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外交官 第180章

作者:锦素流年 标签: 现代言情

  苏暖,你不应该害手腕,这么矫情的自杀怎么适合你呢?你应该直接从凹层跳下来,你应该跌成烂泥然后被狗吃掉。

  苏暖无法控制地哽咽,泰伦斯赶到时就看到苏暖抽泣的背影,他倚在车门上,一双眼睛冷淡地看着,一直看着,他很想走上去扶起她,可是他迈不动步子。

  若是今生,有一个女人,这样为你哭泣;坐牢,也许值得一试。

  她应该很爱陆暻泓,爱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感情可以浓郁到这种地步吧?

  那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到底得到了她的心,只可惜,他看不到,如果看到了,一张冰山脸应该会瞬间融化,或许再也不冰冻了。

  一一一一《新欢外交官》一一一一一一“我们得快点想办法,你知道的,那些地方不是人待的,陆暻泓那样有洁癖的人,尤其不能长时间呆在里面,他会难受的。”

  “泰伦斯,我们怎么忘了,陆家在中央不是有人吗?还有崔家,我可以去求……,只要能帮到陆暻泓,我可以回瞿家的,陆家再加上瞿家,陆暻泓会没事的。”

  苏暖不断地喃喃自语,看着他的目光变得光彩灼灼,泰伦斯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但还是选择了回答:“这次负责案子的是国安部郑雷部长,他背后的那股势力和陆家所代表的政治势力在政见上素来矛盾颇深。”

  “那关陆暻泓什么事,他是无辜的,他们总不能污蔑他吧?”

  苏暖的眼神很空洞,这话出口连她自己都不信,更何况是那些头脑精细的政客,郑副部长……苏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叫郑慧慧,和顾凌城有交集的名媛,她的眼神有些恍惚:“是他……”

  “即便是顾凌城这次遇到谋害,为了以示公正,上头绝不会让和陆家有联系的官员来接手,那么调查这起案子的极有可能是政治局里和陆家不和的一派。”

  苏暖的视线直直的,她惶惶地笑一下:“怎么这么复杂,可是他们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可以乱下结论吗?”

  “小暖。”泰伦斯依然静静的,却也打破了苏暖的自我安慰,“顾凌城已经向法院提交了m毗和他过去冲突的证据,有人出庭作证曾在附近看到过a儿比”

  苏暖站起来,摇摇欲坠,她愤怒地有气无力地吼:“泰伦斯,你这样子让我不想再看到你,为什么要说些让我生气的话!”

  泰伦斯静静地看着她,良久的沉默,厚重得像西伯利亚的雪。

  “他也是你的兄弟,你怎么可以这样毫无内疚地打破别人所有的希望?”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自欺欺人,那些事实和证据都摆在那里……”他顿了一下:“顾凌城背后倚靠的势力太强大了,我也无力入手,并且……,陆家这些日子也遇到了瓶颈,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解决。”

  他静静地看着苏暖,看着她苍白的脸,他们都知道,他已经把一切都说得很清楚了,那么清楚,苏暖也都听明白了。

  她点点头,没有过于担心的害怕,很平静的神情:“泰伦斯,你应该早点这样说的,我不应该成为这件事的阻力,我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只要可以救他,陆矇泓本来就是无辜的,如果没有我的话。”

  “即便是我这个和他认识多年的朋友,也无法完全相信他是无辜的,小暖,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陆暻泓,并非善类。”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基本上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哪怕是杀掉一个人。

  “嗯。”苏暖点头,“你也告诉过我,他只对他喜欢的人好,陆暻泓不仅喜欢我,并且爱我,虽然……,我配不上这些爱,但我相信这些爱。”

  她说完就走了,泰伦斯来不及阻拦,只能望着她坚毅的步伐和消瘦凌厉的背影。

  一一一一《新欢外交官》一一一一

  陆暻泓的案子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才逐渐明朗,那些所谓的指控证据看似真实,实则因为陆家和瞿家的再三要求,国安部经过几番调查核实,却发现不少的漏洞,最后证明陆暻泓是被曾经的部下里斯特陷害栽赃的。

