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往事 第43章

作者:福袋党 标签: 西方罗曼 正剧 先婚后爱 玄幻仙侠

  瑟洛里恩将里面的炉灰倒了出来,发现这些并非草药焚烧后留下的残渣,而是信纸燃烧后的余烬。由于薰炉较为密闭的构造,纸张的燃烧并不完全,依旧可以发现一些残余的碎片。

  瑟洛里恩将它们从炉灰里逐一挑出——幸好这里是药剂室,他在现场就能找到用来调制稳定剂的材料。顺利找到烈酒和甘油后,他回忆着书上记载的配方,将它们和水以五比三比二的比例进行调和①。

  随后,他又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块玻璃板和一根牛油蜡烛,将蜡烛点燃后置放在玻璃板下,然后将碎纸片放在玻璃板上,用药匙缓慢地滴下稳定剂,待碎纸片吸收了这些液体,再慢慢将它们展开。在稳定剂的作用下,这些碎纸片没有那么脆弱了,但整个过程仍然需要非常小心。

  瑟洛里恩调整了一下蜡烛的位置。非常幸运的是,信上的字迹是用掺杂了黏土的硬炭芯写的,不同于墨水,这类字迹可以用面包块之类的东西磨擦消除,但在纸张被烧焦的情况下,它们比墨水更容易显现和破译。

  他猜埃米尔最初选择用炭芯书写是为了方便修改和毁灭证据——遗憾的是,曾经明智的选择此时却成为了他最致命的破绽。

  “太阳落山前……我可怜的……格里姆……”瑟洛里恩低声念出纸上的内容,“东边……见我……”

第53章

  瑟洛里恩回到了客栈, 脑海中仍在回忆下午发现的那些线索。

  起初,他先入为主地以为碎纸上的内容出自埃米尔之手,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其中的谬误——假如信上的内容是埃米尔写给另一个人看的,那么他在缬草镇里必定还有其他同伙。

  然而埃米尔在离开时并不匆忙,如果他有什么嘱托要留给自己的同伙,大可以在走之前当面交代。

  可若是将其视作埃米尔事先留下的后手,也不符合常理,因为事情败露后,所有和他相关的物品和场所都会被第一时间封锁。

  对方不可能料到希瑟会因为他被绑架的消息而中断调查,把这种重要的证据留在药剂室,只会给自己带来额外的风险。即使要给同伙留下消息,埃米尔也应该选择一个和自己明面上毫无关系,只有他和同伙才知道的秘密地点。

  但是反过来想,逻辑就很通顺了——这封信其实是那名同伙留给埃米尔的,并且是在确认希瑟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被放进药剂室的。他们事先并没有约定好秘密沟通的方法,也许同伙以为埃米尔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总之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方最终还是回到了镇上。

  由于希瑟当时已经盘问过了学院的大部分人员,即便他们不清楚内情,也能猜到埃米尔疑似犯下了什么重罪。那名同伙虽不方便与埃米尔当面接触,却很了解对方的性格,知道他一旦压力过大,就会下意识地想要躲回让自己有安全感的地方。

  至于埃米尔和他的同伙要如何避开负责看守的卫兵……倒不是瑟洛里恩轻视他们,但缬草镇距离埃达城不远,基本不会受到强盗的骚扰,在防卫上不需要太上心。而天气又如此寒冷,指望这些卫兵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毫不懈怠地守着一间空屋,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只要足够耐心,总能等到卫兵们忍不住喝酒暖身的时候。

  遗憾的是,想要通过字迹判断出谁是埃米尔的同伙恐怕很难,因为对方明显是用非惯用手写的。

  由于碎纸上的信息太过零散,很难判断这些字句的先后顺序,以及它们之间是否有关联,但还是能以此展开一些推理的。例如“太阳下山后”和“东边”可能是他们约定会面的时间和地点,格里姆(grim)应该是某个单词的后半部分——考虑到马塞洛牧正和格雷厄姆主教之间的书信往来,显然不能忽视教会在假银币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瑟洛里恩认为这个单词的完整版本也许是“朝圣者(Pilgrim)”。

  虽然“朝圣者”和“东边”不一定是连在一起的,但如果结合起来看,意思就是“朝圣者聚集地的东边”,也就是教会。然而缬草镇既没有教堂,也没有修道院,那么或许是指某位具体的宗教人士。

  瑟洛里恩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执政官府邸,询问斯瓦苏学士镇上有没有长期居住的修士。

  希瑟说的没错,这间客栈住起来的确相当舒适。房间里的床铺干净而柔软,晚餐很丰盛,洗浴的澡盆也很宽敞,足以让一名高挑的成年男性在里面放松身体。也许比不上白盔堡,但已经胜过了他们在返程路上的大多数落脚处。

