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云开霁
听琴酒的意思，若是找不出叛徒，他们三个都不能幸免，等零回来了，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房间内传来开瓶和倒酒的声音，诸伏景光集中精神，正要继续听下去，可另一边的楼梯，却在此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是伏特加回来了。
房内两人也听到了这脚步声，不约而同地停止交谈，静静等待来人出现。
诸伏景光就藏在门边，前方是琴酒和贝尔摩德，后方是伏特加，不管往哪里躲，他都会被撞个正着。
拱形窗外摇曳的梧桐叶又落下了一片，只剩下嶙峋的枝干在寒风中战栗。
……
“大哥，我回来了。”
推开酒窖的大门，伏特加刚进门就看见自家大哥和贝尔摩德站在酒窖中央的桌前，桌上的醒酒器里放着色泽浓郁的葡萄酒，颜色纯正，一看就知道质量极好。
“怎么去了这么久？”
目光淡淡扫过伏特加，琴酒随口问了一句，得到了对方“烟瘾犯了，没忍住多抽了两根”的离谱答案。
琴酒……
有时候真担心智障会传染，他身边的智障可不少啊。
“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没有，只有一个来借火的男人……”
格外老实地回答着琴酒的问题，伏特加也不清楚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大哥的表情虽然没有任何变化，却向着房门走了过来。
多年搭档的默契，让伏特加立刻明白了琴酒在想什么。
他依旧站在原地自顾自地说着话，却见大哥的脚步如同某种猫科动物般轻盈矫健，站在酒窖门口环视周围一圈，整层三楼门窗紧闭，一切如常。
即便如此，琴酒还是不放心，视线最终定格在走廊一侧的拱形窗上。
这种砖石结构的西式古典建筑，拱形窗都是落地式的，外头有一道矮矮的白色石栏拦着，有点像是无限缩小过后的阳台，仅能容纳一人站在其上。
厚重的丝绒窗帘一直从天花板垂到地面，琴酒掏出怀中手枪，走到窗前，翻找两边窗帘无果后，看向了窗外。
咔嚓——
拱形窗被打开，寒风忽地倒灌了进来，吹得窗帘上装饰用的明黄色穗子左右乱晃，房间内的温度也倏然降了下来。
抬手压了压帽檐，等这阵风过去后，琴酒才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阳台上。
巴掌大点的地方一眼就能望到头，附近也没有行人路过，整条街沉浸在冬季的萧瑟中，安静得只能听到满地落叶簌簌作响。
“怎么样，没有异样吧？”
身后传来贝尔摩德的声音，琴酒转过身，自动忽略了这个女人脸上戏谑的笑容，面无表情地回了酒窖。
“我说你呀，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疑心重呢，真不知道这算是优点还是缺点……”
两位大哥大姐已经走远了，原地只留下一个伏特加，他赶紧上去关好拱形窗，屁颠屁颠地跟着回了酒窖。
贝尔摩德显然不想放过这个取笑琴酒的机会，直把人逼得都快用眼神杀人了，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这个话题，谈起了另一件正事。
“不开玩笑了，我这次会来日本，其实就是为了这次的叛徒事件。”
注意到琴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贝尔摩德勾起唇角，那娇艳欲滴的微笑比红酒还要醉人。
“那位大人猜到以你的性格，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但威士忌三人组的能力突出，那位大人留着还有用，可不能被你全部处理了。我今晚要见一个人，等见到了那个人，说不定就会知道谁是叛徒了。”
听到贝尔摩德的说辞，琴酒危险地眯了眯眼，冷哼一声，毫不委婉地问道：
“怎么，难道组织在警方中有暗线，你要直接询问对方卧底的身份？”
回应琴酒的，是贝尔摩德越发灿烂的笑容和伸出食指抵在唇前的动作。
“这是……秘密。”
冬季的寒风愈发凛冽，长街十里，满地的梧桐叶在风中铺就成一条枯黄色的长毯。
阳台的延伸处下，诸伏景光撑在墙壁边，脚下是就是数十米的高空，嘴唇紧抿，脸上写满了严肃。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种西式古典建筑, 隔音要远远好于传统的木结构建筑，当诸伏景光藏到拱形窗外的小阳台下后，便听不见琴酒和贝尔摩德的交谈声了。
目前为止, 他掌握的全部信息就只有琴酒会在零回来后朝他们动手，但对方具体会怎么做, 他却还没有半点眉目。
让那位阁下安心？
两人口中说的阁下是谁？
听琴酒的意思，这位“阁下”必定是一个对组织极其重要的大人物。为了让其安心, 甚至于组织中有没有叛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交出一个人来, 哪怕是替死鬼也无所谓。
而这个替死鬼的人选，就在他、波本和莱伊三人之间。
不是他, 也会是另外两人。
动作灵巧地从三楼爬到一楼，稳稳落在地面上, 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诸伏景光抬眸望了一眼头顶的窗户，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零还没有回来, 莱伊的真实身份又不能够确定，而千夏……他不想让她牵扯进这种危险的事。