  至于真相如何,因为里斯特长眠地下,死无对证,再也没有谁敢来质疑国安部的办事效率和一系列专家的验证报告,再加上陆誓两家的实力,足以让那些证据成为子虚乌有的污蔑。

  至于顾凌城也撤销了对陆暻泓的诉讼,他用一句“天黑看错了,只是个误会”来了结这次的谋杀案,没有谁再去追查,这是所有人需要的结局。

  只是当陆暻泓从国安部出来时,他一眼望去,来接他的人里却再也找不到那熟悉的身影。

  在国安部审讯室里度过的这段日子,他并不觉得会成为人生里的阴影,面对西装草履打着领带,面无表情的审讯人员,听着录音器里磁盘转动的沙沙声,他依然能泰然不动,沉着相对。

  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没有想,没有去想那些证据是否真的到了国安部手里,没有去想别国驻华使馆得知此事后会不会提出惩治自己,他的大脑里只苏暖来看他时说的那句话。

  她说,我相信你,我等着你回家。

  可是,这个女人又一次地欺骗了他。

  在陆家人躲躲闪闪的眼神里,他夺过兄长的车钥匙,不顾姐姐哥哥的阻拦,开着轿车飞驰回别墅,打开门,站在玄关处,却再也迈不动一步。

  拉紧的窗帘阻隔了午后的阳光,他的面色在阴暗中影影绰绰。

  别墅内的布置还是一个月前的样子,只是太过冷清,少了一种阳光的气息,也少了人的气息,客厅里过于空荡,还是他们打算结婚时买的家具,他没有拖鞋,慢慢地走向紧闭的卧室,打开房门,走进这个属于他和她的新房里面是一片淡紫色,是她希望粉刷的颜色,他抬头看去,可以看到天花板上纳福被放大的婚纱照,照片中的她笑得幸福甜蜜,依偎在他的胸口。

  床头柜两边放着两只花瓶,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百合花,百合花白得过于绚烂,白得太过刺眼,让他的眼睛徵微地生疼,他怔怔地看着,忘记了一切的反应。

  心里已经有了某种猜测,可是他不愿意去相信,他听到一阵开门声,心里一喜,慌乱中转身跑出去,然而映入眼眸的是拿着拖把和垃圾袋的钟点工。

  钟点工看到陆暻泓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惊喜转为此刻的失落晦涩,不知他是为了什么,但还是将别墅女主人交代的事告诉了陆暻泓:“先生,您是新来的住客吗?这里的女主人让我没两天就过来打扫一次,不过倒是没通知我您今天会来,不然我就明天来打扫了。”

  “她是什么时候聘用你的?”

  陆暻泓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客厅里回绕,钟点工不解地望着陆暻泓满脸的苍白迷惘,心想这么个好看的男人怎么行为举止怪怪的,但面上还是老实回答:“大概二十几天前吧,那之后我就没在这里见过她了,当时我看她拖着行李走了,应该走出去旅游了吧,您找她吗?”

  落地窗前的雪白纱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陆暻泓就那样傻傻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他和苏暖的合照,他抬头看到钟点工打开的液晶电视机里的新闻。

  是魅影和新建立半年却实力迫人的明尚出版社的合作剪彩仪式,顾凌城坐在贵宾席前,一脸职业化笑容地接受采访,他被聚光灯包围着。

  “你都知道了吗?”泰伦斯忽然出现在别墅门口,他瞟了眼电视里的顾凌城,揉着太阳穴苦笑:“我没想到最后他竟然会就此罢休……,”

  泰伦斯的话还没说完,陆暻泓便推开他朝着大门口快步走去,他的步伐找不到以往的优雅从容,泄露了主人的心急如焚。

  当陆家人赶到别墅时只看到泰伦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陆暻泓和苏暖的结婚照,发现他们的到来只是抿抿嘴:“这件事你们也瞒不了多久,如果他真的爱苏暖,他总该知道的,苏暖为他做的决定值不值得,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陆家的几位长辈面面相觑,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反驳,他们也没料到苏暖会突然离开,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却在顾凌城身边看到了苏暖的身影,而如今,却是连顾凌城也再也寻不到苏暖的踪迹。

