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他头一仰,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我们哥儿几个也不是吃素的,咱今天就划个道道出来!”
那边村支书儿子,也就是三喜哥哥便也站起来了,抱着膀子,横得很:“我妹说了,你们欺负苏岩京,就是欺负我妹,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几个臭小子毛都没长全,倒是给老子在这里耍横?”
陆建时噗嗤一声笑了:“哥儿几个,咱们上吧!”
陆建昭和陆建晖一听,立即和陆建时站成一排。虽然平时几个人互相看不顺眼,但是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时候自家人绝对不能吃亏。
双方这么对峙得火药味十足,眼看着真就打起来了,到底是村支书做事老道,赶紧扯着自己儿子一边去,又说了一些好话来劝。
彼此到了这个时候,其实都有些下不了台,但要说真打,别看面上耍横,但其实都有些犹豫。
陆家兄弟是不敢惹事,怕被人说仗势欺人,回头还是得被七叔甚至老爷子收拾,而三喜哥哥,也知道这几位来头不小,可不敢下重手,真打了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最后村支书从旁劝着陆家兄弟,训着自己儿子,最后又让初挽出面说话,终于说定了,陆家几个表示愿意包医药费,至于道歉,免谈。
对于这个结果,村支书满意,三喜哥哥也有了台阶下,最后放下一句狠话:“你们几个小子,咱走着瞧吧!”
所谓“走着瞧”意思是这次就算了,输人不输阵,给自己找补下,大家都懂。
至此,苏岩京还能怎么着,只能认栽了,鼻青脸肿的,心里老大不痛快。
其实他本意是想哄哄初挽,毕竟初挽比起三喜还是好的,比起陈蕾,他觉得好像初挽长得更对他的味儿。
可谁知道出来这么三兄弟,看样子一个比一个性子暴,现在关键是经过这么一闹腾,谁都知道初挽和他分了。
事情嚷嚷出去,是再也回天乏力了。
初挽对于这个结果,还是挺满意的,等于一下子把苏岩京解决了,他是再也别想纠缠着自己。
而接下来两天,陆家几兄弟干农活也稍微上道了,她就让三兄弟下地干农活,自己在家负责做饭,不做饭的时候就看书学习。
毕竟她还想试着参加一下今年的高考,算是一次历练,既然要历练,就不能太差了,尽可能多给自己一点希望。
这天学了一个上午,看看时候不早了,她便过去摘一些野菜。
最近从陆家带来的那些吃的,都很快进了兄弟几个的肚子,就连小卖铺的零食也都被他们搜□□净了,小卖铺说去镇上进货,结果镇上也没有了。
因为这个,村里小孩子看着陆家几个大兄弟,眼里就有些小怨恨,他们现在只能偶尔吃个泡泡糖解馋了。
为了不至于让陆家几个金贵的孙子挨饿,初挽只能拿出家里的存粮,又时不时多摘点野菜给他们吃。
这时候山里一些野菜露了头,味道新鲜,初挽薅了野葱荠菜,都是水灵灵的,大概薅了半筐,这才拿着过去厨房。
她回到家,便要洗菜,谁知道看看水缸里没多少水了,便提了水桶要去提水。
恰好陆建时从外面杠着锄头回来,他现在穿着旧鞋,裤腿上还带着泥巴,乍一看还真有点像庄稼汉了。
陆建时看到她提着水桶,立即道:“去打水?我去我去,挽挽你快放下,让我来干!”
这几天兄弟几个都在初挽跟前抢着干活表现,他是唯恐落人后,现在看到初挽挑水,他比谁都积极!
初挽:“你知道水井在哪儿吗?”
陆建时懵:“不知道。”
初挽:“那我带你去吧,你记住路,这样下次就能自己打水了。”
当下初挽便带着陆建时过去水井旁,过去的时候,还碰到了陈蕾,陈蕾身边跟着的正是孟香悦。
初挽重生后,这还是头一次见孟香悦,长得细皮嫩肉,眉眼怯怯弱弱,好像不能见生人。
她看到初挽,只略露出一点笑,很小声地叫了声:“初挽姐姐。”
之后她看了陆建时一眼,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赶紧低下头。
陆建时便多看了孟香悦一眼。
陈蕾笑着说:“初挽,这是?”
别看她也是农村长大的,但生性大方,这点初挽倒是很佩服陈蕾的。
初挽也就大致介绍了介绍,陈蕾点头:“我说呢,刚才我还看到一辆吉普车往村里开,估计也是你们家亲戚吧。”
陆建时一听:“那估计是我七叔,我七叔说今天过来给我们送点粮食。”
几个人这么寒暄着的时候,初挽留意到,那孟香悦微低着头,明明刘海遮住了眼睛,但她还是一径地朝陆建时这边打量。
初挽看着这情景,难免想着,看来她多少也有些冤枉陈蕾了。
她以为是陈蕾故意恶心自己,派了孟香悦勾搭陆建时让自己后院起火,现在看来,这个孟香悦和陆建时就是孽缘。
一时陈蕾带着孟香悦走远了,陆建时挑着扁担,摇摇晃晃的。
他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便忍不住对初挽说:“你表姐那个表妹,叫什么来着,看着长得不错,不像农村的,她家是什么背景,我怎么看着可怜兮兮的。”
初挽疑惑地看了眼陆建时。
虽然她并不是太在意陆建时,但是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人至少目前是想娶自己的,他想娶自己,结果竟然还在自己眼跟前夸孟香悦?
