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退戈
或者说,他到底还悄悄买了些什么?
一般人的想法没有他这么难猜吧?他是不是不喜欢叶云程家的被子啊?
方灼茫然地在床边坐了会儿,缓缓从变化不定的思绪中敛神。
她挪步到书房门口,抬手轻敲,挤进去问道:“是你特意给我买的吗?”
严烈侧过身,视线在方灼宽大的睡衣上过了一圈,又转回去,盯着电脑屏幕,抬手挠了挠耳朵,说:“是啊。我给我女朋友买的,女朋友不喜欢我就留给我女儿。可爱吧?”
方灼脑子一热,下意识地道:“你就知道你会有女儿?”
“那孙女儿也行啊。”严烈故作镇定,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随口瞎掰道,“听说早些年的被子就是一代传一代的,以后这种版型的说不定就绝版了,我先给她们存着。”
他说完之后,方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搭话,陷在诡异的逻辑圈里自我博弈。
似乎有点微妙的图谋不轨,但细想一下,又觉得好像襟怀坦荡。毕竟动机不纯的人怎么会铺两张床?
空调的冷气很快将他们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空气里飘散了一丝寒意。好在扣扣的提示音适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不知所措的沉寂。
方灼反手合上木门,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爸在给我发信息。”严烈似有似无地松了口气,眉头轻蹙道,“不知道他最近怎么回事,说要给我过节日。”
“这有什么问题吗?”方灼顿了顿,假装客观地说,“这是挺开明的吧?”
严烈气愤道:“可是他给我过六一儿童节!”
方灼:“……”
“他说年轻人都喜欢过这个节日!”严烈手指用力敲在键盘上,键轴发出清脆而不屈的响声,“我不知道他哪里看来的信息,居然这么以偏概全。我看起来像是喜欢过儿童节的人吗?!”
方灼不好再给严成理说话了,怕牵连到自己。虽然她私心也觉得严烈其实很适合过儿童节。他那么幼稚。
收到信息的提示音紧密地响了几次。方灼低垂着头,没看见他们的聊天记录,却能根据声音想象出严成理此刻抓耳挠腮的模样。
“他又说要给我过生日了,他是在翻日历吗?”严烈嘟哝道,“哪有人提前几个月过来问别人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的?”
严成理的目的性太过强烈。
方灼心说,还是有的,毕竟遗传的力量那么伟大。
她想起即将到来的七月,问道:“所以你生日有什么愿望?”
严烈又偏头看了她一眼,盯着她肩膀上的水渍,骤然回神道:“你怎么没吹头发?电吹风在柜子的第二层。”
“哦。”方灼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划个考点吗老师?”
严考官自己都不大清楚答案,扯过毛巾盖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揉搓。
他希望时间能过得再快一点,又觉得跟方灼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不应该被挥霍。对未来的期许催生出各种矛盾的想法,而显然类似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你自己想。”严烈很冷酷地说,“这都不知道吗?”
?
严烈的生日,方灼是想按照约定陪他去海边的,毕竟去年放了他一半的鸽子,让他过了个心不在焉的假期。
为此方灼提前安排好行程,向兼职的老板请了几天假,跟严烈一起去海滨城市。
不幸的是,他们抵达住所后,只有第一天是阴云,第二天就开始下暴雨。
方灼回忆起来,感觉自己的心情也被滂沱大雨打得七零八落,完全提不起劲。
先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窗,回来时发现客厅跟阳台里全是雨水,收拾了半天,到晚上灯泡又烧了。
等二天买了新的灯泡,手忙脚乱地更换上去,随即又发现衣柜门的螺丝脱落,差点砸落下来,只能找工具进行修理。
到了最后一天,天公才勉为其难地放晴。两人在岸边拍了几张照片。
严烈给她看。一张她笑得夸张而不自然,一张笑得有点勉强。还有一张只拍到了侧脸,静对着天空面无表情,显得沉稳而智慧。
方灼选了第三张,但严烈将前两张也存了起来。
大二的夏天,又是在闷热的暑气与和缓的晚风中到来,跟方灼手里的芒果碎冰一样,带着浓郁的香和细腻的甜。
第80章 结局上(“我本来就居心不良。”...)