看来只能去找一趟莱伊了，至少要试探出他的身份究竟有没有问题。
*
入冬以后，天色暗得格外早。
街头停着一辆纯黑的老爷车, 车窗做了特殊的防窥处理, 只降下三分之一的玻璃, 一缕烟雾从缝隙中缓缓逸出, 氤氲开城市的灯火。
伏特加看了眼副驾上坐着的琴酒，忍了又忍, 终于还是忍住了烟瘾。
大哥究竟是怎么做到抽烟不和人聊天的，男人之间一起抽烟, 不就该天南地北地胡说一顿吗，又没透露什么重要信息，就是聊聊天气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琴酒手中的香烟也变为了烟蒂，伏特加立刻伸出手，非常有眼力见儿地打开车载空调的排风系统，顺便把便携迷你烟灰缸递了上去。
他们这样的人，最忌讳留下与自己有关的东西，想抽烟也得多一道工序，要处理干净上头残留的指纹和唾液。
很麻烦，但大哥向来谨慎。
随着排风系统的运行，车内的空气再次恢复了清新，伏特加瞥了一眼琴酒，没话找话道：
“大哥，贝尔摩德已经去见那个人了吗？”
“嗯。”
琴酒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望着眼前的夜景，有点无聊。
习惯了某些小丑在身边蹦跶，冷不丁清净下来，还怪不适应的，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
可怕，身边智障太多，果然会被影响到* 啊。
伏特加万万没想到，他只不过是问了一句话，就已经被归类到了智障的队伍中，还傻呵呵地搁那儿问问题。
“大哥，你真的不清楚贝尔摩德要去见谁吗？”
除了组织成员的身份外，贝尔摩德在公众面前还有另一层身份，平常主要的活动地点也集中在美国欧洲附近，除非必要，很少会来日本。
当伏特加听说贝尔摩德来日本是要见一个人，还是见一个能指出卧底是谁的人后，立刻想到了自家大哥。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能让大哥去做呢，非要派贝尔摩德来，BOSS难道不信任大哥吗？
琴酒当然听出了伏特加话中的意思，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地扫了身边人一眼，语气异常平静。
“这是那位大人的决定，伏特加，我们只要听命就行。”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伏特加就算不服气，也只能通通咽回肚子里。
可他却没注意到，当琴酒再次看向面前的夜景时，眼神倏地冷了下来。
嗡——
口袋中的手机轻轻震了震，琴酒拿出手机，发现是贝尔摩德传来的简讯。
“她已经和那个人见了面，根据对方提供的情报，警视厅公安部的某位警视，今日外出去见了一名可疑男子。”
“可疑男子？！”
听到这个，伏特加瞬间把刚才的事抛到了脑后，惊愕地反问道：
“没有搞错吧，别到时候闹出误会来，那个可疑男子的外貌特征如何？”
为保证情报的准确性，贝尔摩德发来的简讯格外长，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他们的对话。琴酒一行一行地读过去，过了十几秒钟，才慢条斯理地回答起伏特加的问题。
“那位警视和他所见之人的警戒心很强，负责监视的人只远远看见对方穿着一件灰色连帽卫衣，头戴鸭舌帽，没见到正脸，两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很快分开了……”
如果双方的身份没问题，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选个地方见面，这样遮掩行踪的行为，反倒显得更加可疑。
看着手机上的简讯，琴酒微微眯起眼，眼底晦暗不明。
训练基地被闯入时，苏格兰就在他身边，排除掉还在外执行任务的波本，他原本最怀疑的对象是莱伊。
可是贝尔摩德传来的这份情报，却让他有些吃不准自己的判断了。
波本的嫌疑显然被清洗得差不多了，那剩下的就只有苏格兰和莱伊二人，可根据情报上的描述，和那位警视见面的可疑男子分明是短发，不符合莱伊的特征。
所以……
“大哥，苏格兰真是日本公安派来的卧底吗？”
伏特加这回难得聪明了一些，从唯二剩下的两个人中，选出了苏格兰作为怀疑人选。
可琴酒在听到这话后，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反而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
“谁说叛徒……只能有一个的？”
从西蒙斯的事件开始，到那名FBI前往警视厅求助，从始至终，就有三股势力在其中纠缠——
FBI、日本公安还有他们黑衣组织。
更何况他也不清楚贝尔摩德的消息来源可靠不可靠，一切都只能做个参考，真相如何，还得他亲自问一问。
“伏特加。”
“是，大哥。”
“通知莱伊，苏格兰是日本公安的卧底，让他带人来见我。记住，要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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