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屯垦生活 第4章

作者:琉光飞舞 标签: 种田 青梅竹马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林琼穿着棉衣裹着围巾,自然不会冷,她摇了摇头,“走吧。”

  “好,”陈红兵将自行车推过桥上了柏油马路,先跨坐在自相车上,二八大杠的自行车,不算矮,可他本就个头高,坐在车座上脚依旧能撑着地。

  林琼单手抱着林早早侧坐在自行车后,抓住车座位底部方说:“好了。”

  陈红兵一脚撑地,另一只脚用力蹬脚踏板,车子超前溜去,他两腿一蹬,将自行车稳稳的超前骑去,这个点儿该上班的都到了班上,该上学的也早已到了学校,路上几乎没人,林琼起先不好意思,始终垂着头,见无人方抬起来。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语,待到了卫生队林琼催促陈红兵去办自己的事儿,陈红兵倒也聪明,猜到是林卫国推说的接口,也不拆穿,只说不急,帮林琼挂了号让医生开了检查的单子,又陪着她去做了全套检查。

  林琼开始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后来也渐渐放开了,到她做完检查走出医院,两个人已经可以毫无顾忌的说话了。

  “其实,你不用专门陪我来检查,”到了这会儿林琼怎么会不知道陈红兵来卫生队并没有其它事。

  “今天没几个人打针,再说来这儿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确定你好了我也放心。”陈红兵乘机表白,“天气怪冷的,明天你就别来了,片子我过来拿。”

  “嗯——”林琼心里头暖暖的,微微点了点头应道。

  陈红兵闻言心里头一热,顿时将自行车蹬地飞快。

  第二日陈红兵去取了片子,确定林琼身体已无大碍才放下心。

  自那日陈红兵陪林琼检查过身体后,两人之间模模糊糊又近了一步,可谁也没将那层窗户纸捅破,倒都有心照不宣的意思,转眼春节临近,陈红兵要回诗城过年,婉转提出想要一张林琼的照片带回家,林琼犹豫再三,到底应下了。

  两人选了个中午阳光好的时候结伴来到照相馆。这照相馆是昆岗唯一一家,店面倒也不小,可惜只能拍黑白照,林琼穿着陈红兵送的红色高领羊毛衫,站在一段古典弧形阶梯上,这是照相馆唯一的实物布景。

  照相师傅拍了照,对林琼道:“你们两口子抱着孩子拍一张全家福吧。这话将林琼弄了个大红脸,林早早倒是极为兴奋,抱着林琼的腿仰着头道:“照,照,早早,照。”

  陈红兵笑嘻嘻的,耳朵根子也红透了,偏偏就是不解释,林琼尴尬地斜了他一眼,道:“这是我侄女。”

  “侄女啊,”照相师傅不在意,“没事,关键是你们两口子一块儿照一张,这都快过年了,喜庆。”

  “我跟他不是两口子。”林琼又羞又恼,朝着照相师傅说了一句后连忙抱起林早早挡着脸。

  照相师傅这才反应过来,愣了一瞬,又道:“处对象呢吧,正好拍张照片留作纪念,或者寄回家给父母,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这照相师傅可真够热心的,林琼恨不得立刻就走,林早早不愿意啊,扯着林琼的头发一个劲儿说:“早早照照,早早照照——”

  陈红兵见林琼窘迫,到底于心不忍,对师傅说:“改日我们再一起照吧,今天给孩子拍。”

  “行,孩子自己能站在那上头吗?”师傅指了指古典台阶。

  “我和她一起拍吧。”林琼怕林早早站在阶梯上摔下来,抱着她又上了阶梯。

  拍好照拿了取照片的单子,三人骑自行车回家,一路上陈红兵的嘴就没合起来过,照相师傅那句‘你们两口子’在他耳边来回重复,林琼坐在后头垂着头,倒是瞧不出喜怒。

第6章 大年夜

  过年总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早在小年后就时常能听到炮仗声,往年大年夜林早早一家都是去外婆家吃年夜饭,今年因为林琼来了,林卫国索性亲自掌勺,炖了肉,做了鱼,又炒了几个素菜,拿出自己做的米酒,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年夜饭,打开电视机看春节联欢晚会。

