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咬春饼
“不许说我姐。”林余星扭头抗议。
“绝了。”钟衍眼珠一转,“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玩玩儿呗。”
“不去。”
“很好玩儿的。”钟衍瞄他一眼,“你姐办事少说也得俩小时,赶她之前,我就把你送回去,不让她发现。”
林余星默了默。
这份诱惑确实很大,他的活动范围很小,但这个年龄,对世界的探知欲是本能。
“就去一会会。”林余星谨慎道:“一小时。”
钟衍打着响指,“行,坐稳了。”
从辅道入主路,再上高架,半小时后,钟衍把人带去了酒吧。
这是他常去的一家,熟人多。服务员都打招呼:“小衍哥来了啊。”
遇上更熟络的,对方还会拍下钟衍肩膀,笑呵着擦身而过。
重金属鼓点如重锤,林余星眼花缭乱,脚步有点儿飘。
“这是我弟。”钟衍逢人就介绍,并时不时地回头叮嘱,“跟紧点啊。”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这个点,酒吧稀稀拉拉的客人,乐队正在调试音响。虽不是很热闹,但对林余星来说,已足够万花筒。
新奇事物让人忘记时间。
天渐黑,客人越来越多,气氛愈演愈烈。
“这个看着像果汁儿吧?其实是度数很高的酒,你看看就行,别乱喝听见没。”
“瞧见那人没?今晚驻唱,嗓子还行。”钟衍如数家珍,“你有想听的歌吗,我让他给你唱。”
放松时刻没持续太久,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哟,这不是小衍哥吗?”
说话的人二十五六模样,贴头皮的发茬,脸型瘦尖,笑起来眼神贼光尽现。
钟衍的脸色也瞬间冷下来。
此人小名叫毛哥,游手好闲的一混混。仗着上头的大哥,也是一贯的嚣张惹事,钟衍和他相当不对付。
没把冷脸当事,毛哥笑眯眯地看向林余星,“今天带跟班了?来来来,酒我请。”
钟衍爆了脾气,酒杯往下一扣,“跟你丫的班!爷我今天不想看到你,能不能识趣边儿去!”
林余星被钟衍这反应也连带着一块紧张,怕他冲上去干架。
毛哥不怒,反倒笑嘻嘻的,“办完事立马滚。”
钟衍冷呵,“你有屁的事!”
毛哥扬了扬脖子,笑意收了点,声音也凌厉起来,“现在这片归我管。”
钟衍眯缝了眼睛,语气不寒而栗,“你什么意思?”
“没特别意思,”对方尖嘴猴腮,刻薄且仗势,“把衣服脱下来,例行检查的意思。”
……
这边,林疏月从医生那回来,发现林余星没回家。电话过去,钟衍和弟弟都没接。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了。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三人分开已两个小时。
林疏月没犹豫,电话直接打给了李斯文。
钟衍那辆跑车上有GPS,一查就查出了位置。李斯文做人做事滴水不漏,掂量轻重,当即汇报给了魏驭城。
林疏月离得近,先赶到酒吧,地大,灯影迷幻,完全找不着方向。无头绪地转了十几分钟,也不知到了哪个旮旯角落。右边是一扇半掩的门,林疏月不做他想,刚要推开——
“呵,钟衍这回完蛋了。”
林疏月动作一顿。
“他家里有钱,拽得跟什么似的,上回把毛哥打进了医院,毛哥恨不得让他死。”
“钟衍进来的时候,东西就放他外套里了。这回报个警,你说他死不死。”说话的人贼眉鼠眼,朝同伙做了个吸烟的动作。
林疏月蹙眉,反应过来后,凉意浇头灌下。
她拔足往外跑,逮着服务员问,终于赶到包厢,里头已经乱成一锅粥。
近十人围住钟衍和林余星。
钟衍头发乱遭,脸上挂了彩,一脸不服输的野劲儿。他把林余星拦在身后,是一个维护的姿势。但寡不敌众,显然是落了下风。
“这他妈不是我的!”钟衍暴怒,指着姓毛的道:“你陷害我。”
毛哥阴狠,“你有证据再哔哔。”
钟衍的外套丢在地面,外套上是一小包白色的粉末状东西。
毛哥假模假样,“我再混蛋,那也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小衍哥玩得开啊,这玩意儿都敢明目张胆地带进来。”
“放你妈的狗屁!”钟衍暴怒。
毛哥眼色阴沉,“东西从你衣服里搜出来的,按规矩,报警。”
钟衍脑仁儿嗡嗡响,一滴汗顺着额头下淌。他再叛逆不羁,也绝不会碰这种下三滥的害人之物。钟衍脑子转得快,想起进酒吧时,那个攀着自己肩膀套近乎的熟人酒保。
他明白,从头至尾,这就是个陷阱。
姓毛的不给他一点反应时间,手机随外套一起拿捏住,已经拨起了报警电话——横竖是让钟衍死。
就在这时,门猛地推开,林疏月站在门口,所有人看过来。
钟衍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迫切、警示,暗示她先把林余星带走。
林疏月的所有注意力确实是在林余星身上。她面若无事地走进来,牵着林余星的手语气埋怨,“找你半天了,快点啊,车还等在外头呢。”
毛哥警惕。
林疏月语气埋怨,一顿数落,“让你不好好学习,天天跟这纨绔子弟一起混,回去看爸妈怎么收拾你!”——边说,边把林余星往门外带。
毛哥的重点只在钟衍,所以任由这俩无关人员退场,没空管。
人走,门关。
钟衍一边心里空落,一边欣慰,走一个是一个,幸好没把林余星牵扯进来。
他深吸一口气,拳头拧得咯咯响,豁出去地准备鱼死网破——“哐!”的一声,门再次被踹开。林疏月一个人重返,冷声呵斥:“有完没完了!”
