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往事 第2章

作者:福袋党 标签: 西方罗曼 正剧 先婚后爱 玄幻仙侠

  相较于全面信仰新教的南方,北境的宗教信仰则要复杂得多,这可能源于当地复杂的民族构成。最早的一批北境人是从南方迁徙过来的,通常是在政治斗争中失败,被流放至北方的落魄贵族。当时的北境人烟稀少,人群聚落的位置基本集中在如今北境的最南部。

  后来,一群自称纳维亚人的海外蛮族坐船抵达了这片大陆,意图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家园,并且很快就与法比亚王朝展开了全面战争。

  法比亚王室虽然把无数饭桶送上了至高的宝座,可战争时期的国王格奈乌斯偏偏是一位少有的贤主明君,才华横溢、敬贤下士、富有领袖魅力,军事方面的才能也十分杰出,在后世被尊称为“荣誉之父”。

  他成功率军抵御了蛮族的入侵,还成功说服了一些部族归顺王室,瓦解了纳维亚人(可能本就不太牢固)的联盟。

  战争结束后,格奈乌斯国王将北方的土地赐予了所有归顺的部族中最强大的那支——也就是如今的凯洛家族,并许诺他们可以用自己的方式管理领土。

  考虑到北境在税务上相比南方没有减免半分,瑟洛里恩认为格奈乌斯国王可能只是想把处理不同部族矛盾的烂摊子丢给凯洛家族去解决……但从结果上来说,北境正是在那时脱离了“位于大陆北方的地区”的模糊概念,变成了一块固定且具体的区域。

  基于种种历史因素,北境虽然人口总数不多,却有着相当复杂的文化构成。仅仅在宗教领域,北境就有改信新教的革新教徒,依然信奉旧教的传统教徒,还有部分纳维亚人仍信仰先祖文化中的自然神,对教会所描绘的天父毫无兴趣。

  凯洛家族遵循国王的要求改信新教,但看得出态度不太诚恳。按照新教的教规,新人夫妻应该先在教会接受牧师的祝福,再返回家中举办的宴会狂欢庆祝,但凯洛公爵将仪式地点定在了白盔堡,然后邀请主教到城堡担任主婚人。

  城堡大厅里只有不到一百名宾客,基本都是凯洛家族的远亲和封臣。

  可能是因为现场其乐融融的氛围,也可能是因为一切早已覆水难收,就算后悔也没用了——目前看来,后者的比重更大一些——瑟洛里恩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紧张了,甚至还有心情观察四周,想知道自己在书中学到的知识是否有机会得到验证。

  凯洛公爵……考虑到他们即将成为夫妻,从现在开始称呼她为希瑟或许更妥帖一点。她并未身着新娘通常会穿的白色礼裙,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银白色的铠甲。

  瑟洛里恩可以很肯定地说,无论是新旧教还是纳维亚人的传统婚礼,都不会有新娘穿着铠甲结婚。但另一方面,他确实很难想象对方身穿婚裙,头戴白纱的模样,何况希瑟还是北境的领袖,在封臣面前保持威严可能是某种客观上的需求。好在他们都身披斗篷,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在服饰上的差异并没有太明显。

  不过,瑟洛里恩很快注意到了希瑟腰间的金色腰带——他在书里读到过,纳维亚的姑娘会在结婚前从母亲那里收到一根金发带作为嫁妆,日后这根金发带还会继续传给她的女儿。这种习俗在纳维亚人定居北境后逐渐演化成了金腰带,原因是大陆的金矿资源比纳维亚人的故土更多,开采技术也更加成熟。

  这种知识得到证实的过程,令他心中不禁萌生出一丝微小的雀跃。

  在宣誓仪式开始前,希瑟解下了腰间的长剑交给证婚人——这是纳维亚人的传统之一,在结婚前会从先祖墓地取出祭祀之剑,所有誓词将在这柄剑前进行,以此向自己的盟友展示力量与权威,确保婚姻和结盟的稳固。

  据他所知,取剑理应是新郎的义务……但希瑟·凯洛只是性格仁厚,又不是傻瓜,当然不会向一个陌生人敞开家族墓园的大门。而瑟洛里恩暂时也不想涉及这些与死亡相关的场所,虽然他对北境人的丧葬文化很感兴趣,但那是在他自己没有性命之虞的前提下。

  “这柄神圣的宝剑将见证你们的誓言。”主教说,“天父啊,世间万物的缔造者,我们谦卑地请求您保佑这场结盟,愿您的仆人一生追寻良善的美德,愿他们永远捍卫公平与正义,愿他们的结合将持续至永恒。”

  婚誓环节倒完全遵循了教会的传统,希瑟站在他左侧,与他一同聆听主教的颂词。

  “瑟洛里恩·法比亚。”主教看向他,“你是否愿意让这位高贵的女士成为你的妻子,并在天父和所有见证者的面前宣誓,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顺境还是逆境,你都将是她忠诚的依靠,她最坚实的保护者,并时刻准备为了捍卫她的名誉而战?”

