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行意
说完玉蝉衣微妙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好在你不?会入魔了,关起来总是不?如在外面自由。”
微生溟:“……”怎么听上去她还有些可惜?
万万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微生溟忽然问道:“你借玉陵渡的水天镜出来,是什么打算?”
他听到玉蝉衣对玉陵渡掌渡说有事,要?回炎洲,但以他所知?,不?尽宗那边并没有什么要?他们早点回去的事情。
而玉陵渡是块福地?,在玉陵渡修行,和在不?尽宗修行没有不?同,甚至玉陵渡这?边有为?的修士更多,更有利于玉蝉衣巩固所学。玉蝉衣也不?会是为?了加紧修行回去。
听他提起正事,玉蝉衣神色肃然起来,她道:“沈秀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回到承剑门。”
“以陆闻枢的小心谨慎,他应当?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玉蝉衣说,“我?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他,但他对自己身世的在意我?却是知?道的。之前哪怕是我?在他面前提起沈秀,他也会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会好多天不?来找我?。这?次沈秀的事情,他一定是最受震动的那一个。”
“陆子午骗了所有人,这?个所有人里也包括他。而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把沈秀救了出去。”玉蝉衣说,“他已经知?道了我?是我?,却迟迟没有对我?做什么,我?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沈秀这?件事也与我?有关的话,应当?会让他有所行动了。”
“一来,他要?想办法挽救承剑门的名誉。二来,他要?想办法解决我?这?个始作俑者。”
枢机阁一事,薛铮远站出去替她向陆闻枢发难,她本可以隐藏在事件之后?,继续积蓄实力,继续搜寻和陆婵玑、和薛怀灵相关的证据,到她能轻松赢过陆闻枢那一天,再让陆闻枢知?道她是谁,她将稳操胜券。
却没想到在枢机阁之后?,陆闻枢不?知?如何?竟然认出了她来。又半路杀出了个沈秀,让她彻底暴露在陆闻枢面前。
这?些都比她想的要?快得多,玉蝉衣感知?到了危险,却又隐隐有些兴奋。
比起陆闻枢按捺不?动,明知?道她就是陆婵玑却什么都不?做,她还是更希望陆闻枢做点什么,好让她借此?猜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玉蝉衣忽然问道:“你知?道怎么破‘凤凰于飞’吗?”
第140章 踩疼 逗弄
微生?溟道:“‘凤凰于飞’只是?个双人剑阵,何来破解一说?”
“若是?加上下半式呢?”玉蝉衣道,“加上下半式,可能就能成为一个杀招了。”
闻听此言,微生?溟一下掀开掩面的荷叶,声音很是?惊喜:“凤凰于飞真?有下半式?”
在知道玉蝉衣就是?陆婵玑时,他早就想问凤凰于飞有没?有下半式,又介意这凤凰于飞一听名字就像是?定情之?物,偏生?收到它的人不好好对待,转头就送予他人,不知道有多糟蹋这其中的心意。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赌哪门子的气,总之?“凤凰于飞”四个字再也没?有从微生?溟口中吐出来过?。
一掀开荷叶,却正好瞧见玉蝉衣手摸着荷叶边缘,身体挨得他很近。
只是?他眼睛蒙了荷叶,心里杂念又多,一时没?有发觉。
觉察到后,心跳紧了紧。
玉蝉衣见微生?溟终于肯从这所谓的能净心的荷叶下露出脸来,也松开了拨动荷叶边缘的手。荷叶的清香还残留在她的指尖。她垂眸看了一眼,说道:“凤凰于飞本?就是?双人剑阵,一招两式,不是?很圆满吗?”
“圆满?”
玉蝉衣好像听到微生?溟轻哼一声,音调偏阴冷,但当她看向?他时,又无法?从他平淡的表情中找出他在阴阳怪气的痕迹,反而是?在目光与她相碰时,朝她眨动了一下长睫,听得很认真?似的。
忍住心头生?出的古怪感,玉蝉衣说道:“我本?打算在我回到凡间,寿终之?后,再让陆闻枢知道有后半式。我那时想着,倘若他在我死后,看到凤凰于飞的后半式,应该就没?那么难过?了。”
眼瞧着微生?溟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看,玉蝉衣自觉自己说得有些多,言归正传:“可惜我死得早,还没?琢磨出下半式来,人就没?了。”
她已经能轻松地将从前的事情提起来,虽然?说也仅限于在微生?溟面前提起,但总归不再是?一想起从前心口就发闷发滞。甚至还能拿自己开几句玩笑:“要是?我那时早该将凤凰于飞还有下半式要想的事情告诉他,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呢。”
微生?溟皱起眉头来,没?有接什么话。
玉蝉衣只当自己是?说了句不好笑的玩笑话,讪讪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骨。为了缓解尴尬,她自己紧接着“嘿嘿”了两声。
“这不好笑。”微生?溟肃然?道,“不管你告诉他,还是?不告诉,都应该一直活下去。”
玉蝉衣缓缓“哦”了一声,脑袋低了低,随后嘀咕道:“还不是?你的脸色看起来太难看了……”
玉蝉衣道:“这些事情我不爱提,提起来自己也会?生?气。要知道,我根本?没?想让凤凰于飞叫凤凰于飞……”
微生?溟错愕打断了她的话:“不叫凤凰于飞?”
