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边之和
几个孩子都喜欢大胖，尤其是余枝和闻西洲，大胖是余枝从山林中捡回来一手养大的，是她的“狗儿子”。对闻西洲来说，它是他的兄弟，是他的玩伴。
在山云县的时候，他们不是没机会养狗，可无论是余枝还是闻西洲，都没养，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大胖。
“娘，大胖是生病了吗？”花花扬起小脸问，因为大胖病了，这丫头都不闹腾了。
余枝摸摸她的头，挤出一丝笑，“对，大胖病了。”病了，还有治好的希望。而老了，谁都无能为力了。她希望大胖只是病了。
“娘要找兽医来给大胖看病，所以你要乖一点，别让娘操心。”余枝轻声叮嘱。
小姑娘眼睛一亮，“好，花花乖乖的。娘一定要找到最好的兽医，治好大胖。”
“好！”余枝又笑了一下，察觉有人拽她衣裳，转身一看，看到了小儿子壮壮，“怎么了？”
“壮壮也乖。”小小的人儿拍着自己的胸脯，神情郑重又认真。
余枝眼眶有些热，她蹲下身把两个孩子揽进怀里，亲亲这一个，再亲亲那一个。
最难过的人是闻西洲，余枝进了他的院子，就看到他随意坐在地上对着大胖说话，“大胖，我后悔了，我要是知道在山云县呆那么多年，我肯定会带着你一起去。”
“大胖，我在山云县遇到好多好多狗狗，可我觉得它们都比不上你。”
“大胖，你再坚持坚持好不好？你再多陪我几年行不行？我还没考举人，还没中状元，我人生的高光时刻，你还没有看到……”
余枝没有上前，她眨了眨眼睛，慢慢退了出去。
她的大儿子是个重情的人，大胖，你就再多陪他几年吧！
徐彦岭被闻九霄找上的时候都懵了，“什么，给狗看病？不是，小闻大人，下官擅长的是治马。”治狗真没经验。
“马和狗不都是畜生吗？会治马就应该能治狗。”
徐彦岭欲哭无泪，马和狗能一样吗？可小闻尚书都亲自来请他了，他敢不去吗？
“下官试试吧，但下官不保证能治好。”徐彦岭觉得这话得说在前头。
闻九霄看了他一眼，“治不好也怪不到你身上。”
徐彦岭跟着闻九霄到了平北侯府，当他看到大胖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这？这不就是一只普通的土狗吗？小闻尚书这般着急看重，他还以为是多么名贵的品种，结果就是一条土狗！
事实证明，徐彦岭擅长治马，并不代表他也擅长治狗。他能看出大胖是病了，但找不到病因。
“下官实在是能力有限，无能为力。”徐彦岭局促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若是平头百姓家的狗，他倒可以试一试，可小闻尚书明显对这只土狗看得很重，他就不敢轻易下手了，折腾坏了怎么办？
宁愿无功也不能有过呀！
闻九霄没有为难他，挥手让他走了。看到儿子失望地表情，他道：“爹再多找几个兽医。”
“谢谢爹，户部那么忙，还是儿子自己找吧，我让府里的奴才都出去打听打听，肯定会找到能治好大胖的兽医的。”闻西洲眼圈发红。
闻九霄拍拍儿子的肩膀，无声地安慰他。
当天半夜，万籁俱寂。
余枝悄悄起来，悄无声息闪进大儿子的院子，来到大胖的窝前。
即便是病了，大胖仍然警觉，全身的毛挓挲着。似乎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它又趴了回去，嘴里轻声地呜咽两声。
余枝蹲下，摸了摸大胖的狗头，“大胖，你病了，二胖可担心你了。你们打小就在一起，你就再多陪他几年吗？”
“难道你不想看他中状元吗？打马游街，可威风了。二胖长得好，我觉得中个探花郎也挺有面子的，是吧大胖？”
“有的狗狗都能活到二十多岁，你才十三，差老远呢。大胖，争口气，再也做只长寿狗，二胖没有什么朋友，你还是多陪陪他吧。你快点好起来吧！”
她一边絮叨着，一边把手放在它身上，这些年在山云县攒得那一丝丝灵气全都给了大胖。
尾随而来的闻九霄和听到动静起来的闻西洲，只看到绿色的点点荧光没入大胖的身体里。
娘！
闻西洲眼眶一热，他闭上眼睛，在心里无声地叫着。