  瑟洛里恩不觉得他的妻子需要任何人为她而战,她可能只要皱皱眉头然后压低了嗓子说话,那些胆敢对她不敬的人就会吓得尿裤子,但这种庄严的场合显然不需要他来制造多余的幽默,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是的,我发誓。”

  “希瑟·凯洛……”

  待老主教将那段又臭又长的誓词重复一遍之后,希瑟低声答道:“是的,我发誓。”

  主教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现在你们可以交换戒指了。”

  瑟洛里恩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金戒指(可能是阿利斯特施舍给他最昂贵的陪嫁品)戴到希瑟的无名指上:“请接受这枚戒指,作为我对你信任、尊重和爱情的象征。”

  希瑟比他高,只要他低头就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无论她在听到誓言时内心是否有所触动,等他抬起头的时候,那些情绪都已经消失无踪了。

  她也将戒指戴到了他的无名指上:“请接受这枚戒指,作为我对你信任、尊重和爱情的象征。”

  戒托是银色的,可能是素银,也可能是北境当地出产的一种名叫铂金的银色金属,上面镶嵌了一枚蓝色的宝石,刚好和他的眸色相同……瑟洛里恩内心颤动了一下,但随后想起前代公爵夫人的眼睛也是蓝色,可能是从父辈那里流传下来的珠宝。

  宣誓仪式到此就结束了,但在主教返回教会后,凯洛家族的骑士又在祭坛上摆上了一只山羊和一头鹿——这是纳维亚人的传统,向智慧之父斯诺里献上公山羊,向慈爱之母瓦丽尔献上母鹿。

  看得出先祖的传统在凯洛家族依旧占了很大的比重,等到主教离开之后才开始动物献祭可能是他们留给教会最后的体面。

  献祭过后,婚礼才算是初步完成。吟游诗人和杂耍弄臣相继出来表演,城堡大厅里的气氛重新热络了起来,客人们也开始享受宴会上的食物。

  可能是考虑到天气寒冷,宴会上的食物以热汤和烤肉为主。烤羊腿和胡椒猪肋排的香气让瑟洛里恩心驰神往,但又有点担心油渍会弄脏礼服,所以只是动了蜜汁鹌鹑和烤鹅,奶酪有点呛口,但还算可以接受,冒着热气的鹿肉汤温暖了他的胃,配菜的黄油豌豆和糖拌洋葱也让人食指大动。

  甜品的种类也比他预想中更多……不过想想也是,抵御严寒需要消耗许多能量,而这些能量需要从糖、奶和肉类中获得。人们往往只记得北境人总是苦着一张脸,仿佛整日只能以冻咸鱼和腌羊肉为食,一生与甜蜜无缘,实际上北境南部有着大片的甜菜地,并不缺少制糖的原材料。

  尽管无数次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吃得太饱,瑟洛里恩还是忍不住吃掉了半个奶油派——不能怪他,派上点缀着的酸甜莓果才是罪魁祸首。撒满了肉桂粉的苹果派和新鲜出炉的浆果馅饼也令他印象深刻。

  蜂蜜酒和麦酒的香气在大厅中弥漫,可惜他有一个打算带进坟墓里的秘密,除了那两瓶王后作为结婚礼物赠与的葡萄酒,他此生应该不会再沾半点酒水了。

  也正是在宴会上,他第一次见到了希瑟的妹妹伊薇特·凯洛,凯洛家族最小的孩子。据说她身体不好,因而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伊薇特和英格丽王后一样是金发蓝眼,但很明显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皮肤白皙,身材娇小,有着母鹿般的眼睛和精致的小纽扣鼻子。

  她宛如归巢的乳燕般钻进希瑟怀里:“姐姐!”