密集紧促的雨声中,二人冒雨赶回家里。还是晚了一步,客厅跟阳台已经漫进了雨水。
窗帘被风掀至窗外,靠近窗口的沙发和晾晒着的衣服也全被打湿。
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重新拖了遍地板,又将窗帘拆卸下来清洗。
等好不容易处理完,乌云散了,天色也快黑了。
雨后的晚霞倒是异常灿烂,算是这糟糕一天最后的慰藉。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被徐来的夏风揉碎在夜色里。
严烈赤脚站在客厅中间,衣服湿得犹如在水里过了一遍,已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汗水。
外卖送到,他潦草地吃了两口,让方灼先进去洗澡。等她空出淋浴间,才带着衣服进去。
方灼从小仓库里找到一台烘干机。
这边的空气太潮湿了,衣服跟床单都有一种半干的湿润感。她简单擦去机器外部的灰尘,将严烈的衣服一起架在附近的衣架上进行烘烤。而后拿起吹风机,到另外一端找插座。
等头发差不多吹干,拔下插头的时候,一道紫色的电光闪了一下,同时房间的灯灭了下去。随着灯光一同熄去的,还有各种电器运转的噪音。
狭小的世界顿时落入安静,只留下窗外滴滴哒哒,顺着雨棚落下的水声。
方灼打了个寒颤,怔神过后,放下手中东西,借着窗外飘进来的细微灯光,在床边摸到自己的手机,再打开手电筒功能去找电闸。
走到大门口时,严烈也出来了。他连身上的水都没擦干,慌忙中直接套上了睡衣,快步上前接过方灼的手机,找到总闸门。
掰下开关,电灯并没有亮起,看来不是跳闸,是保险丝烧了。
方灼主动投案自首:“应该是我的问题,我刚刚用了下这里的烘干机。”
严烈没有吭声,揽腰抱住了她,示意她先跟自己回房间。
方灼顺势贴了下他的手腕。触手温度冰凉,对方似乎连汗毛都在颤栗。
进了门,方灼在一侧照明,严烈从包里翻出一条干毛巾,囫囵在头上擦拭。
适应光线后,他似乎没那么害怕了,但还是牵着方灼的手,让她跟自己一起躺到床上。
密闭的房间,温度逐渐升高。
严烈安静地躺着,呼吸平缓得像是睡着了。但方灼抬高视线,能看见他半阖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落在自己脸上。
他的眼神并不是那么平静,带着很多方灼不能理解的复杂。
方灼与他无声对视片刻,问道:“有点热,我可以开窗吗?”
严烈点头:“嗯。”
方灼过去推开窗户,又重新爬回来,在严烈枕边找了个位置,抱着他的手臂躺下。
凉风从窗口吹入,却没吹散方灼身上的燥热,柔和地拂过发梢,消弭在严烈呼出的热气中。
严烈抬起手臂,湿润的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而后扶住她的脸,很认真地吻她。
相似的水气味道中,有关于严烈的存在感越来越浓厚。
他很少这样跟方灼接吻,温柔又强势,缱绻反复仿佛不会停止。
两手按在方灼的腰上,小心地摩挲,让她浑身过电似地发麻。
越靠越近,直到能听见彼此胸腔内的跳动频率。
等终于分开时,方灼耳边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视线有些朦胧,眸光中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严烈贴在她耳边低声问:“我可以行使一下成年人的权力吗?”
方灼没听清楚。手指被他勾住,又被他紧紧握在掌心,理智无法思考,听他又问了一遍,也模糊问道:“你说法律赋予你的吗?”
严烈说:“有一部分需要女朋友的赋予。”
方灼定定看着他,抬起下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严烈的呼吸声倏地变沉,他坐起身来,跨坐在方灼腰侧,将身上的衣服脱了。
“方灼同学,我说过了吧?”严烈从抽屉里拿出东西,喉结滚了滚,最后克制地提醒了一句,“我本来就居心不良。”
严烈俯下身,还未干透的发丝落在方灼眼皮上,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
第二天清早,方灼意识朦朦胧胧的,过了生物钟后,一直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知道严烈起床,收拾了下房间,又出了趟门。
不知过了多久,光线突然明亮起来。方灼睁开眼睛,看见严烈站在床前,拉开了窗帘。
方灼揉了揉眼睛,静躺着缓神。
严烈侧躺在床上,两手环住她,说道:“起床,吃饭。”
方灼皱了皱眉,没有出声。
严烈又问:“今天要出去吗?”
方灼转过身,伸手在床头摸索。严烈主动将手机递给她。
他们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没有看天气预报。
而方灼的运气从来不会让她失望,她选到了最不幸的几天。
“都下雨。”方灼咳了一下,声音还有点哑,“不想出去。”
严烈说:“那就不出去了,我在这里陪你。”
他说完很高兴的样子,用下巴抵着方灼的肩窝,闷闷笑了两声。
下午,方灼还是起床了,翻出之前制定好的旅游计划,跟严烈一起去海洋馆。
行程被迫打乱,但并不重要。严烈在二十岁的生日,还是拥有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到了最后一天,天气终于放晴。两人为做留念,去岸边拍了几张照片。
严烈给她看成品。一张她笑得夸张且不自然,一张笑得有点勉强。还有一张只拍到了侧脸,仰头对着天空面无表情,显得沉稳而智慧。
方灼选了第三张,觉得起码看起来比较聪明,但是严烈将前两张傻傻的照片也存了进来,说可以用ps拯救。
短暂的假期转瞬结束,严烈买好了回A市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