  年中时林卫国就将家里的14寸黑白电视机换成了15寸长虹牌彩色电视,有了颜色,连看春节联欢晚会也觉着比往年更有意思,林早早今夜也颇为兴奋,到了睡觉的点儿就是不肯上床,在屋子里跑来跑去高兴得不行,最后实在是瞌睡了,倒在林琼怀里使劲儿揉眼睛,林琼见她困得不行还是不肯睡,便抱着她进了里间屋子,陪着她一起睡,好容易才将她哄睡着了。

  外间房子进深长,电视机放在里头窗户旁的高低柜上,往前依次是双人床,写字台,而沙发则在一进门处,贴着墙放在窗户下,倒是正对着电视机,就是离得太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实在费劲。

  三个人便搬了凳子坐在床前,隔着双人床看电视正正好,今晚的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有刘晓庆,赵国兴特别喜欢刘晓庆演的电影《小花》,边看边给林琼说,林琼似乎兴趣不大,心不在焉地附和着,看到十点多就说要睡觉。

  林卫国倒不觉着有什么不对劲,虽说大年三十要守岁,可他从小到大也没真守过几回。

  赵国兴觉着奇怪,待林琼进了里屋后,她使胳膊肘子推了推林卫国,电视机里苏小明正在深情地唱《军港之夜》,林卫国听得入了神,没搭理赵国兴。

  “别坐凳子了,上来上来。”赵国兴爬上床,拖了外衣外裤,去拉林卫国。

  林卫国顺着她拉扯的动作坐到了床上,“把衣服裤子脱了再躺。”赵国兴连忙说道。

  正好《军港之夜》唱完了,林卫国听见这话脸色一喜,瞥了眼里屋门,低声道:“小琼才刚睡,怕是还没睡熟呢,万一弄出点动静吵醒了多尴尬,晚点吧。”

  赵国兴一愣,随即反应过了,嗔怪道:“去你的,想什么呢,我是让你把外衣外裤脱了,都是灰。”

  林卫国顿时傻了:“你也不说清楚。”

  “行了行了,赶紧,我有正经事儿跟你说。”赵国兴催促他。

  林卫国麻利脱了外衣裤,连着袜子也一起脱了,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将枕头竖起来靠在床头,拉开被子盖着靠坐在床上。

  赵国兴钻进被子,凑近了低声说道:“小姑好像不高兴。”

  “啊?”林卫国压根没注意到,“怎么了?有啥事?”

  “我看她刚才进去的时候垮着脸,”赵国兴指了指里头,“春节联欢晚会都不看了,十点就睡觉,从她来了昆岗,就头一个星期睡得早,后来哪天不是十一二点才睡?”

  林卫国一想也是,今个儿睡得是有些早,“是不是想家了?来了也有小半年,她可从来没离家这么长时间过,还离得这么远。”

  “有可能。”赵国兴点了点头。

  “你明天问问她是不是想回家了,如果是我就给她买票,前几日老家来信还问她回不回去呢,家里人也都想她了。”林卫国低声道。

  “我不去。”赵国兴直接拒绝了,“我一个做嫂子的,问小姑子是不是想回家,那不让她误会我撵她走吗?要去你去问,你是哥哥,总不会让她误会。”

  林卫国一听是这么个理,“行,明天我问。”

  “你别忘了啊,”赵国兴叮嘱他,下床将电视机声音调小,又钻进被窝。

  快十二点时,两个人爬起来穿好衣服裤子,拿了炮和火柴出了门,林卫国将鞭炮挂在门前晾衣服的铁丝上,待赵国兴躲远了才划了根火柴点。

  噼里啪啦鞭炮声震天,赵国兴捂着耳朵躲在屋门口,片刻功夫鞭炮放完了,两个人又拿出蝴蝶冲天炮点。

  这蝴蝶冲天炮是做成各种颜色的蝴蝶,点上后会朝上转圈飞,赵国兴喜欢这炮蝴蝶形状,林卫国就买了一盒子,一盒十个,两个人一人五个在院子里放。

  最后一个放完,两个人正要回屋,却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听到有人喊救火,又仔细听了半天,终于听出来时隔壁罗幸福在喊。

  两家院子之间隔了一道一人多高,用芦苇和柳条编的帘子做成的围墙,此时从围墙上头能瞧见那边火光冲天,林卫国家院子里挨着围墙的地方放着一堆干透了的树杆树根,可劈开了烧火用,冬季干燥,芦苇遇到火就能着,这要是烧着了只怕那堆树杆树根也得遭殃。