  瑟洛里恩不由得愣了一下。不同于娇美可人的外表,伊薇特的声音很……嘶哑,如果一个人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还没有喝过一口水,大概就会发出这种声音。但他不是阿利斯特那种不懂得看场合的蠢货,不会当着所有客人的面说“嘿,小姨子,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乌鸦啊”。

  他的小姨子似乎也是一位懂得看场合的人。相比在姐姐面前时的天真烂漫,对方在接受他的拥抱时明显在忍耐,像是一只迫不及待想要跳出窗户的野猫。瑟洛里恩只跟她说了不到十句话,相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言语间并未有龃龉,但已经隐约感觉到他们在性格上可能有点合不来了。

  宴会就这样热热闹闹地持续到了深夜。瑟洛里恩知道北境保留了婚闹的习俗,宾客们会把新娘和新郎扒光,然后簇拥着他们进洞房。

  然而,这种情况实际上并没有发生。希瑟只是举起酒杯表示他们该走了,其他客人则纷纷高举酒杯,欢呼他们的名字,其中最有表演欲的也不过是跳到桌子上,手舞足蹈地说了几句荤话。

  也是,他的妻子毕竟是屠龙英雄,而正常人一般不会想让自己的脑袋变成烂掉的甜瓜。

  “婚闹的环节在我父亲那辈就被取缔了。”可能是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希瑟解释道,“我的母亲也是从南方远嫁到北境的,父亲不希望母亲遭受这些,因此警告出席的客人们不得有任何不敬之举,若有人违背命令,他就当场砍下那个人的头颅。”

  “前公爵夫妇一定很恩爱。”

  “是啊。”希瑟低声笑了起来,走廊昏黄的烛光柔和了她的面庞——她应该很少在别人面前放松自己,这个认知让瑟洛里恩莫名有一点骄傲,“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城堡的东翼很暖和,因为父亲担心母亲无法适应北境的寒冷,所以凿开了地基,将温泉水引到城堡地下。”

  “是吗?这可真是……”除了“夸张”二字,他一时竟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另外,母亲很喜欢看书,所以白盔堡里有一个巨大的图书馆。”希瑟说,“我从黎塞留爵士那里听说你是一名学者,明早我会让伊薇①给你图书馆的钥匙,你可以随意使用。”

  哪怕穷尽瑟洛里恩的记忆,也找不出几次被这样友善对待的经历,何况对方还是大名鼎鼎的“屠龙者”希瑟·凯洛。但在受宠若惊的同时,他并没有忘记那个冷酷的事实——亲王只是一个虚假的尊称,真正的他不过是一个卑贱的私生子。

  蜡烛将人的脸颊照得微红,也将他的头发照得更红……赤铜之金,血统肮脏的象征,他必须带进坟墓里的秘密。

  他佯装随意地问道:“是嘛……黎塞留还说了我什么?”

  “他说你对神学很精通,并且经常去教会祈祷。”她答道,“你一定是位非常虔诚的信徒。”

  这倒是让瑟洛里恩有几分惭愧了,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得到大主教的举荐信,期望有朝一日可以离开王都,前往千星城成为真正的学士,其实他对神学一点也不感兴趣,祈祷时经常因为无聊而打瞌睡,大主教暗地里过于亲密的抚摸更是令他作呕——幸好对方的肉軆早已如风中残烛,不管他心中对小男孩存有多少肮脏的念头,他的老二都不允许他再这么做了。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前。

  希瑟沉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地问道:“害怕吗?”

  “怎么会?”瑟洛里恩撒谎了——他当然很害怕,不过他害怕的事情和圆房无关(和他的性命有关),所以他认为自己只能算是撒了半个谎。

  闻言,她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卧室的大门被推开后,瑟洛里恩看着撒满花瓣的大床,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还是个雏儿,不知道怎么跟女人上床。

第三章

  短暂的沉寂后,希瑟开口:“夜深了,也是时候休息了。”

  瑟洛里恩事先为这个环节准备了不少调情用的俏皮话,但现实是“说话不结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阿利斯特只把他当作可以免费赠送的廉价礼物,随便找了一个礼仪老师在出发前教了他几天,确保他掌握了贵族的基本礼节,却没有人告诉他要怎样当一个丈夫——天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忘记如此重要的事情,搞得好像贵族子弟一旦到了某个年纪就会突然顿悟这方面的知识一样!

  最可悲的是,就连他自己也没想起这件事……现在回想起来,他居然把时间都浪费在了北境植物全集而不是春宫图上,真是一个大傻瓜!

  趁希瑟专注于脱卸铠甲的时候,瑟洛里恩试图回忆在柴房和马厩里撞见贵族偷情时的场景,希望能从中汲取一点有用的知识。

  然而,在他困顿不安之际,希瑟却径自走到窗边,将蜡烛置于窗台,随后拿起了桌上的书,就着暗淡的烛光认真阅读起来。

  瑟洛里恩虽然缺少这方面的知识,但他又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出她今晚并不打算和他圆房。

  人的情绪总是如此奇妙——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希瑟这么做明显是利好于他的,但当对方如此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无需在结婚当日履行夫妻间的义务时,他心里又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他小声问道:“你……不打算到床上来吗?”