第502章 只要肯放弃
“娘，娘，大胖好了！大胖能吃东西了！”声音由远及近，花花欢喜地跑起来，“娘，大胖今天早晨起来吃东西了，我看着它比昨天有精神了，我觉得它明天就能完全好起来，爹找的兽医真厉害，他把大胖治好了。”
花花爬上床，拽着余枝的胳膊，开心地不得了。
余枝嘴角一抽，大胖明明是她治好的，跟兽医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还困呢，不想理闺女，便附和道：“你爹从病马监请的人，自然厉害了。”
“娘，病马监是什么？里头有很多匹马吗？哦，我知道了，就是养马的地方嘛。”花花小姑娘永远有那么多问题。
余枝意识还未完成清醒，心里发笑，病马监可不养马，养得都是兽医，忽然想起来还要去请安，顿时睡不住了，“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去请安了？”
“娘，您都病了还请什么安？爹一早就让人替你向祖母告假了。瞧您这脸色多白，就好好休息别起来了。”花花轻轻碰碰她娘的脸，特别懂事的样子。
“娘，儿子会带着花花和壮壮去给祖母请安，也会送花花去上学，儿子会好好照顾他们的，您就别操心了。”外间想起闻西洲的声音。
余枝有瞬间的懵逼，她又病了？哦，对，对，她病了！余枝的手抬到一半又落了回去，“花花不用送，你带好壮壮就行，别惯着他，让他多动一动，多动一动才长个。”
闻西洲听着娘絮絮叨叨的声音，一点都不觉得烦，相反，他觉得这声音动听极了，想起昨夜……何其有幸，他是她的儿子！
“娘，儿子知道了。”闻西洲耐心应着，喊妹妹，“花花，出来了，别打扰娘休息。”
“就来。”花花朝着外边应了一声，从床上爬下来，还不忘抱怨一句，“娘您怎么老是生病呀！”
余枝无语，你爹和你哥都觉得为娘病了，娘有什么办法？
闻西洲带着妹妹和弟弟去给祖母请安，侯夫人非常高兴，还颇为关心地问了余枝一句，“怎么又病了？”
花花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抢着说道：“我娘身子骨娇弱呗，瞧着没什么事，多吹一阵风头就会疼。”
闻西洲接着道：“娘在山云县吃了太多苦，那地方太穷，爹想做点事都没有银子，娘一边要殚精竭虑帮爹，一边还得辛苦照顾我们，就落下了病根。”
壮壮小朋友也道：“娘辛苦，娘累。”
“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侯夫人神色和蔼，“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现在回了京，条件好了，肯定能调理过来。”
等满屋的人一走，侯夫人神情淡淡，喝了两口茶，突然道：“老三的后院连个姨娘都没有，老三媳妇病病歪歪的，如何能服侍好老三？”
屋里服侍的丫鬟全都低垂着头，无人敢接话。
侯夫人也不需要她们接话，继续道：“老三媳妇就是小性儿，爱捻酸吃醋，这可不是大妇的样子。这些年，委屈我老三了。王妈妈，你挑个合适的给三少夫人送过去，她都病了，那就找个人替她分担一下。”
“老奴遵命。”王妈妈面上恭敬，心里却暗暗叫苦。
说句拿大的话，她是侯夫人的人，自然该侯夫人指哪她打哪，就算是世子夫人，她也是不惧的。唯独三少夫人，她不敢得罪哇！
三少夫人，那就是个不按常理来的，谁惹了她，她不管不顾就是闹腾，从来不想后果。
她往三爷身边塞人，虽然是奉命行事，可三少夫人肯定要迁怒到她身上呀！要是抓了她打一顿，侯夫人就算有心想护，怕是没三少夫人动作快，她这把老骨头能撑几下？
她早就认清楚了，所有的主子中最不能得罪的便是三少夫人了。可侯夫人的吩咐她也不能不听啊！
王妈妈为难极了。
秦玉霜很羡慕，三弟妹的三个孩子真好，又懂事又孝顺，她从没见过比他们更贴心的孩子，就是她的慧姐儿，跟她这个娘也贴心，但在婆婆跟前怕是不敢这样为她说话。
跟娘一条心，知道护着自己的娘，真好！
连那么小的壮壮都那么懂事！三弟妹的命怎么那么好呢？
羡慕之余，她心底深埋的心思又浮上来了，她想过继壮壮。
