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你怎么样?”她忙问。
非途看着她眼中的担忧,唇角翘起:“有点累。”
“我给你输灵……”
非途拦住她:“我刚给你输完,你再给我输回来,我还要再给你输一次。”
南山也意识到她已经自顾不暇,没办法再帮非途什么。
挫败感涌上心头,她抿了抿唇,道歉:“对不起。”
非途定定看了她很久,将她揽进怀里:“灵骨缺失不是你的错,受伤也不是你的错,不要为别人的错道歉。”
“我总是连累你。”南山哑声道。
非途:“我喜欢你连累我。”
南山抿了抿唇,又说了几句话,却没听到非途的回应。
“非途?非途……”
她连忙从他怀里起来,非途靠在树上,不知何时已经紧闭双眸。
南山脸色一变,下意识去探他的鼻息,当指尖传来微弱的呼吸时,她才猛地松一口气。
只是睡着了。
睡着的非途看起来很安静,阴沉沉的眼眸闭上,睫毛在过于苍白的脸上映出一小片阴影,看起来就像一个干净无知的少年。
南山定定看着他,心底那些复杂的情绪刻意被她忽略。
非途睡了整整三日才醒来,睁开眼睛时下意识寻找南山的身影,当发现她不在视线内时,他猛地坐了起来,回过神后又慢慢躺了回去。
不多会儿,南山就从山林里出来了。
“你醒了?”她小跑到他面前,“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非途定定看了她片刻,道:“有点累。”
“你给我输了太多灵力,又睡这么久,肯定会累啊。”南山有些无奈。
非途已经快忘了,她上次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么自然的神情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知道此刻的他有些眼热。
“南山。”他唤她。
南山:“嗯?”
“你原谅我了吗?”非途问。
南山静了一会儿,叹息:“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都过去了。”
非途挣扎着要坐起来,南山立刻去扶,非途抓住了她的手腕:“过去了的意思,是既往不咎吗?”
“你以后还会乱杀人吗?”南山问。
非途摇了摇头:“不会了,我不会再做你讨厌的事。”
“那我就不再揪着过去的事不放了。”南山低声道。
非途的眼圈渐渐红了:“谢谢。”
“……你跟我道什么谢。”南山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这一日起,两人的关系好像突然缓和了不少,南山偶尔会提出去山顶晒太阳,也会让非途变回原形驮着她在山林里乱跑。
过去的那些事,被他们刻意地不再提起,就好像默契地遗忘了一般。
又是一个深夜,南山再次疼得打滚,非途帮她输灵力输到一半,就被她强行制止了。
“你的灵力输进来,也跟进了无底洞一样,还不如我自己熬过去。”她虚弱道。
非途不肯,坚持要帮她输灵力,南山却不容质疑地拒绝了。
艰难的两个时辰过去,疼痛感渐渐消失,南山也累得睡了过去。
非途将她抱在怀里,突然发现她似乎瘦了不少,抱起来轻轻的,好像不存在一般。
翌日早上,他提出要再去一趟天山。
“再捕十几条鱼,就可以为你粘合灵骨了。”他认真道。
南山静静看着他:“那你路上小心,多保重自己。”
非途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回来的。”
南山说了一声好,目送他离开了画牢山。
非途走后,南山在湖泊前静坐了大半日,直到太阳从头顶挪向西侧,才闭上眼睛运转灵力,将神识覆盖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许久,她突然睁开眼睛,手指酝起灵力伸向后背。
当指尖碰触到一样坚硬又冰凉的东西时,南山脸上没有太多意外,甚至于十分平静。
她缓慢地将那东西夹出来,直接丢在了草地上。
是一片蛇鳞。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放在她身上的,细细想来,至少在她去冥界吊唁之前吧。
南山看着这片蛇鳞,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巧合的瞬间,她想起自己去找了包打听之后和非途的碰面,想到自己到山顶后,恰好在上面遇到了本该已经离开画牢山的非途,也想到她这段时间无论什么时候离开非途的视线,他都没有像以前一样急切地寻找。
为什么不找呢?大概是因为她的行踪全在他的眼中,知道她并未离开画牢山,才会做出一副不会怀疑她的样子吧。
南山嘲讽一笑,视线又一次落在画牢山的山顶。
灵鱼干被太阳晒鼓后,的确会发出类似惨叫的声音。
但也只是类似而已,千篇一律的声响,与人在痛苦中发出的嚎叫,又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南山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朝着山顶去了。
第91章
山顶仍然只有灵鱼干,但南山已经不再为眼前事物所蒙蔽。
她闭上双眸凝神静气,任由灵力在体内急速流转。
伪灵骨已经摇摇欲坠,随时会有覆灭的风险,但她却丝毫不顾忌,只是一味地调转灵力。
空气开始颤动,汇聚成一股凛冽的风,南山倏然睁开眼睛,红唇轻启:“破!”
