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律
虽然但是,岳父大人说话能不能不要这样扎心?
.
第355章 要割也是先割沈决的舌头吧
殿中一片死寂,只有定国公浑厚的骂声在绕梁回荡。
群臣虽然对他的粗鲁很不齿,却都不约而同地想,定国公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
定国公手里有八万飞虎军,战斗力堪比寻常几十万军队,倘若先皇真的留了宝藏给他,他想挖早挖了,想反早反了,何至于等到十年之后再来拉着江潋和他一起反,还要为此赔上一个娇滴滴的女儿?
这样想着,大家竟都觉得,孙少卿挨这一靴子也不亏。
沈决在一旁看着孙少卿脸上的靴子印咂了咂嘴,心想战神果然不一般,撒泼都比他撒得更有底气,更肆无忌惮,真叫人羡慕。
孙少卿则是又羞又恼又害怕,痛哭流涕地向嘉和帝求救:“陛下,臣不过说一说自己的意见,何至于要受定国公如此羞辱,陛下您要为臣做主啊!”
嘉和帝也是气得不行,指着杜关山呵斥道:“此乃朝堂,杜关山你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你是仰仗了什么,才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还不快把孙少卿放开!”
杜关山冷哼一声,重重地将孙少卿扔在地上,冲嘉和帝一抱拳:
“陛下息怒,臣实在是忍无可忍,才会如此冲动,臣只有一个女儿,傻了十几年,臣对这个女儿有多疼爱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孙少卿却非要拿臣的女儿说事,将莫须有的脏水往臣和女儿头上泼,臣没当场要了他的命,便是看了陛下的面子。
陛下既然不让臣动他,便请陛下替臣讨个公道吧,臣不管什么宝藏不宝藏,也不管什么神像不神像,臣这些年来为大周做了多少贡献,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到,臣的忠心可昭日月,陛下若不为臣讨这个公道,臣就一头撞死在这金銮殿上!”
说着便当真要往殿中的石柱上撞。
沈决连忙跑过去将他拉住,大声道:“国公爷您千万不要冲动呀,大周可以没有孙少卿,却不能没有您呀!”
“……”孙少卿还在哭天抹泪,闻言气得脸都绿了。
群臣想笑又不敢笑,全都低着头拿袖子遮脸。
五皇子和宋悯对视一眼,神情中已经隐约露出疲惫之态。
在此之前,他们知道这场对峙不会顺利,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是这般状况百出。
江潋那边都是些什么人呀,一个胡搅蛮缠,两个还是胡搅蛮缠,看着是人少,架不住都不讲理呀!
陆朝宗和太子倒是不这样,却像躲在暗处的大马蜂似的,趁人不备就出来叮一口,叫人防不胜防。
太累了。
再这样下去,不等案子审完,首辅大人的腿都要跪断了。
宋悯的面色还算平静,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五皇子便深吸一口气,移开了眼。
嘉和帝冷眼看着杜关山和沈决在那边唱戏,真想一气之下不管他们,随便他们怎么唱。
可是这么多眼睛看着呢,总是这样耗下去算什么事,他长叹一声,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沉声道:“行了,都消停些吧,小安子,叫人把孙少卿先带下去,等这边事了了朕再替定国公讨公道。”
安公公领命,叫侍卫进来带走了孙少卿。
惹祸的人走了,杜关山自然没法再闹,沈决把他的靴子捡回来,亲自替他穿上,将他劝回了队列中。
只是经他这么一闹,和宋悯一伙的官员们心里都有些发毛,生怕一句话说错,下一个被靴子砸的人就是自己。
谁有理谁没理且不说,关键是丢人呀,将来万一传出去,全天下都知道自己被定国公的靴子砸了脸,家人孩子还怎么出去见人?
慑于靴子的威力,殿中一时间安静下来,谁都不敢先说话。
嘉和帝只好自己开口道:“方才说到哪儿了?”