  他们又怎会不知道苏暖的意图,她想要用自己换回陆暻泓,却又做不到在面对陆暻泓时站在顾凌城旁边,所以才会在他们的眼前彻底地消失……

  只是现如今,小弟可怎么办,他对苏暖的感情,绝对不是说忘就能忘的陆家众人的担忧是对的,当他们看到陆暻泓重新站在他们面前,都不由地吓了一跳,他皱起着眉头,走进别墅,越过众人,不声不响,关上书房的门。

  在陆暻泓出现在门口时,他的眉头上多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那伤口里流出的红色液体,顺着他脸部的轮廓滴落在白色的衬衫衣领上,可是,他却没有抬手去擦一下。

  在众人不解担忧的注视下,书房门再次打开,陆暻泓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他的领口已经被染红,陆暻凝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关心,却被陆暻泓避开。

  “小弟,你去哪里了?怎么额头受伤了,还是快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小弟,其他事缓缓再说,你先把伤口处理好行不行?”姬素清也有点看不下去,虽然也因为苏暖的离开而难过,但也不愿意看到陆暻泓因此而不管自己的身体,然而却被陆暻泓看过来的目光逼视地说不出话来。

  他冷淡的眼神透过血红的妖娆,别样的刺眼,他没有多加理会众人的关切,也不去处理额头的伤势,抬步就走,对于劝阻的众人只有一句淡淡的质问:“我说过,请你们照顾好她,可是,现在她在哪里?”

  陆家众人只有沉默以对,望着陆暻泓推门而出的决然背影,良久的安静后,是一片叹息声,他们互看一眼,自是明白陆暻泓的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们用尽一切人脉关系都找不到苏暖,在长久的失望后也许会放弃寻找,但陆暻泓不一样,他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她为止,哪怕走遍世界每一个角落。

  似是想到了某种可能,陆暻凝和其他几位的眼中闪过恍悟,陆膘凝率先一步走进书房,只看到一桌的凌乱和血渍,还有电脑上来不及关上的文档内容。

  是一封辞职信,陆膘凝望着那硕大的几个字,怔愣地叹息,陆暻泓现在竟然愿意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放弃自己的理想,那到底要怎么样的深爱才能做到?

  他知道自己外交官的身份限制了自己的出境,便义无返顾地选择了辞职,陆矇凝望了眼窗外西沉的太阳,苦中作乐般笑了笑,如果苏暖看到这样为她疯狂的陆矇泓,会不会连睡觉也笑出声来?

  想起自己青葱岁月里的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陆暻凝垂眸含笑,不再担忧,也不再自责,关了电脑,回头看向门口焦急望着自己的弟弟弟妹:“年轻人总要疯狂那么一回,你们该体谅一下小弟晚来的这次疯狂,既然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我们也不该阻挠不是吗?况且,我们不是也年经过吗?”

  本来有赶着去阻止陆暻泓胡闹的兄长,在听到陆暻凝的话后,看着陆晤凝带笑无奈的眼神,皆收回了迈出的双脚,纷纷看向自己的妻子,想起了那段埋在记忆深处的爱恋,是啊,谁没有年经过呢?

  也许让一向自制力过人的陆暻泓疯一回,并不是什么坏事,比起失去一生挚爱的女人,一份工作,一个理想,又都算得了什么?

  一一一一《新欢外交官》一一一一

  苏暖从袋子里扯了一片面包,放进嘴里咀嚼说:“我不是战地记者!”

  一个阳光的男孩拉住她准备离开的手,真诚地笑,在这战火弥漫的地方:“那有什么关系,你只管拍就行了,还有比战争更好的题材吗?我们应该让全世界的人看到,和平年代里的战争是什么样子一一难道你怕死?”

  怕死吗?苏暖想到了那一次的二楼坠落,她笑笑,点点头:“有点怕。”

  男孩拿起相机又拍了几张照片:“其实我也怕,但是恐惧的根本目的是勇敢。”

  苏暖听着他没有逻辑的话,拧了拧眉心,然后在男孩旁边的树荫下坐下,没有去顾忌是不是会弄脏裤子,她低头擦拭着胸前的单反相机。

  男孩看到苏暖不走了,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笑着补充道:“就像战争的根本目的是和平一样。”

  苏暖看着他的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男孩兴味地探过头来:“在哪里?”

  苏暖懵,随即赔了一个淡笑:“呵呵,我随便说说的0”

  男孩把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一捞,在她身边一屁股蹲下,上下打量着苏暖:“真是的,这样搭讪的话也随便说,你一定是个很滥情的女人吧?”