  两个人连忙拿着家里的水桶跑去隔壁,原来是隔壁院子里堆放的用来喂养羊的干草垛子着火了。

  因为放炮声太大,赶来就火的人不过,只有林卫国两口子和罗幸福那边的邻居程亮两口子,罗幸福让儿子罗小胖去叫人,罗小胖飞快跑出院子,过了一会儿才有人三三两两地赶过来救火。

  当时用的是人工加压能自动供水的井水,罗幸福一下下压井,众人轮着接水,太慢,大冬天渠里的水都冻了冰,也没法救火,众人不得不返回各家接水,待到将火扑灭干草垛子也烧得差不多了。

  罗幸福站在一堆黑灰旁,一手拿着手电筒照亮,一手拿了根棍子翻找,片刻用棍子挑出一个蝴蝶形状的冲天炮壳子,林卫国一瞧心里头咯噔一下,不会是他们放的炮窜到人家草垛子上点的火吧。

  “这是你们两口子放的炮吧。”罗幸福问林卫国。

  “你凭啥说这炮是我们放的?”赵国兴赶在林卫国开口前说道。

  “凭啥?”罗幸福有些生气了,“那天你们两口子去团部商店买炮时我不就在旁边,你忘了,你还和我媳妇说话呢。”

  赵国兴方才情急,经他这一提醒顿时想起来了,确实是这么回事,当时她还劝罗幸福的媳妇方芳要一盒这种蝴蝶冲天炮来着,方芳嫌贵没舍得买,“我们是买过这种炮,可买过这种炮的也不止我们两口子啊,你不能因为这就说炮是我们放的,也可能是其他买过的人放的啊。”

  “赵国兴,你是想让我大晚上拿着这个炮壳子挨家挨户问谁买过吗?”罗幸福不乐意了,拔高声音道:“那天我可是看过这种炮的说明,最远也就能飞个十米,别人即便是买了,能飞我们家来吗?”

  赵国兴顿时哑口无言了,拉了拉林卫国的衣角,小声问:“怎么办啊?”

  “没事,我来说。”林卫国安慰了赵国兴,从罗幸福手中接过炮壳子,“你说的没错,这炮飞不远——”

  “我们可没买过这种炮啊,”同样是罗幸福邻居的程亮深怕牵扯到自己,打断林卫国说道,“我们家只买了鞭炮,其它啥炮也没买。”

  “你看吧,”罗幸福接过话,“一准是你们两口子放的炮。”

  “实在对不起,过年图个乐子,哪能想到会烧了你家的草垛子,”林卫国非但不辩解反而先道起了歉,“过几天上班了我就去给你买些干草。”

  罗幸福显然没想到林卫国这么爽快,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家里头养着羊——”

  “我知道,”林卫国打断道,“过年这干草怕是不好买,等上班了吧,你放心,都是邻居,饿不到你的羊。”

  罗幸福终于露出笑容:“来来来,屋里坐会儿,忙了半天,大家伙儿都进来坐会吧,喝口茶吃些东西。”

  都快一点了,哪有人还有闲情逸致到他家做客,见没好戏看也就纷纷告辞了,林卫国也拉着赵国兴回家了。

  两个人钻进被窝后,赵国兴才抱怨道:“你怎么能答应给他买干草呢?那炮也不一定是我们放的。”

  “他那干草垛子堆在靠近我们家院子这一边呢,那个蝴蝶炮因为是旋转着飞确实飞不了多远,只能是咱们家这个院子里放的飞到他那草垛子里去了,都是邻居,别因为这点儿事闹僵了,大过年的不值得。”

  赵国兴不说话了,转过身用背对着林卫国,“媳妇,生气了?”林卫国凑上去贴着她的背将她揽在怀里,“你别看那一堆干草大,其实不值钱,回头我骑车来回多去几趟五连,将水稻地边不要的干草拉回来给他就行,不用钱。”“真的?”赵国兴一听高兴了,转过身问,“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所以才不说赔钱?”