“回陛下,说到大周不能没有国公爷了。”沈决说道。
嘉和帝一点都不想看到他,皱眉嫌恶道:“朕不是问你说到哪了。”
“哦,那就是问定国公呗?”沈决道,“定国公说他犯不着拿唯一的女儿去拉拢一个死太监。”
“……”这回不光是宋悯,连嘉和帝和江潋都想一剑捅死他。
“安公公,封条!”嘉和帝拍着龙椅喊。
安公公只好让人拿了封条过来,将沈决的嘴封起来,小声道:“沈指挥使,得罪了。”
沈决却一点都不觉得丢人,还呜呜啦啦地向嘉和帝谢恩:“谢陛下隆恩。”
嘉和帝又忍不住想拿茶盏砸他,忍了又忍才压着火道:“宋爱卿,你接着说。”
“陛下!”一直没说话的江潋突然上前一步道,“陛下一直听首辅大人说,说到现在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与其浪费大家的时间,不如让臣来说吧!”
他口中叫着陛下,态度也十分的谦恭,嘉和帝却不知怎地突然打了个寒战,感觉他眼底的潋滟波光在这一瞬间似乎化作刀光剑影向自己扑面而来。
“好,那就由厂臣来说一说吧!”嘉和帝说出这句话,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心虚还是恐惧。
江潋躬身应是,而后直起身,视线从群臣脸上一一扫过。
“咱家与陛下说话的时候,不喜欢被任何人打扰,若是有哪个忍不住……”他顿了顿,看向沈决,“沈指挥使便替咱家割了他的舌头。”
“……”众臣全都无语。
全场最能叭叭的就是沈决,要割也是先割他的舌头吧!
.
第356章 他们到底是情敌还是情人
大家想是这么想,看看沈决腰间的绣春刀,却是什么话也不敢说,甚至还忍不住想往后退两步。
沈决嘴上贴着封条,一双丹凤眼却极力做出凶恶状,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以为很威风,其实很滑稽。
嘉和帝等了一刻,见江潋没有要跪禀的意思,便让宋悯平了身。
再跪下去,真的要跪坏了。
宋悯被两名官员搀扶着站起来,晃了几晃才稳住身子,脸色愈发的苍白,连唇上都没了血色。
嘉和帝示意安公公给他搬了一把椅子,群臣见此情景,心想毕竟是一起打天下的情分,陛下到底还是舍不得首辅大人。
江潋没什么反应,等宋悯坐好了,才向嘉和帝躬身道:“陛下,臣先总结一下之前讨论过的事情,而后再接着往下讲,陛下意下如何?”
嘉和帝颔首:“准。”
江潋清了清嗓子,冷冽的声音如寒夜箫声在大殿中响起:“五殿下最开始以临州清州扬州三位官员的死向臣问责,臣给出了不在场证明,首辅大人也替臣做了证,请问陛下,这件事是不是可以揭过去了?”
“……”嘉和帝看看五皇子,又看看宋悯,不得不点头道,“揭过去了,朕宣布此事与厂臣无关。”
“谢陛下。”江潋躬身一揖,又道,“首辅大人虽然证明了臣的清白,但他派人跟踪臣也是他亲口承认,请问陛下,首辅大人的行为是不是当罚?”
“这……”嘉和帝眉头一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沉吟着没有立时回答。
江潋紧追一句:“陛下为难,莫非跟踪臣乃陛下授意?”
“当然不是。”嘉和帝矢口否认,随即又面带愧色地看向宋悯,“你二人同朝为官,职位不分高低,宋爱卿未经朕允许,私自监视朝中大员,此举委实欠妥,当罚,当罚。”
“当如何罚?”江潋问。
嘉和帝被他一步一步推着走,没有时间思考,为难道:“厂臣觉得呢?”
“臣以为……”江潋面无表情地看向宋悯,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掌印大人素来心狠手辣,皇上又把决定权交给了他,首辅大人落在他手里还能有好?