  然而他还是在床上辗转反侧,并且第一次感受到一张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大床可以如此空虚——这难道不恐怖吗?他人生中的绝大多数夜晚都是独自度过的,直到两个多月前才开始和希瑟同被而眠,而这还要扣掉他被萨迦里人像袋土豆一样绑在马鞍上的日子。

  而仅仅是这点时间就彻底改变了他。瑟洛里恩感觉难受极了,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猫在他身上磨爪子。他内心的某个部分因为这种无处安放的焦虑感而尖叫,无法忍受他的伴侣此刻竟然不在这里——不在他的身边,他的床上——凯洛公爵在白天属于整个北境,但到了夜晚,她应该是属于他的。

  直到后半夜,他才萌生出一丝睡意。朦胧之中,他似乎听见了希瑟低沉的笑声……那种沙哑的,令他骨头发痒的声音……猎户小屋里,枕头上沉闷的味道,还有她枣红色秀发间的肥皂香气,她皮肤上散发出的热量……

  第二天,瑟洛里恩身心俱疲地起床梳洗,镜子里苍白憔悴的面孔看着就像是刚刚游上河岸的水鬼。

  他花了点时间才重新振作起来,随意吃了点面包果腹后,便匆匆赶往执政官府邸继续昨天的调查。

  瑟洛里恩原本以为接下来的调查会顺利一点,却没想到斯瓦苏最后报出的名单比他预想中要长得多——得多。

  “缬草镇居然有这么多修士?”他难免有些错愕,缬草镇明明没有设立教会,但这张清单上的名字已经足以让修士们在当地开个联谊舞会,大家手拉成圈围着篝火跳舞了。

  “修士们基本都识字。”斯瓦苏解释道,“而且新教在北境发展得并不顺利,所以他们大多会通过提供免费的医疗服务来换取他人对于天父的认同。”

  确实是很有说服力的理由……看来他接下来几天有的忙了。

  “斯瓦苏大人。”一名仆从在门口请示道,“今天您也打算在房间里用餐吗?”

  “没错。”斯瓦苏深深地吸了口气,“请告诉我今天的午餐不是黑麦粥,埃尔伦德。”

  “请放心,今天有您最爱的胡萝卜香草炖兔肉和洋葱土豆湖鱼汤。”对方笑着回答,“寇格里姆说他保证您这周会吃得很满意。”

  闻言,瑟洛里恩猛然一个激灵:“你刚刚说什么?”

  埃尔伦德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这、这周府里有胡萝卜香草炖兔肉和洋葱土豆湖鱼汤,殿下……”

  “不,后面那句!”他说,“你刚刚说谁保证这周会吃得很好?”

  “寇、寇格里姆……”对方不安地回答,“他是厨房里的帮佣,负责核对每周府邸进口的食材种类和数量……”

  “把他的名字拼写一遍!”

  这一次,埃尔伦德终于彻底懵住了。

  “ Kolgrim ,殿下。”斯瓦苏代为答道,“寇格里姆惹了什么麻烦吗?”

  瑟洛里恩放下手中的修士名单:“等我见过他就知道了。”

  寇格里姆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年轻时当过煤矿工人,不料矿洞突然坍塌,他虽然侥幸生还,却成了跛子,无法再从事体力劳动。后来托亲戚介绍,才得以在执政官府邸谋得一份工作。

  瑟洛里恩本以为对方既然能够核对货物清单,那么他必定识字,但经过一番审问后,才得知他只认得和厨房相关的文字,例如糖和盐,蔬菜和水果,以及各种肉类,顶多再加上自己的名字,其余方面都与文盲无异。

  ……难道是他想多了?

  虽然调查期间走入歧途的情况并不罕见,但瑟洛里恩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即使寇格里姆本人没有主动参与其中,整件事也必定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于是他以寇格里姆为起点继续调查——在将对方近一个月的行程全部盘问出来后,瑟洛里恩终于发现了一处细微的破绽。

  上个月十四日,寇格里姆的老毛病发作,右腿关节肿胀,疼痛难忍。吉尚同情他的遭遇,允许他休息一天,当日的工钱会照付给他,可厨房当天的货物清单上又有他的签名。

  “怎、怎么会这样?”寇格里姆也大为震惊,“您可以对比我以前的签名,这绝对不是我写的!”

  瑟洛里恩当然也察觉到了——事实上,这个签名和那张汞银膏配方上的字迹非常接近,疑似是埃米尔的手笔。

  “你之前没有发现这件事吗?”