  “你可以先睡,不必在意我。”对方温和地回答——听起来像是“凯洛公爵”的回答,而不是“希瑟·凯洛”的,“那些花瓣可能是伊薇要求撒的,如果觉得香气太熏人,妨碍了你的睡眠,我可以让仆人进来收拾。”

  “没关系!”他忙不迭回答,“我不讨厌玫瑰的气味。”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瑟洛里恩怎么可能不在意她?只是他终究没能摆脱私生子习惯性的卑躬屈膝,又满腹心事,不敢多向希瑟追问什么。

  脱下了令人感到拘束的结婚礼服,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马脚,让对方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无论是他脱衣服时布料娑娑的声响,还是翻身时床底木板轻微摇晃的声音,都没能分散希瑟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失眠了半个晚上的瑟洛里恩感到焦虑又疲倦,忍不住轻声问道:“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吗?”他不敢问其他方面的事情,以防招致对方的怀疑,只好假装自嘲,“是因为我太矮了吗?”

  “当然不会。事实上,你和我的兄长西格德差不多高。”希瑟回答,“我想我可能……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想必你也是如此。来日方长,等我们对各自的人生考虑得更加清楚后,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也不迟。”

  婚礼结束后才开始考虑这些是不是太晚了……尽管瑟洛里恩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表面上,他只会顺从地表示她的话很有道理。

  虽然心里还是很忐忑,但积累了一天的疲惫和长期以来的作息习惯最终还是让他睡着了。

  第二天,等瑟洛里恩醒来时,他的妻子已经离开了房间。左半边的床单平整而冰冷,没有任何人在那里躺过的痕迹。

  他抬起手,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一时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失落。

  王都的贵族大多生活糜烂,十四、五岁就开始滥交的比比皆是,“十八岁的亲王还是处子”显然是一个巨大的破绽……不过在希瑟的认知中,他是一个对宗教很虔诚的人,或许可以用这个作为理由。

  可是一码归一码,昨天她甚至没有想过要和他睡在一起,这是一个非常不妙的预兆。

  是因为对他不满意吗?虽然希瑟说他跟她的兄长差不多高,但以北境人的标准来看,他的体格确实称不上魁梧,而且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和黎塞留一起练剑了,缺乏锻炼,肌肉不再像过去那样紧实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困意就消失了大半,立刻下穿换好了衣服。

  相较于白盔堡本身的面积,城堡里的仆从非常少,但瑟洛里恩此刻心慌意乱,也没心情找人问话,凭借过去在王宫里到处溜达的经验,最后他还是顺利地在校场找到了黎塞留。

  “怎么起得这么早?”黎塞留好奇地打量他,“新婚燕尔,我还以为您今天一定会赖床呢。”

  即使对方是他无话不谈的朋友,瑟洛里恩也没办法向他坦白昨晚发生的事情,只好含糊其辞道:“自从离开王都之后,我就没有练过剑了,再不锻炼一下都要忘光了。”

  好在黎塞留和过去一样是个榆木脑袋,并没有太追究背后的原因:“可我也许会伤到您……如果公爵大人看到您身上的伤痕,引发什么误会就不妙了。”

  “拜托,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练剑,像以前那样用木剑不就行了。”

  黎塞留仍面露迟疑之色,最终从地上捡起了一根长树枝:“我用这个跟您对练,记得要点到为止。”

  瑟洛里恩翻了个白眼——只不过几天没有切磋,这家伙居然就把他当书呆子看待了。他等会儿绝对要漂亮地赢得这场较量,让黎塞留长点教训。

  然而,不同于他脑海中幻想的“瑟洛里恩轻取胜利,黎塞留泪洒校场”的精彩画面,实际上他只过了几招就被对方用树枝绊倒了。

  看见他摔倒在地,黎塞留立刻放下了树枝,忧心忡忡地问道:“您还好吗?有哪里受伤吗?”

  “有……”他深吸一口气,“我的自尊心。”

  “您退步了。”

  “麻烦给你趴在地上的朋友保留一点尊严。”瑟洛里恩本来有点埋怨,但一想到对方很快就将返回王都,他们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彼此了,心中不禁有些伤感,“话说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王都?”

  “我并不打算回王都。”

  “……什么?”

  “我是说,我会继续留在北境。”

  瑟洛里恩愣住了——诚然,他和黎塞留的关系相当不错,但绝不足以让对方甘愿一辈子陪他留在这种寒冷的蛮荒之地。何况布雷泽家族不仅声名显赫,家庭氛围也很融洽,黎塞留根本没有背井离乡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