一字出,天地变色,平静的山顶风景碎成千万片,燃烧之后露出真实——
原本凸起的山顶不知何时已经凹陷出万丈深渊,深渊里数不清的人贴在山壁上,像是烧饼贴在炉子里。
这些人大部分是修者,小部分是凡人,其中不乏老人和孩童。
他们本是沉睡不醒,但表面的幻象被南山打破后,陆陆续续有人醒来,张着嘴恐惧地尖叫。
这画面与炼狱何异?
纵然南山有了心理准备,看到这一幕仍然忍不住想吐。
她定了定心神,正准备跳下去救人,身后突然传来凉薄的声音:“相信我给你的一切,不好吗?”
南山猛地回头,对上非途冰冷的眼眸后,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故作无知,不好吗?”非途一步步逼近,一张脸白得像纸,“所有罪孽都由我一人承担,你只管好好的、健康地活着,不好吗?”
反胃的感觉再次出现,南山深吸一口气:“非途,放了他们。”
“我辛苦抓来的人,为何要放?”非途反问。
南山眼神发暗:“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但如果要用这么多条命换我一人活,我宁可去死。”
非途摇了摇头:“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她,更在意他,更想和他在一起,而不是在意几条蝼蚁的性命。
“你所谓的以前,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南山呼吸急促,“我不管上辈子的我怎么样,这辈子的我,绝不允许你滥杀无辜,你如果坚持这么做……我不会原谅你,绝不原谅你!”
她自认说了很重的话,非途却一脸平静:“无妨,待灵骨修复,你会谅解我的。”
南山看着他笃定的样子,心下直觉不好:“……你想干什么?”
非途盯着她看了许久,缓缓扬起唇角:“到时候,我会把你的记忆抽走,再与你一起隐
居山林,你不喜欢画牢山,那我们便去别处,总会找到一个你喜欢的地方,长相厮守。”
南山怔怔看着他,再次觉得他无药可救。
在她冷漠的注视下,非途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终于露出执拗疯狂的底色。
南山不欲再废话,纵身一跃便要救人。
非途眼神一冷,直接拦在了她身前。
南山这次没有手软,以灵力为剑直直朝他刺去,非途瞳孔紧缩,想也不想地避开了。
“你竟然……”非途声音沙哑,“为了这些蝼蚁,要杀我。”
“我也不想……是你逼我的。”南山死死盯着他,没说自己刚才刺向他时,剑尖其实偏了一寸。
直到此刻,她仍舍不得对他下杀手。
然而愤怒到极致的非途是看不出她的留情的,扬天一声蛇啸后,直直朝她冲来。
南山刚才打破幻象时已经用了太多灵力,此刻伪灵骨又多了几条裂痕,根本无力再与他缠斗。
非途一个闪身出现在她身后,她费力地想要避开,却还是慢了一步,只觉后颈一疼,便彻底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身处高空之上,看尽整个画牢山。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画牢山已经被改造成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中心是画牢山顶,那些无辜之人仍被困在其中,山顶之上,悬浮的是她还未粘合的灵骨。
南山当即就要跳下去,可自己仿佛被关进了一个透明的盒子里,脚踩手碰之处俱是看不见的墙体。
她试图运转灵力,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没有半点灵力可供她驱用。
南山崩溃地抓了抓头发,正要继续想办法时,一道漆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非途!”她急切地扑过去,却被透明的墙拦在了距离他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非途,你收手吧,不要一错再错。”
“何为错?”非途平静地看着她,“我听说凡间有一偏房,以活着的蚂蚁入汤,可补气益气增寿延年,凡是有熬煮汤药者,都要用上几千只蚂蚁,那些人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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