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 第15章

作者:荔枝很甜 标签: 天作之和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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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将晚,元钰清姗姗归来。

  他身上还带着点酒味,但人却并未醉,说:“唐百晔还真是个能喝的,若非我在酒里动了些手脚,只怕还脱不开身。”

  沈却看他:“事情办完了?”

  元钰清道:“该说的都假醉透露给唐百晔了,如今万事俱备,且看鱼如何上钩。”

  沈却点了下头,没再问。

  元钰清又开口:“此事了却后,原州事毕,王爷是回京述职还是……”

  他应:“回垚南,此事我已书信禀明圣上。”

  闻言,元钰清以扇抵下颔,轻轻“哦”了声,啧,老太君又要失望了。

  元钰清无奈摇头,又话了三两句闲话,便被沈却无情赶出了小室。

  他阖上门,正转身之际,便见虞锦候在不远处,还客气地朝他福了福身子。

  元钰清回以一礼,径直上前。

  月色之下,二人相对而坐。

  望着一桌的茶点,元钰清眉宇稍顿,笑道:“姑娘这是?”

  虞锦替他斟茶,问:“先生,兄长平素事多繁忙,我不好讨扰他,有些事,便只好请教先生。”

  元钰清颔首,示意她请说。

  虞锦问:“兄长近来可是与长史唐家相近?”

  元钰清微顿:“确实如此。”

  虞锦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我与先生开门见山,我实在不喜那位唐姑娘,眼下有一计,不知先生能否帮我。”

  与元钰清这样的谋士打交道,太过藏头露尾反而不可行,不如直接了当些来得有效。

  果然,元钰清虽错愕一瞬,但到底没多心。

  其实他想告知虞锦,不管她喜不喜那位唐姑娘,此事都不必烦忧,到底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但看虞锦这般神神秘秘的模样,元钰清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捧起茶盏,也压低声音问:“姑娘说来听听。”

  虞锦抿抿唇,倾身一寸,以手掩唇,低低细语。

  片刻后——

  “咳咳咳咳!!”元钰清猛地呛住。

  他忙用手弹去前襟的茶渍,略微惊讶地看向虞锦,而后这讶异逐渐转为笑意。

  元钰清本就生了双极为风流的狐狸眼,这一笑颇为俊朗,他道:“这忙,我帮了。”

  翌日,虞锦乘车去了街巷。

  还是昨日那间铺子,虞锦扣上两个碎银子,道:“要男子装束。”

第13章 郎君 虞锦,把嘴闭上。

  黛紫色水纹长袍,交领宽袖,银珠玉冠,青莲鞶带束腰,勾勒出一个清瘦俊俏的小郎君。

  颐朝民风开放,且原州又是边陲之地,不乏小娘子作男儿打扮游玩街巷,掌柜的见怪不怪,只笑吟吟地呈上一匣折扇,供虞锦挑选。

  虞锦从中捡了把雪青色题词的扇子,在铜镜前左右转了两圈。

  很好,很是得体。

  虞锦静静欣赏完自己的美貌,便唤落雁付了银子,学着沈却平素那般负手直腰,一路朝元钰清所说的东南大街末尾走去。

  落雁与沉溪紧跟而上,互望一眼,不知怎的眼皮突突直跳。

  落雁迟疑道:“姑——公子为何扮成这般模样……公子要去何处?”

  虞锦忽地顿步,用扇头挑落雁的下颔,轻轻道:“好落雁,就快到了。”

  不得不说,虞锦这幅男子打扮,虽短了阳刚气,但实在清俊,落雁一时竟红了脸。

  眨眼间,眼前的人继而向前,她提步跟上。

  然,待停步时,落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广、陵、楼!

  落雁虽未听说过此处,但隔着那道帘幔飘来的琴音声乐、脂粉香味,再结合虞锦这一身利落的男装,她稍稍一想便也知晓。

  她忙拉住小郎君的衣袖,惊愕道:“姑娘,此处您不能去!”

  虞锦抚了抚褶皱的衣裳,浅浅笑说:“无妨,你二人就在此处候着,我去去就来。”

  落雁不依,“那怎么行,奴婢——”

  “落雁。”沉溪攥了下她的手腕,给她使了个眼色道:“我陪姑娘进去就好。”

  落雁微怔,随即连忙应下。

  虞锦将她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遂抬脚进去。

  高台之上,舞衫歌扇,婀娜多姿。看台处男子眯眼赏舞,有的品酒玩乐,有的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广陵楼坐落地段奇特,高处能赏原州最奇特的景致,加之据说此处背后的东家有些来头,很是会做生意,是以名气极大,能进这扇门的,非富即贵。

