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祥锦
可你知道吗?你的小阿颜其实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你们看过同样的风景,你们呼吸过同样的空气。
你从来都不孤单。
你好像从来都没靠谱过,成日游手好闲,懒懒散散,就连死都死这般不负责任。
可你知道吗?
我真的好想告诉你。
我爱你,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
……
无人应答。
只余喧闹的风声在空旷的山谷里呼啸。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穿过高高的骨堆。
浓到化不开的暗色里,隐隐传来几声沉重的锁链叩击声。
蓦地拉回颜嫣飘飞的思绪。
她如梦初醒般豁然起身,下意识朝声源传来的方向走去。
漂浮在虚空中的幽蓝色磷火愈烧愈烈,连接成一片浩瀚无垠的火海,点亮黑夜。
九九八十一根泛着寒芒的铁链纵横交错,锁着一具即将被风化的骸骨。
它匍匐在黑暗尽头,像座高高隆起的小山丘,光是一截指骨就有足有半人高。
或许,千万年前的它曾是叱咤风云的一方大妖。
而如今,却只能以一种近乎屈辱的方式死在这里。
颜嫣脑子里有根弦“锃”地一下断了。
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原文中着重描述过这具尸骸,颜嫣对它的印象十分深刻。
故而,也让她想起来了,这里是……蚀骨深渊。
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她这一觉虽睡了五十年之久,可她什么都没忘,她记得很清楚。
女配“颜嫣”正是因为掉到蚀骨深渊才会黑化,成为一个不择手段的恶毒黑心莲。
她更不会忘记,自己因何而落入这等境地。
是谢砚之。
予她希望,再亲手剥夺走他所给予的希望。
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坠入深渊。
若不是体内有神奇蛊虫这么个逆天玩意儿,她根本没有机会再睁开眼。
颜嫣紧咬牙关,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再恨再怨也不过是徒劳。
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
她深吸一口气,仰头眺望远方,视线朝更远的方向掠去。
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之上挂着无数形态各异的尸骸,有人,有妖,亦有魔。
他们以各式各样的姿态坠崖,摔死在这里,然后,被时光打磨平整,逐渐风化,成为蚀骨深渊里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人人平等的地方。
不论你从前是何种族,如何法力通天,都将被剥夺走灵力,成为再脆弱不过的血肉之躯。
而离开这里的唯一一个办法又偏偏是
——爬上去。
.
大雨倾盆。
盘旋在天际的秃鹫早已收起翅膀,挤在石块与石块的罅隙间避雨。
唯独颜嫣,仍在冒雨往上爬。
“轰隆隆——”
淡紫色闪电撕裂夜空,照亮她伤痕累累的躯体。
她伤口愈合的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纵是如此,仍赶不上受伤的速度。
蚀骨深渊下的阵法,隔绝了一切灵气,纵是有一储物袋的法宝,她也拿不出来,只能徒手去攀爬这直冲云霄的峭壁。
从醒来到现在。
她已不眠不休地爬了整整三天。
也正是这不算长的三天时间里,让她在自己身上发现了很多异常之处。
她可以不眠不休地去攀崖,丝毫感受不到疲倦。
她可以不吃不喝,完全感受不到饥饿。
她甚至……
甚至,已经无法感受到疼痛。
手和脚早已被岩石磨损得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
她在脑海中排列过无数种可能。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死了,但又没死透。
活着,却只有大脑与肌肉在正常运行。
她不知道这样的自己究竟算个什么东西。
她如今,只想爬上去……
雨还在不停地落。
不断冲刷着陡峭的山体。
她一脚踏空,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中坠落。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体被摔得七零八落,又亲眼目睹自己在这场暴雨中复活。
她仰头望着黑洞洞的天。
任由冰冷的雨水砸落在自己脸上。
从前,她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有人过得这么惨?
明明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就能改变现状。
直至现在,她才明白。
是老天根本就没打算给那些人留活路。
同样生而为人,有人家世好,气运好。
即便什么都不做,都有机遇主动送上门来。
而她,不论做什么都是错。
往上爬,是痴心妄想;听天由命,是自甘堕落。
可你说,到底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只能站在那里任人鱼肉,任人宰割,任人践踏?
凭什么她就非得认命?
倘若连谢砚之柳月姬这种人都能修成正果,那么,天道究竟是谁的道?
她不甘心!她不服气!
.
一连下了十天,这场雨终于停了。
颜嫣支离破碎的身体也已彻底愈合。
拼凑好不到两息,她便已做好继续向上爬的准备。
失去雨幕这道天然屏障,那些秃鹫皆盘旋在天际,虎视眈眈地盯着颜嫣。
只盼着她能从悬崖坠落,好饱餐一顿。
颜嫣视若无睹,继续往上爬。
这回,她花了整整四天的时间,比上次多爬了近百米之高。
可她终究还是没能一举登顶。
最后因为力竭而摔了下去。
时刻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秃鹫纷纷向下俯冲。
蜂拥而上,想要争夺最肥嫩的那块血肉。
异相再次发生。
沾到颜嫣血肉的秃鹫一如五十年前那群虫豸般“嘭”地一声炸开。
鲜血再次聚拢,回到颜嫣体内。
此刻的她意识无比清醒,满脸震惊地看着呈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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