  寇格里姆摇了摇头:“我没在意,而且吉尚大人也让我最好别对外人提起,否则一定会有不老实的家伙假装生病,靠吉尚大人的善心骗取工钱。”

  不仅如此,这次盘问还纠正了他和希瑟先前的一个错误认知——他们都以为吉尚是因为不得不抽空前往石荫村,才将以前的仆从召回来照顾班尔维——实际上,希瑟离开后不久,吉尚就重新聘请了仆从,而且都是以往不曾在宅邸里工作的新人。他本人则频频离开缬草镇,没有人知道他出门的理由,就连斯瓦苏学士也毫不知情。

  莫非吉尚其实一直知道埃米尔的下落?

  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像埃米尔这样孤苦伶仃的孤儿,很容易勾起吉尚身为人父的怜悯之心,何况埃米尔还是他的学生,双方很容易形成一种义父子的关系。吉尚极有可能在包庇埃米尔。

  假设那封信是吉尚写给埃米尔的,那么信中提到的“东边”,也许是让埃米尔伪装成寇格里姆后在执政官府邸的东边偷偷碰面……不对,东边是班尔维的房间。吉尚作为宅邸的主人,想要制造出一个无人打扰的私密空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不会特意去打扰自己的孩子。

  难道是叮嘱埃米尔要避开东边?以免惊扰到班尔维?

  这也不合常理。埃米尔是吉尚青睐的学生,过去经常出入这座宅邸,不可能不知道班尔维的身体状况和房间位置,吉尚没必要特意提醒他。如果是为了警告他不要把班尔维牵扯进来,那也应该直接说明,而不是用班尔维房间的位置代指他本人。

  排除了这些可能性后,答案就只剩下了一个:“东边”指的是吉尚安排给埃米尔暂住的隐秘居所。

  寇格里姆显然患有风湿类疾病——这是一种长期的慢性病。在得知寇格里姆的风湿病复发后,吉尚就想到了让埃米尔伪装成寇格里姆,方便他们避开他人的耳目偷偷见面。但计划需要时间筹备,在此之前,埃米尔需要一个临时的避风港。

  “缬草镇东边有什么零散的房舍吗?”

  “有一座磨坊,但很早以前就被废弃了。”埃尔伦德回答,“那座磨坊靠近森林,晚上经常有郊狼出没……当然了,郊狼和野狗差不多大,不算很危险,但它们喜欢偷吃鸡和兔子,有时还会咬伤母猪。磨坊主又不能每晚都拿着草叉盯防它们,最后只好搬走了。”

  废弃的磨坊吗……瑟洛里恩顿时心下了然。

  趁着太阳还没有落山,他立刻骑上雪斑向缬草镇东面出发,大约不到一刻钟就找到了那座磨坊。它和所有荒废已久的房舍一样杂草丛生——若是以往,瑟洛里恩不介意用点时间来感受这种悒郁又死气沉沉的氛围,但现在的他又困又倦,只觉得这座老磨坊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头。

  不过,该有的警戒心还是不能少的。瑟洛里恩抽出短剑,谨慎地靠近磨坊。

  大门居然没有上锁——这让他察觉到了一丝蹊跷。推开房门时,门轴发出生涩的声响,尘埃伴随着一股潮湿的植物气味扑面而来。房子里空无一人,唯一的活物是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老鼠。瑟洛里恩赶走了它们,发现地上有一块干硬的黑面包,上面布满了老鼠的牙印,但依然可以看出人为掰开的痕迹。

  黑面包确实耐储存,但眼前这块面包显然不可能是前任磨坊主遗留下来的,大概率是埃米尔的口粮。

  有吉尚的援助,埃米尔在这里应该是不缺食物的,但也不至于有闲情到把自己的面包喂给老鼠……话说回来,埃米尔本人又在哪里呢?

  瑟洛里恩小心翼翼地观察磨坊里的情况。虽然里面有卧室,但这些房间的位置似乎都不能让埃米尔感到安全,宁愿在厨房的长凳上铺一张皮草过夜。厨房的炉灶蒙着一层薄灰,灶台上的铁锅里盛着发臭的汤水,边上还堆着用剩的柴火,明显近期有人使用过。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不少痕迹证明了有人最近在这里生活过,可他始终没能找到一丝活人的气息。瑟洛里恩只好又回到厨房,想看看这里有没有用来储物的地窖。

  然而,将地上散落的干草拨开后,一大片红褐色的血迹映入了他的眼帘。

  此时瑟洛里恩才意识到,开门时那股迎面袭来的植物气味并非来自墙缝里悄然生长的苔藓,而是干草被血液浸泡后发酵的味道……死亡的味道。

  血迹一路延伸到窗台,凶手显然是通过窗户把死者扔出去的。于是他走到屋外,检查窗台外的墙壁,不出意料地找到了同样的红褐色痕迹。

  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无法确认血迹延伸的方向,但瑟洛里恩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就像他当时莫名确信寇格里姆与这件事情有关一样,他知道死的人是谁,也知道对方死后究竟被扔到了哪里。