  虞锦到底头一回来此处,迅速移开眼,故作镇定地将昨夜元钰清给的牌子递给掌事。

  掌事是个蓄须的中年男子,接来一瞧,乐呵笑道:“哟,元公子的友人,公子随小的来。”

  不多久,虞锦便被引至一间上上等房。

  灯火璀璨,宽敞明亮,乍看之下,竟还有宫殿的富丽堂皇。

  虞锦四下一扫,饶是见多了富贵,也难得有些讶然。

  蓦地,“得冷”一声琵琶弦响——

  虞锦循声望去,就见一列穿戴着铃铛舞衣的女子慢步而来,薄粉敷面、步态生风,很是赏心悦目。

  几人行了个酥人的礼,嗓音婉转道:“公子安好。”

  虞锦桃瓣似的眼眸微抬,目光在她几人身上流转。

  忽而想到昨夜——

  她倾身一寸,以手掩唇,低低细语道:“阿兄少近女色,不知这世间花有姹紫嫣红、人有千娇百媚,这人见识一少,难免要被迷了眼,若是见过万种风情,那定要再三斟酌、细细考量,也未必就拘泥于唐姑娘。元先生,我说的可对?”

  元钰清似是有些反应不及,稍后单边眉尾一挑,笑点了下头:“有道理,所以……?”

  “听说这画舫便是元先生安置的,想必先生对原州作乐之所有所研究,此事可否拜托给先生?先生只管找地方寻人,剩下的交给我便是,届时我自有主意。”

  元钰清瞧着极为乐意,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他应允。

  虞锦回过神,再瞧眼前的姑娘们。

  环肥瘦燕,清秀有,艳冶也有,各色模样,且让南祁王开开眼,省得叫唐嘉苑那副做作之态骗了去。

  她抵唇咳嗽一声,思忖片刻,学着话本子里那样,“簌”地一声摇开折扇,道:“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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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虞锦所料,她前脚刚踏进广陵楼,落雁后脚便往画舫赶。

  屋中,沈却神色凛然地翻着搜缴上来的账簿,上头记录着唐家私贩原州军械、铁矿、买官卖官所得的利润。

  每一笔,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元钰清道:“原州刺史之所以不作为,除了自个儿怠慢渎职以外,也有泰半是唐百晔的缘故。他先是虞广江手底的人,本就占了脸面,魏祐看在虞家的份上敬他三分。再就是,多年前唐百晔的亲妹子选秀入了宫,本是籍籍无名多年,谁料两年前得了圣上宠幸,诞下一子,就是当今十三皇子的生母,丽嫔。虽说盛宠过去,但到底育有一子,在这边陲之地也无人敢得罪他,加之魏祐怕事,唐家人在原州,可比刺史府还要高人一等。”

  元钰清饮茶解渴,继而说:“是以兵曹、粮曹皆掌在唐百晔手中,这仅是兵曹账簿,粮曹尚未清点。不过……唐百晔抵死不认,究竟卖给谁,怕是撬不开嘴了。”

  说起来,唐百晔此人也是难得谨慎。

  南祁王下访原州多日,他偏是不露马脚,元钰清只好用计,假意疑心魏祐,让唐百晔协查魏家,且透露原州刺史许是要换人、南祁王有心提拔唐家一事,连演了多日,才让唐百晔放下防备。

  不过谁也没想到,唐家以为攀附上南祁王这艘大船,竟打起了别的主意,唐百晔在望香居时借口用药唤来了独女,可见其用心。

  沈却阖上账簿,道:“买卖军官之人,全部撤下,按律处死,从下选拔有能之人替上。唐家,抄家下狱,命人押送进京。”

  侍卫领命,立即点了一队人马赶往唐府。

  元钰清说:“唐百晔背后显然有人,此事不查?”

  “查,但不能在原州查。”

  四目相对,元钰清顿时明了。

  再查下去,想全身而退恐怕要费上一番周折。

  倏然,门外一阵嘈杂——

  “王爷!王……”

  沈却朝元钰清轻抬了下下颔,元钰清会意,捧着茶起身拉开屋门。

  落雁匆匆而进:“王爷!”

  元钰清笑说:“落雁啊,怎么着,有鬼追你啊?”

  落雁欲哭无泪:“元先生,不是的……”

  她朝沈却道:“王爷,三、虞姑娘,虞姑娘在广陵楼,奴婢恐生事端,只好先行禀告。”

  广陵楼。

  话落,沈却眉宇微蹙,稍顿后,抬眼看向元钰清。

  不轻不重,就是冻人得很。

  元钰清嘴角一僵,原来这虞二姑娘说的自有主意……便是以身作饵。

  啧,倒是个好法子。

  “嘶,茶凉了……”

  元钰清摸了摸鼻梁,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