钟衍吼:“回来干嘛!给我走!”
毛哥也撕了脸,威胁警告:“别他妈多管闲事。”
林疏月没被任何话语劝退,平静从容地与毛哥对视,“你自己做的事,应该很有数。”
毛哥此时不屑,报以冷笑。
林疏月平铺直叙,字如细针往对方心口扎,“钟衍进酒吧,你让个所谓的熟人找他勾肩搭背,然后偷偷塞进他外套,再自导自演这一出贼喊捉贼。做了坏事,还想当好人?真当没有公序良俗了?”
毛哥登时变了脸,“嘴巴放干净点!”
林疏月不再废话,直接告知,“我能知道这么详细,你也不想想为什么。”语毕,她晃了晃手机,“不巧被我听见你手下聊天,更不巧,我录了个音。”
这回连钟衍都怔住了。
林疏月冷静至极,“要么,放人走,要么,去警察面前评评理。你自己选。”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露出了心虚。
极其诡异的安静气氛中,毛哥阴毒的目光狠狠剜向林疏月,他倏地笑起来,一字字道:“你有种。”
钟衍反应迅速,在他挥拳之前,抓住林疏月狂奔,“跑!”
重音乐入耳,眼前是晕眩的灯光,身后是叫嚣的追打者。他们人多势众,越追越紧。钟衍把林疏月往前推,拿起一旁的椅子朝身后干架。
林疏月摸出手机拨号码,却被对方一脚踹飞。手背钝痛,疼得她冷汗直冒。
“操!”钟衍拳头往那人脸上砸,结结实实挡在林疏月身前。
毛哥急红了眼,恨意往上冒。敲碎酒瓶,拿着尖尖的玻璃碴向钟衍走去。刚抬起手,一股巨力猛然从后侧劈来,碎片飞了,毛哥痛苦大叫。
动手的是一个黑衣硬汉,动作快准狠,瞬间解了围。
钟衍喘着气,看清硬汉后,如获大赦,“小强哥!”
混乱场景按下暂停,稍归安宁。
林疏月抬头,就看到炫目长廊尽头,魏驭城负手站在那儿。
魏驭城穿的是白色衬衫,袖扣没摘,显然是从会议上急匆赶来。昏暗环境衬托着他这一身白,是极致的反差。明明是温和纯粹的色彩,此刻映衬他的脸,却如烈焰炙烤。
魏驭城什么都没说,只对身旁的李斯文做了个手势,人便转身离开。
李强是跟了魏驭城十年的保镖,退伍特种兵,处理这些自然不用再操心。
钟衍哆嗦了下。
如果不是幻觉,刚才魏驭城的视线,一分都没匀给他,而是全落在林疏月身上。
林疏月快步跑去酒吧外,望了一圈,没找到人,方才的镇定全然不见,满眼的焦虑忧心。
“姐……”
直到虚弱的呼喊从右边传来。林余星从一辆黑色欧陆下车,脸色泛白,嘴唇也失了血色。林疏月跑过去将人扶住,“吃药了吗?快坐下。”
林余星被吓着了,身体已十分不耐受,可仍不想她担心,“姐,我没事,真的。”
不远处的钟衍低着头,慢慢靠近,一脸新鲜伤口更显匪气,但语气是怯懦的,“那个,林老师,对不起啊。”
林余星也低头,做错了事,不敢搭腔。
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林疏月猛地起身,她没看钟衍一眼,而是径直朝魏驭城走去。这几米远,女人走得气势生风。魏驭城一直平静注目,焦点不变。
林疏月抬头对望,目光没有丝毫动摇,“魏先生,从现在起,我不再担任钟衍的心理辅导老师。”
钟衍一下子急了,“我道歉了,我道歉了还不行吗!”
“闭嘴!”林疏月转过头,“你无法无天有人惯,那是你的事。但也请你学会尊重别人,”林疏月后怕,眼底红透了,哽咽道:“我告诉过你,我弟弟有心脏病的。”
“不是的,我,我,”钟衍话都不说不利索,最后只会重复三个字,“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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