但渐渐的,因为得不到明琬的回应,他便也慢慢冷静下来,从她艳红的唇上撤离,逆着光的眼眸深沉漂亮。

  明琬知道,基于她方才的反应,闻致大概和吻一块木头没有区别。

  她的身体很热,脑子清明,可就是动不了,手足无措。

  闻致的眼中还残留着深沉的情动,望着她,像是要将她整个儿吞噬般,喑哑道:“你厌我如斯?”

  明琬不知该如何回答,嘴唇麻痛得不像是自己的。

  “我没有。”她终于挤出几个字。

  方才的感觉就像是她站在悬崖边上,望着上头摇摇欲坠的独木桥张望。她很清楚自己必须要跨过这道坎,只是尚在犹疑之间,闻致已不顾一切大步将她拽上了上去,带着她踩上那根随时可能掉下去的独木。她没有做好准备,害怕跌倒,害怕悬崖那边仍然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一时浑浑噩噩,思绪复杂,让闻致扫兴了。

  “是因为那个姓章的?”闻致不知从何得出了这个结论并信以为真,神情晦暗,眼尾处有些发红。

  “不是他。”明琬深吸一口气,想摸摸自己唇上有无流血,却是不敢,只能涩声道,“是我和你之间的问题,与任何人无关。”

  闻致想了会儿,缓缓抬起手来。

  明琬下意识往后贴了贴,闻致一愣,而后皱着眉用指腹擦了擦她唇上沾染的可疑水渍,面色很冷,力道却很轻。

  他哑声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人尽皆知事实:“你不肯放下过去,不肯原谅我。”

  没有从“过去”中走出来的,何止一个明琬?

上一篇:想把你和时间藏起来

下一篇:温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