“不叫。”玉蝉衣道,“凤凰于飞只是?我在一开始想给它起的名字,在我将剑招给陆闻枢时,我已经决定要改了这个名字,我要让它叫‘婵玑’,可惜我将它托付错了人。”
停顿片刻,玉蝉衣忽然?道:“都不是?什么好名字。”哪怕是?叫“婵玑”,还不是?陆婵玑?还不是?炎洲陆氏?巨海十洲的修士,眼里能放进?去一个凡人的太少太少了,要是?听到她叫陆婵玑,立马就将她种?种?成就加诸到炎洲陆氏、加诸到承剑门身上去了。
传言呢,传得最广的,就是?他们自己愿意相信的。只指望传言替她说话,不将自己变成如果不能说服就将他们打服的那个,这是?不可能的。这一点玉蝉衣已经深深了解。
“哪怕叫它‘婵玑’,能因为这个剑招记住‘陆婵玑’的,恐怕没?……”她本?想说没?人能记得,想到微生?溟这种?人的存在,说不记得似乎也不妥当,于是?说道,“恐怕不在多数。”
微生?溟将荷叶扣到玉蝉衣的头顶,手指撩过?她的发梢,很快就抽离。他道:“名字都是?好名字,唯一的问题只在于……你自己都说了,是?托付错了人,仅此而已。”
“杀招……”他重复了玉蝉衣方才的说法?,倘若是?别的年纪轻轻的修士就说什么杀招,他八成只会?觉得对方心思浮躁,毕竟从前日子里他见过?所有嚷嚷着自己也弄出杀招来的修士都是?如此,心比天?高实际却根基薄弱到不堪一击,但倘若是?玉蝉衣说这样的话……微生?溟没?有半点怀疑,他道,“常说杀招只有修为高的修士才能领会?,却不知道悟性足够的修士哪怕修为不够,也能难懂的杀招参透看透,只是?因为这类人罕见,不常见到,就被说成是?没?有……也是?可笑。”
前半式情意绵绵,加上后半式却要成为一个杀招……
很难说微生溟没有被取悦到。
想到她近些年来练剑时常常练到“凤凰于飞”,本?以为她是?在怀念过?去,又或者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没?想到竟然?是?在筹谋以后。压住心头蓬勃开的喜悦,微生?溟道:“你说陆闻枢会?算计你,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玉蝉衣摇了摇头。
她只道:“沈秀的事情之?后,他若是还能按捺得住……那我要觉得巨海十洲尊他为正道魁首,真?是?要疯了,想让他死的人都闹到他眼皮子底下了还什么都不做,这种人怎么能护得住巨海十洲。”
陆闻枢不可能不惧怕她的存在,哪怕陆闻枢自负修为深厚,不怕她这个才修行了几十年的修士危害到他的生?命,可他在意名声,怎么可能任由?背负着他的秘密的她自由?游走在人群当中。
虽说沈秀的事舆论的矛头直指着陆子午,但陆子午到底是?陆闻枢的母亲,陆闻枢在人前完美的形象已经出现了裂缝。陆闻枢不可能不在意。
除非在一千年后,他终于成了一个将名声置之?度外的人。
但这怎么可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陆闻枢绝对不可能变成这样。
心里想得笃定,终究是?对陆闻枢到底会?做什么没?个着落,对此事玉蝉衣说不上太多,只心道是?回到炎洲后要多留意着不尽宗附近的动静。
微生?溟也沉默下去。
微生?溟并不了解陆闻枢,他只在陆闻枢破了他的杀招后短暂地留意过?他,后来又知道自己只是?透过?他望着另外的人,登时失去所有兴趣,再到之?后……陆婵玑死了之?后……这一千年他也的确和废人没?什么区别了。一想就对自己有些恼火,偏偏答应了玉蝉衣她的事由?她自己解决,他也不能贸然?插手做太多事,于是?只心道是?回到不尽宗后多留意外面的动静。
尤其是?晚上的时候,他知道玉蝉衣最喜欢挑夜色降临时放影子出去活动。
于是?回不尽宗的头一天?晚上,夜色刚一降临,玉蝉衣的影子才冒头出了自己的房间,就看见微生?溟也走出了他的房间,移动影子过?去,没?留神在出院门时被他踩了一脚。
微生?溟只听得空气中传来一声“疼”,往四周看了看没?见到玉蝉衣人在哪儿,冷不丁想到什么,慌忙将脚挪开,看着地上藤兰树的树影和墙影斑驳混在一起他就慌了神,跪下去想从中捞出玉蝉衣的影子出来。
玉蝉衣这时忍着笑从影子中钻了出来。
她反应快,刚刚只是?差点被微生?溟踩上去,只不过?忽然?间起了点坏心思,不疼也想要夸张成疼,看一看微生?溟什么反应。