之前知道壮壮早产，怕他病病怏怏地不好养。近来她留意了，这孩子壮壮实实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早产，想来是养好了。
也是，三弟本事大着呢，还养不好一个孩子？
在秦玉霜看来，过继壮壮应该不难。壮壮是幼子，三弟的侯爵轮不到他继承，那是他哥的。但过继到大房就不一样了，将来继承武安侯府。兄弟俩都是侯爷，多好！
三弟和三弟妹只要不傻，肯定会同意的。
秦玉霜越想越激动，都按捺不住心底的喜悦了。对，这事宜早不宜迟，要跟世子好好商量一下。
花花开始学琴了，琴声叮叮咚咚的，还怪好听，她挺有兴趣的。她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夫子讲过指法之后，她全都记住了，还能似模似样地模仿。
奈何她没有耐心，一刻钟还能忍受，练习弹两刻钟她就坐不住了。就算是这样，夫子也十分高兴，夸她有天赋。
在弹琴上有些天赋的花花小姑娘，在女红上就一窍不通了。夫子示范之后，花花没动。夫子诧异，“没看清吗？夫子再给你示范一遍。”
花花迟疑了一下，问：“苗夫子，女红我可以不学吗？”
苗夫子一怔，然后道：“怕是不行。”以为她是畏难，便放柔了声音道：“三姑娘你没有基础也不要紧，慢慢练就好了。”
“那要是学不会呢？”花花问。
真是孩子话，苗夫子笑了，“怎么会学不会呢？只要勤奋，多练习，都能学会。”
“不是的。”花花反驳，“苗夫子，我就是学不会，我在这上头没有天赋。夫子，还是不学了吧。”
苗夫子被她弄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三姑娘看上去乖乖巧巧的，怎么主意那么大？二姑娘和四姑娘都学得好好的，怎么三姑娘就不能学了？不是，她就是个授课的，三姑娘学不学女红也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苗夫子试图跟她讲道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
“肯放弃！”花花飞快接话，见夫子神情莫名，还好心地解释，“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明知不可为，那就不要为，这样就不会走弯路啦！”小姑娘神采飞扬。
苗夫子……
抓狂！这个三姑娘太难搞了吧！
第503章 会投胎
这天的女红课以花花捏断三根绣花针而结束。
只断了三根吗？还弯了无根。苗夫子看着摆在面前的断针都要怀疑人生了，三姑娘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怎么就把针捏断了？她那手是练过铁砂掌吗？她缝的是布，柔软的布，怎么就把针别弯了？
苗夫子是亲眼看着的，却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学生她真没能耐教好。
你说她顽劣吧，她一点都不。你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全是按着你的教导来的。可是，那针在她手里就是不听话。
针线搞得一团糟，可三姑娘态度很认真呀，而且人家也事先告知了，她就是学不会，你能拿她怎么办？
苗夫子只好把事情回到侯夫人那里，一起送过去的除了断针和弯针，还有一个乱糟糟的布团，这是花花一下午的杰作。
苗夫子很是为难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侯夫人半天没有说话，苗夫子更加忐忑不安了，心里甚至生出一丝后悔。三姑娘是侯府千金，她只是个教授女红的夫子，她只要好好教，管那么多干什么？
转念又一想，照三姑娘的情况看，在针线上是真不开窍。她就算瞒着不说，二姑娘和四姑娘也会说的，侯夫人会不会责怪她不尽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