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安哲
容貌蜕变,只有和善清澈的眼神一如当年。
“那是你!”琳琅握住他的手,“王爷,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承翊偏头问她,“王妃不如先解释,当初为何食言?”
穆琳琅赶紧告诉他,她一直想着要去的,从宫内回来她便开始闹长姐了,长姐只好答应她次日再进宫给太后问安。
但偏偏不凑巧,那日早上安梨棠发现女儿又在与她口中“不干净的东西”聊天,再三犯过,恐慌之下,直接将她关在了屋子里。
“我被阿娘关了三年。一开始可把我给急坏了,我哪能是不讲信用之人,但渐渐地,我发现阿娘这次是来真的,我就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处境来······后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小孩子的记性很差的。”琳琅摇着他的手为自己辩解,“王爷,你现在应该原谅我了吧。”
承翊蹙眉问道,“这么说,你母亲也知道这件事,还有别人吗?”
“还有祖母。”琳琅黯然。
想起琳琅之前被罚跪祠堂的事,承翊道,“你祖母是因为这个针对你,那她,还有没有做旁的事?”
老人的偏见往往难以撼动,特别是对妖怪这类不详之物。
琳琅诧异承翊的脑子灵活,一下子都能想到这么多。她小时的确委屈和不解祖母对自己的态度,但现在她老人家已经走了,说出来不过多添伤感,于是连连摇头,“当然没有,我可是她的亲孙女。”
承翊的表情根本不相信,“我甚至怀疑你体质这么弱······”
“我也有问题!”琳琅夸张的举手打断,又凑近他问,一脸坏笑道,
“王爷,你从前喜欢的那个姑娘,是不是你面前的这一位?”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哇,琳琅终于可以和别人分享妖怪的事了
☆、有孕
穆琳琅终于和旁人分享了她的秘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快乐。她不厌其烦的与承翊说起妖怪的事,但故事太多,她直说得口干舌燥,却像装满水的水杯,只倒了一滴出来。
承翊听得心惊肉跳,但最让他后怕的是上一次。他将箭矢对准了她。
穆琳琅不准他再想这些,“王爷,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以后,我不那么鲁莽就是了。”她埋首在他怀里,感觉内心那个一直封闭的房间,被悄悄打开,有阳光和新鲜的空气透了进来,她不禁喃喃道,“承翊,你是唯一一个,唯一一个······”
唯一能理解和包容她的人。她多幸运。
※
顾玄龄发现府上多了一个面生的下人,而且这位下人,似乎和自己的夫人很“亲近”。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秦如善的同伙,但那人的行为举止又实在不像,稍稍打听后,发现府上的人无一不夸他忠厚和善,甚至老实过了头。
而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他稍稍改变了看法。
秦如善最近的行为收敛了些,而顾玄龄自从搬入这座新宅,便没有与其同房,渐渐地下人都知道,新夫人脾气不好惹,和两位主子的夫妻关系不善。
有些想飞上枝头另存心思的丫鬟,自然忽略了前一种,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顾玄龄除了在太医院任职,闲暇时不过捣鼓些药材,看看医书,摘抄些在古籍里值得思量之处,经常在书房一待便是一整日。
他一直没甚在意给他端茶奉水的丫鬟,只感觉这一日的丫鬟似乎话多了些。
软绵绵的唤了声“少爷”后,顾玄龄还是没抬头瞧她,她却直径走到书案跟前来,夸赞道,“少爷的字写得越发好了,记得从前,老爷总是耳提面命的督促少爷练字呢。”
顾玄龄终于放下笔,凉凉的看向她。
那丫鬟慌忙跪拜在地,“幸夷该死!不该勾起少爷的伤心事,请少爷责罚!”
顾玄龄顿了顿,“你叫幸夷,是从顾府出来的?”
“是啊,这名字是少爷赐给奴婢的,从前奴婢是伺候在老夫人身边,少爷分府单住时,她老人家希望能有个贴心人照顾您,就把奴婢给派来了。”幸夷抬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顾玄龄皱眉,“那往日怎么没瞧见你?”