  他朝着森林的方向走去,没有深入,仅仅是在边缘巡视。凶手没有选择将尸体扛起来,而是全程拖拽,导致房间里留下了显眼的痕迹,只能用干草掩盖,说明对方并非粗心大意,只是无力担负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因此也不可能将尸体拖进森林深处。

  雪地很滑,而且地势并不平坦,他在经过一个矮坡时不小心滑了一跤。在雪地上摔跤的感觉并不比在泥沙地上摔跤要好,还会让你在试图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像棕熊一样笨重——然而,在看到雪堆里露出的一小截灰蓝色手指时,瑟洛里恩觉得偶尔摔个倒栽葱可能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沿着那根手指往下挖,尸体的更多部分暴露了出来。在凛冬的“保养”下,对方意外地没怎么腐烂,只是被冻成了灰蓝色,他的皮肤因为冻害而脱水、皲裂,变得硬邦邦的,像是一条风干后被放进冰窖的腌鱼,但他生前最讨厌自己的部分——那块暗色的胎记依旧完好,在冰霜下隐约可见。

  埃米尔死了。

  瑟洛里恩心里早有预感,因此并没有太过意外。调查有时候需要一些运气,他猜埃米尔死后应该接连下了几场大雪,郊狼也因为气候恶劣而没有出来觅食。等到天气放晴的时候,埃米尔的尸体早已被大雪彻底掩埋。

  他在尸体上摸索了一会儿,最后从埃米尔的靴子里找到了一张残缺的羊皮纸——准确地说是一封残缺的信。信纸被剪裁了一部分,但基本不影响这封信的完整度。

  “亲爱的马茨

  我知道你在铸币厂的工作来之不易,但请相信我真的很需要这套压铸模具。

  我愿以佩尔索纳的名义起誓,假如事情败露,我会一人担起所有罪责,决不会出卖你。天父将见证我的誓言,若我的话有半点虚假,死后便堕入地狱,日夜遭受烈火的焚烧。

  请看在我曾经救治过你父亲的份上,帮帮我吧! ”

  落款的部分缺失了,但信上的字迹显然不是埃米尔的。他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内心自卑,渴望着父爱,愿意为了自己最敬爱的人赴汤蹈火。

  很可惜,像儿子的学生终究比不上真正的儿子。

  不过埃米尔也并非毫无察觉,否则不会在把信件交给这个“马茨”后又悄悄把信偷回来。他知道自己需要一些筹码,以防对方在利用完他之后就把他像垃圾一样丢得远远的。他宁可在危机四伏的家乡躲躲藏藏,也不愿在陌生的异国他乡安度余生。

  瑟洛里恩叹了口气,将信放进衣兜里,对地上的尸体说道:“看来你的老师并不像你以为的那样年老体弱,对吧?”

第54章

  希瑟抵达石荫村时已是黄昏时分,暮霭像是一层暗红色的薄纱,笼罩着这座死气沉沉的村庄。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灰败的枯树、零落的房舍和空荡荡的畜棚,最终落到了面色如石蜡般苍白发青的吉尚身上。

  “村子里还好吗?”尽管如此询问,但她能感受到情况有多么糟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闻起来像是腐肉、粪便和呕吐物的结合,不知有多少尸体此刻正在角落里默默腐烂。

  “不妙。”吉尚眼皮低垂,神情依然憔悴,但意外地比她离开缬草镇之前好转了一些……希瑟甚至不知道是否该为对方感到高兴,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很确定当地村民患上了米泔水病①。”

  希瑟对于疫病的了解并不多,但光从名字上也能大致判断出患者的病情:“水样腹泻?”

  “以及呕吐。”他回答,“说实话,我对此一点也不意外——请看看周围吧,大人,村落附近没有一处流动的水源, 全村三十多号人都只能仰仗村里的一口老水井。像这种只有死水的地方, 一向容易沦为疫病的温床。”

  “这里缺少水源,通行也极为不便,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建立村庄呢?”

  “据我所知,石荫村是在毒龙劫爆发后建立的。当地村民大多是逃难而来的流民,想要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躲避毒龙的侵害,最后选中了这里。”吉尚解释道, “虽然毒龙劫只持续了不到一年,但您刚才也说了,这里地势崎岖,不便进出,难以从外界得到消息。这里的村民直到一年多以前才得知毒龙劫早就结束了,那时连北境内乱都已经平息大半年了。”

  “我明白了……”她深深叹了口气,“埃达城那边知道这件事吗?”

  “不,我没有知会布琳迪丝女士。”吉尚说,“石荫村本就是一个封闭的村落,没必要特意派人前来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