近来她总觉得微生?溟这人似乎也没?一开始那样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这阵子他总能被她抓到耳根红、又或者眼睛不知往哪里乱放的样子,刚从玉陵渡回来时,巫溪兰一句调侃他总是?和她形影不离的话也能让他六神无主,看他慌乱这件事可有趣得紧。
甫一从影子中钻出,她的肩头就被抓住,抓住她肩头的力道虽轻,看她的眼神却很着急。
“踩疼你了?”微生?溟问。
玉蝉衣端详着他脸上这紧张的表情,心头又一怦然?,冷不丁想起上回借着月光看微生?溟时的感受,心想着他这张脸果然?放在月色下最是?好看,一时忘了答话。
微生?溟哪里见过?她这么呆的样子,皱着眉头,忽然?施了法?咒,双脚虚虚浮了起来,走路飘来飘去,任何一点地上的影子都不敢踩了。
玉蝉衣回过?神来,惊道:“你这样会?被人当成鬼的。”
“我不疼。你刚刚根本?没?踩中我。放心,你随意走路踩不到我的,我自会?留神。”怕给他落下个不能好好走夜路的毛病,玉蝉衣还是?说了实话。
“刚才说疼,只是?想看你着急。”
她说话声越来越低,直到有些听不见。
玉蝉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这阵子等不到陆闻枢那边的动静,难免有些心浮气躁,顽劣的天?性也被释放出来了一些。
就是?不知道这顽劣天?性怎么净冲着微生?溟去了。
真?是?不应该。
她正自我反省着,微生?溟却没?有怪罪她什么,只是?将法?咒解除,很快两脚落地,问道:“这么晚,为何要用影子出门?”
玉蝉衣反问道:“你又是?为何出来?”
“出来透透气。”
玉蝉衣一脸的“你觉得我会?信?”
微生?溟叹了一口气:“恐怕我和你出来的目的是?一样的。”
他道:“你不是?说陆闻枢一定会?做点什么吗?我趁夜色出来,看能不能先找到些端倪。”
玉蝉衣点了点头。
玉蝉衣在眼前指了个方向?,“以这条线为界,你北我南。北面的苦心草除得最干净,南面我还没?有看过?,你不能往南去。”
微生?溟听出她这是?将承剑门划到了她那边去,但又一想能这样分工给他对他已经算是?纵容,点头应了下来。
与他分别后,玉蝉衣自己回到不尽宗内,单独将影子放了出去,先去承剑门巡视无果后,心道是?这兴许又是?个无所收获的夜晚。
直到她来到曾经来过?的枢机阁所在的那处窄窄的悬崖边上,远远地就看见了一栋刚刚矗立起来的建筑,被半球形状的禁制包裹着。
玉蝉衣远远看着,一眼认出那建筑与过?去的聆春阁别无二致,却只是?远远看着,没?有立即上前去。
第141章 对峙 原来你对我耿耿于怀的,还有这些……
茫茫一片空地当?中,只有这一间倚在崖边的院落平地而起。院子里面点着灯,清冷如月色的灯光在暗暗夜色中格外突兀。
这聆春阁是真的还是假的?
隔着一道禁制,看不清里面的情形。玉蝉衣不想轻举妄动,遂携带着水天镜,亲自来?到聆春阁外面。
用从玉陵渡学来?的咒法,玉蝉衣透过水天镜,看到了聆春阁内的情形。
院子里摆着傀儡、木剑、摇椅,花田里的花错落有致,一如从前。玉蝉衣视线扫过去,先?是看到了摇椅木腿上的一道磕痕,抬头?又?看到檐下挂着的檐铃——
真是聆春阁。
她清楚陆闻枢会将聆春阁放在这里,估计是想设下陷阱,守株待兔。陆闻枢不是个那么容易将把柄递到别人?手上的人?,哪怕这阵子他的烦心事多,也不可能粗心大意到将聆春阁摆在枢机阁曾经?所在的地方。
但玉蝉衣没想到的是,陆闻枢居然舍得下这么重的血本,竟然将真的聆春阁摆了出来?,更没想到真正的聆春阁居然还在。
她曾经?写下的剑谱是否也被留下了在里面?玉蝉衣心一时间跳得很快,转动水天镜往更难以窥视的房间内看去。
水天镜投射出房间内的场景,曾经?的桌椅床榻连位置都?没有改变,玉蝉衣看着桌下像暗格一样的抽屉,想到薛怀灵当?时就是从这里翻出了她的手稿,心头?难免一阵难过浮了上来?。
水天镜只作窥探用处,无法打开抽屉,也看不到更深一层的盒子内部?,手稿是否还像薛怀灵闯进聆春阁时那样,被放在在抽屉里,这点玉蝉衣无从得知。
若真是她从前的手稿,哪怕明?知道陆闻枢是想请君入瓮,她也要去一趟不可了。
犹豫下去,说不定哪天陆闻枢狠下心来?,就将这聆春阁连同她从前的手稿一起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