幸夷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奴婢手笨,不能伺候在少爷身侧,便只能先做些粗活了。”
这话分明在说,她来到新府之后被人排挤,连近身伺候的活计都够不到。
但事实上,府上刚刚安顿好那些时日,正是秦如善对折磨人的兴趣最为浓厚时,近身伺候的奴婢无一幸免,而幸夷实在聪明得紧,等新夫人的三把火烧过了,才厚着脸皮上前来。
有人提到往事,让顾玄龄心里好受了些,他不再那么冷漠,“起来吧。”
幸夷又谢过,起身的时候,却“不小心”踩到了裙摆,整个人倒在顾玄龄怀里,又连道该死,手却不松,凄然说起往事来。
“奴婢身份低微,老爷和老夫人离开时,奴婢只能偷偷的在门口张望,默默为他们送行。老夫人往日对奴婢的厚待,奴婢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哭得梨花带雨,谁瞧着都是一副忠仆的模样。
顾玄龄将她扶稳,手松开她,“你有这份心意很好。下去做事吧。”
“是。”幸夷咬了咬唇,又抬头看他,“少爷若是想找人说说话,奴婢愿意为少爷分忧。这也是奴婢,能够唯一为老夫人做的了。”
那几日幸夷愈发伺候的殷勤起来,顾玄龄并不怎么在意,又或许在他心里,他早已经默许了。
幸夷并不笨拙,也识得字,甚至还认识一些药材,她对什么都很好奇,看得出她说话想尽量讨人喜欢,但又有股无法掩饰的笨拙。这样的谈话,也有一番别样的趣味。
“少爷,快要入冬了,奴婢做了一双冬靴给您。”
这一日幸夷奉上她的礼物,但很不凑巧的,秦如善刚好进了来,身后还跟着那位下人。
秦如善自然不知敲门问询为何物,想进便进,这让幸夷没有准备,吓得呆在原地,冬靴也忘了收起来。
“听说这府上要多一位主子了,我便来瞧瞧。”秦如善走到辛夷面前,挑起她的下巴瞧了瞧,点头道,“嗯,模样还过得去,而且,倒让我想起一个人。”
顾玄龄像是被人道破心事一般握住了拳头,他默许幸夷僭越的原因就在于此。
她们的容貌并不相似,但是,幸夷的眼睛,尤为的像她。
“你先下去吧。”顾玄龄吩咐道。
幸夷抖着声音答应,自秦如善进来开始,她就一直没敢抬头。
“等等。”秦如善哪里这么容易放过她,“我们还没谈谈话呢。”
顾玄龄连忙道,“此事与她无关,夫人不要冤枉旁人。”
“冤枉?”她笑了笑,“我可说什么了吗?怎么就冤枉她了。不过,我看她这般不知死活,是巴不得我冤枉她呢。”
秦如善身边那位下人却上前道,“夫人,此事不如交给我来处理。”
这位大家口中敦厚和善之人,当晚,将幸夷打了半死,扭捆着送去了窑子。
他向顾玄龄禀报结果,神色淡淡,“夫人说了,少爷若不想更多人受苦,凡请好自为之。”
秦如善才不会说这种话,顾玄龄怒目相对,却半分力气也没有。秦如善的爪牙,谁知会不会是另外的妖怪。
晚间,秦肆又去向秦如善说起这事,她挑挑眉道,“何必费这么大力气,直接叫她消失不好吗?”
她正沐完浴,秦肆为她披上衣裳,脸上无半分不自然之色,“你为这种人动气,不值当。”
秦如善好笑的看着他,“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口中的如善。她的皮囊借给我,她已经死了。”
秦肆眼皮跳了一下,定定的看着她,“在我心里,你就是她。”
“我可不需要什么哥哥。”
秦肆缓缓道,“只要留在你身边,为仆为奴,我都心甘情愿。”
“人可真是奇怪,有些欲壑难填,有些郁郁寡欢,还有你这样傻的,”她轻抚着自己的手背,嘴角露出冰寒的笑容,“还有些,本来是有趣,现在却不知天高地厚,总是想坏我的事。”
秦肆道,“还有人惹你不开心,是谁?”
“你不必管。”她走向床边,“这一个,我要慢慢来才行。”
※
穆府。
琳琅同母亲用饭,安梨棠给女儿乘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的时候,突然道,“你是不是胖了?”
“才没有呢,阿娘能不能说些好听的呀。”琳琅埋首喝鱼汤。
安梨棠又看看她,点头确认,“确实是胖了,不过胖点也好,从前跟竹竿似的,风一吹就倒了。”
琳琅决定避开这个话题,“阿爹呢?”
“他还不是整日在校场,连休息也不着家。”
用完饭,琳琅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刚刚回到游廊上,天空纷扬飘起雪花来。冬季到了。
似玉出来时,看见她家小姐正愣愣的看雪出神,提醒道,“小姐,你不是最讨厌下雪吗?快些进来吧。”
“其实,雪真的挺美的,现在没那么讨厌了。”琳琅扭头冲她笑,“似玉,我还想多看会儿,你帮我拿个暖炉出来。”
“是。”
似玉应道,刚刚走进去,突然听到外面“噗通”一声,扭头一瞧,吓得心脏几乎骤停,小姐昏倒在地上!
穆琳琅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围了好些人,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头脑昏沉,还是有些困意。
安梨棠握着她的手,语气关切,“感觉怎样了?”
琳琅打了个哈欠,“可能真的胖了,睡得也比从前多。”
屋内的丫鬟都忍不住笑,安梨棠嘴角也夹杂着笑意,她点点女儿的额头,“你这孩子真是马虎,连自己有身孕了都不知道吗?”
“身,身孕?”穆琳琅瞪大了眼,摸向自己的腹部,“我有身孕了?”
安梨棠点头,“你突然晕倒,可把我给吓坏了,请了大夫过来看,说是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穆琳琅喜得合不拢嘴,忙问道,“阿娘,那大夫有没有说,是男孩女孩?”
“傻孩子,现在怎么看得出来。”
“哦哦,也是。”
穆琳琅傻呵呵的笑了几声,屋内的丫鬟均喜洋洋的躬身道,“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同喜同喜,今日都有赏。”琳琅笑了笑,又忽地想起来,“阿娘,那我得先回去了,我要去告诉王爷!”
“急什么。”安梨棠按住她,“你刚刚醒,多休息会,祁王那边,找个人传话过来就是。”
她刚唤了佩兰,琳琅忙道,“不不不,佩兰姑姑,你就让王爷来家里一趟,先别告诉他是什么事。”
佩兰笑着应了。
琳琅拉过母亲的手,“我想亲自告诉王爷,他一定也很开心。”
“好,都随你。”安梨棠笑眯眯的开口,“你应该与他议论过孩子的事,他的看法怎样,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琳琅满足道,“他也没说,不过,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是男是女都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