  “啊?”苏暖擦镜头的手一顿,有些尴尬。

  “咔嚓”一声,她的尴尬被对方定格成画,男孩沾着灰尘的脸在阳光下熠熠闪烁,他关上镜头,凑近神思恍惚的苏暖问道:“你一个姑娘家的为什么要到这种危险地方来?你家里人怎么都不管你””

  苏暖垂眸笑了笑,没有做出回答,然而思绪却不期然地飘到了两个月的画面。她只是带着护照跑去机场,趴在售票台前,气喘吁吁地说了一句话:“能不能买一张最快起飞的机票,到哪里都行。”

  售票小姐看了她一眼,视网膜上还倒映着她狼狈的样子,回答:“有。”她拿着票,登机,落座,睡觉,浑浑噩噩的一个长梦,一觉醒来,空姐说:“小姐,飞机到达巴勒斯坦了。”

  那个她只在中央新闻联播里看到过的地方,四处是战争的硝烟和军队的坦克炮弹,而她却在误打误撞间来到了这个国家,直到走出机舱她都没反应过来。

  她没有当即买一张返程的机票逃离这个危险的地带。

  她走出机场,站在街头,忽然被涌至的人群冲走,她背着一个背包踉踉跄跄,在她跌倒之前,一个男孩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大叫:“快跑啊,以军来了!”

  于是苏暖便跟随着人流被这个陌生的男孩牵着拼命地跑,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似要跳出来,害怕,刺激,兴奋,一一充斥着她的大脑。

  跑着跑着,她忽然听到一声枪响,响彻天际,然后她竟然轻松起来。

  那时候她想,人生真奇妙,那一枪也不知道打中了哪个倒霎鬼……

  他们跑了很久,直到跑到荒芜的空地才停下来,男孩盯着她手腕上的伤痕,一条一条,那里的皮肤异常地薄,薄得像透明的糯米糍粑,包裹几根明晰的血管。

  苏暖不习惯被人一直盯着看那些伤口,那些她曾自我堕落的证据,她抽出自己的手,傻呵呵地笑笑,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不自在。

  男孩一愣,也跟着笑,许久之后才问出一句:“你热衷自杀?”

  苏暖咬了一口有些发硬的面包,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又从包里拿了瓶矿泉水,配着面包喝了一口,看着远方冉冉升起的乌烟袅袅。

  “别介意哈,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知道的,当记者的对什么都好奇。”

  “那也不用揭人家伤疤吧。”苏暖瞟他一眼,开玩笑般地转移话题。

  “我都救了你一命,你让我采访一下当做报答不算过分吧?”

  苏暖有些气闷,拧着眉头看他:“报答?你怎么不说让我以身相许呢?”

  男孩讪讪地抓抓短发,然后椰榆地笑起来,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里是满满的笑:“那敢情好,这年头娶老婆多难啊,你要真愿意,我还剩下一大笔老婆本了……”

  男孩后面说了什么苏暖基本没听见,她的听觉一直停留在他的开头几句话,在自己的心里暗暗低喃:老婆……,老婆……

  苏暖不可遏止地想起了陆暻泓,并且眼圈有些温热得难受,她低下头,深吸了口气,扯着面包,囫囵吞枣地咽下去,卡得喉咙发疼0

  几天前她打越洋电话给林嘉嘉,林嘉嘉可以算是她唯一值得信赖的朋友林嘉嘉一惊一乍地跟她描述陆暻泓、顾凌城又瞿家还有陆家如何疯狂地在找她,也告诉她陆暻泓已经没事了,那些所谓的指控证据都是伪造的……

  然后林嘉嘉问到她:“小暖你在哪呢,我怎么听着电话里乱糟糟的,你回来吧,我看顾凌城也不会再逼你做什么了。”

  苏暖当时拿着电话,坐在一个破落的院子里,仰望着晦涩的夜空说:“我挺好的,就是瞎忙,可能暂时不回去了。”

  “你忙什么啊?”

  “啊?就忙些没心没肺的事,呵呵……”

  “是为了他害的吗?”男孩好奇地瞪大眼问。

  苏暖抬头,嘴巴停下咀嚼:“他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