五皇子也忍不住担忧地看了一眼宋悯。
宋悯除了脸色更白一些之外,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静静坐在椅子上,仿佛嘉和帝和江潋讨论要罚的人不是他。
许久,只听江潋淡淡道:“臣与首辅大人同僚情深,不忍心责罚于他,便请他当众给臣赔个不是吧!”
殿中气氛一滞。
按理说,赔礼道歉可算是最轻的处罚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却都觉得这样的处罚对于首辅大人来说,又是最重的。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让他当众向一个阉人赔罪,简直就是把他的尊严放在脚下踩。
嘉和帝与宋悯十几年的情分,岂会不知这个道理,可眼下他被江潋逼到了这个份上,也只好让宋悯认一次栽,回头自己再私下给他补偿,不然总不能自己这个当皇帝的当众向江潋认错吧?
“宋爱卿,既然如此,你便与江厂臣赔个不是吧!”
“臣遵命。”宋悯没有迟疑,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面向江潋一揖到底,“我做事思虑不周,欠缺考量,唐突了掌印大人,还望掌印大人见谅。”
“好说。”江潋道,“咱家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既然首辅大人诚心道歉,这件事便也揭过去了,首辅大人请坐吧!”
“多谢掌印宽宏大量。”宋悯向他道谢,又坐回到椅子上。
众人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却不知道,他暗中已经把牙都快咬出血了。
嘉和帝刚要松口气,江潋便又紧接着说道:“五殿下问臣的第二桩罪,是臣到了杭州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调查织造府案情,反倒带着若宁小姐去吴山游玩,对此沈指挥使和首辅大人各有说辞,臣想问问,陛下更倾向于哪个说法?”
嘉和帝的那口气便又重新提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江潋这趟从南边回来,明明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对他还是一如从前的恭敬谦卑,可他却总感觉他有哪里不一样了,待要具体说,却又说不上来。
是不是他眼线多,早就知道自己派宋悯暗中调查他,因此心里不痛快了?
嘉和帝叹口气,他也不想这样,可是他要坐稳这江山,自然得处处小心,处处谨慎,先皇为什么会死,不就是太过相信手下之人吗,自己绝不能步他的后尘。
因此,宋悯和江潋虽为他的左膀右臂,实际上也是让他们互为掣肘,防止其中一人做大。
在此之前,两人一直都是这样,没事的时候相互牵制,有事的时候并肩协作,可眼下两人突然发展到了一种水火不容的地步,他真的搞不懂是哪里出了错。
一番踌躇之后,嘉和帝道:“朕相信你们二人初心都没有错,错就错在那个叫殷九娘的眼线,将打探到的错误信息传递给宋爱卿,导致你们中间产生了误会,说到底还是你们相互不信任,没有好好沟通交流,才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至于石像,或许并非针对你们二人,而是明昭余孽精心布置的一个什么局,恰好被宋爱卿误打误撞挖了出来,因此,这件事无论谁是谁非,既然所有的印记线索都已经被大水冲毁,不如也就此揭过吧,朕宁愿放明昭余孽一马,也不愿看到你们二人心生嫌隙,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朝臣们正津津有味地听着皇上和稀泥,突然被问到,全都下意识向江潋看过去。
这是皇上在问话,掌印大人应该不会割他们舌头吧?
这倒不是说他们有多贪生怕死,主要是掌印大人太厉害了。
沈指挥使和国公爷闹成那样,也不过是让皇上生个气发个火,而掌印大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逼得皇上步步退让,甚至和起了稀泥。
皇上都不行,他们能行吗?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自找霉气了吧!
众人犹豫间,五皇子再一次站了出来:“儿臣觉得父皇说的有道理,只是那石像突然被挖出来,在百姓中间造成的影响着实不小,加上赈灾粮被劫之后,又出现了神女降世之说,甚至还有人将神女与长宁公若宁小姐联系在一起,父皇难道不觉得这些太过巧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