  “那是,”林卫国让赵国兴枕着自己的胳膊,“若是说赔钱可怎么陪?陪多少合适?赔得少了他们不愿意,赔得多了我们不愿意,这样最好,咱们不过出点力,他们也有干草喂羊,皆大欢喜。”

  “你可真聪明。”赵国兴笑嘻嘻道。

  “那是。”林卫国毫不谦虚。

  赵国兴就见不得他这个样,想灭灭他的威风:“你说你这么聪明当初怎么没考上大学呢?我听说刘新军还没你考得高,他都上了你怎么没上?”刘新军是林卫国的发小,两个人从小一块儿上下学,一块儿了下水稻地摸鱼,一块儿下兔夹子夹兔子,一块儿去瓜田偷西瓜,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林卫国顿时无话可说了,这人,还真是冷场的高手,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他好像确实没跟赵国兴说过自己考大学的事儿,“当初报志愿时新军让我填昆岗农业大学,我想着从小到大干的农活还少啊,真是再也不想搞农业了,所以没报,报了内地几所知名大学,可能是分数不够吧。”

  “幸好你没报昆岗农业大学。”赵国兴沉默片刻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林卫国听不明白,问她:“为什么?”

  “你要是报了我们俩还能有今天?”

  林卫国顿时一愣,心里头似有暖流汇入,不由将赵国兴紧紧拥在怀中。

第7章 过完年了

  大年初一拜大年,林卫国一家带着林琼先去了老干所早早外婆家拜年,去年林外公退休,一家人从机耕二营搬到了团部老干所居住,如今家里几个孩子就最小的女儿赵国英还没有结婚,在机耕二营种地。

  大姐赵国丽和双胞胎妹妹赵国荣要先去婆婆家拜年,没有过来,哥哥赵国权是机耕二营的电工,带着媳妇夏春和女儿赵霞昨个儿就从机耕二营回来了,赵霞只比林早早小两个月,两个孩子正在屋里玩呢。

  赵国荣的婆婆也住在老干所,两家不在同一排房子,倒也不远,赵国荣先去婆婆那露了个脸,便带着孩子过来娘家,她的女儿路娟虽然和林早早、赵霞一年出生,可月份晚,是年底生的,如今不过才一岁多一点儿,走路还颤巍巍的,赵国荣怕林早早和赵霞玩起来没轻没重碰着自己的女儿,没让女儿和她俩玩。

  饺子是初一必须做的食物,家里女人多,包着也快,白菜馅的萝卜馅的,包了将近两百个,吃不完放在外头冻着,想吃了现煮。湖州人过年不吃饺子,所以林琼也不会包,便跟着现学。

  早早外公赵春德文化程度不高,十六岁离家出走参加了八路,一直在部队上,他勤奋好学,这么些年始终没有忘记学习,练字看报纸,从不间断,这会儿没事儿,便在屋子里方桌上写毛笔字呢。

  过年必不可少的零嘴除了糖就是瓜子,男人们没事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等着女人们煮好饺子吃现成的。

  赵春德这房子共有四间,呈田字分布,通室外的门在东北角,女人们就在东北角的房间里包饺子,男人在西北角的房间里看电视,两间房由门连通,外公赵春德在西南角的房子里练字,这间和男人们看电视的那间由门连通。

  女人们包饺子的房间里烧着炉子,四间房子相交的墙体上都有火墙,这个火墙并非林早早家那种铁皮做的,而是一段中空的墙体,炉子和墙体相连,烟通过墙体中空的部分排出室外。

  男人们看电视的房间的有个长弹簧沙发,一侧扶手就挨着这火墙,扶手上放着搪瓷盆,里头满是已经发出来的豆芽,上头盖着个和搪瓷盘一般大小的搪瓷盘子,用一块足有成人两个拳头大小的鹅卵石压着。

  赵霞在沙发上上上下下折腾,将搪瓷盆给蹭翻了,那块大鹅卵石还有搪瓷盆子和盘子顺着沙发滚到地上,叮叮咚咚一阵响。

  林早早就蹲在靠近扶手那侧玩,险些让鹅卵石砸中,头上背上都是豆芽,赵霞站在沙发上看着一地狼藉,也有些傻眼。

  看电视的林卫国和赵国权听见动静连忙将自己的孩子抱起来,隔着门分别叫赵国兴和夏春进来收拾。

  看电视的屋子和早早外公赵春德写字的屋子之间只有门洞并未装门,使极地的布帘子遮挡,赵春德将外头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他在部队呆的时间久,养成了自律爱洁的习惯,即便退休了也总是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要求林外婆将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所以出来瞧见一沙发一地的狼藉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是早早调皮了吧。”赵春德也不问缘由,就对林卫国说道,“孩子调皮父母得管,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就是太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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