她默了默,还是给他解释道:“她爷爷是大地主,纳了她奶奶当妾,据说她奶奶以前在四九城还有些名气,不过因为这些事,她家前些年遭罪不轻,这两年好一些了。”
所谓“还有些名气”是什么意思,大家自然都懂,毕竟有名气却又给人当妾的人,也就那么一种,八大胡同出来的。
陆建时懂了,点头:“怪不得呢!其实挽挽,你看虽然都是在村里,但是人家就打扮挺好看的,你也可以学学。”
这话一出,初挽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眼陆建时,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这么想着,已经到了村口井台边,初挽教陆建时:“打水的话,把水桶放下去。”
陆建时便放下扁担,之后用绳子栓紧了水桶,把水桶往井里放。
初挽扫过去,陆建时的两只脚正好踩踏在青石板上,那青石板湿滑,如果踩在那里,打水的时候一用力,就很容易滑倒。
一般大家打水的时候,都薅一把野草或者麦秆垫在那里,这样不至于打滑。
现在恰好那边没这干草铺着,初挽也懒得提醒了。
陆建时哪知道还有这一出,使着蛮劲儿就那么把水桶往井里头一扔,之后埋头就开始往上提,结果可倒好,脚底下呲溜一声,直接摔那里,半截身子搭井边上了。
他吓得脸都白了,使劲地扒拉住:“救命,救命——”
初挽:“急什么,又不会真摔下去。”
说着,她走上前,就要把他拽起来。
谁知道这时,旁边一个人矫健跃过来,一脚踩在井台上,伸手利索地将正喊救命的陆建时给拎上来了。
陆建时惊魂甫定,一看竟然是自己七叔,感动得眼泪往下落:“七叔,多亏了你,我看如果不是你,我这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初挽哪想到半路杀出个陆守俨,她看了眼陆守俨,站到了一旁。
刚才没有草垫,她也没提醒,是懒得说,但是也没存好心,现在陆建时被吓了一跳,陆守俨看到,如果看出其中门道,难免会多想了。
不过陆守俨看都没看他,他将陆建时随手扔到一旁,声音疏淡:“建时,提水而已,能要你命?”
可怜陆建时刚才被那么吓了一跳,现在又被这么说,只能委屈地听着:“七叔,我也没想到,这地上怎么这么滑!可吓死我了,幸亏七叔救我!”
初挽:“这不是有我在吗,七叔不来,我也会把你拉起来,又不会真出事。”
陆守俨听这话,视线便缓慢地落在初挽脸上。
初挽的视线便迎上他的。
四目相对间,初挽感觉,陆守俨的眸光犹如探照灯,能捕捉到自己每一丝细微的情绪。
她笑了笑,就那么看着他。
陆守俨却收回视线,简单教育了几句陆建时,之后才道:“你也别提水了,去地里干活,和建晖建昭他们在一起,别没事自作聪明。”
陆建时此时已经被训得缩手缩脚了。
虽然陆守俨也就比他六七岁,但是从小做事老道,陆建时十几岁半大混小子胡闹的时候,陆守俨已经在军中屡次立功,每次回来都提溜着把他训一番,他对这个七叔也是一直心服口服。
此时经过了这么一场惊吓,被陆守俨救了,自然是半句说不得,只有点头称是的份了。
这边陆建时灰溜溜地跑了,陆守俨抬眼,目光重新落在了初挽身上。
初挽在他的审视中,漫不经心地道:“七叔,怎么了?”
第21章
陆守俨身形挺拔,两肩宽阔,一身严肃讲究的北京蓝,他比几个侄子都要生得高健,此时站在井边,足足高出初挽一头还多。
他手里还捏着那提水绳,不过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就那么垂眼看着初挽。
在初春的萧杀和绝对的身高优势下,他不需要什么表情,一个沉默平淡的眼神都让人窒息。
初挽在叫了那一声后,他不说话,她也就不想看他了。
她微低着头,垂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杂草,春天到了,万物复苏,枯草已经泛出嫩绿来。
这时候,陆守俨沉缓的声音自上方响起:“我自小便听父亲提起,知道父亲和初家往年旧事,知道父亲曾经受过初家大恩,我虽因公务繁忙,不曾来过几次,但心里对老太爷格外敬重。”
初挽便沉默地听他扯老黄历。
陆守俨低头望着眼前的小姑娘,她是一个太过纤弱的小姑娘,肩膀窄瘦,睫毛低低垂着,头发略有些发黄,仿佛缺衣少食营养不良。
不过她自己好像并不在意这些,永远都是很坦然很大方的样子,破衣烂衫面黄肌瘦她骨子里依然都是傲气。
他略抿唇,继续道:“你小时候,我父亲经常把你接过去家里住,我家中几个兄长姐姐,并几个年纪大一些的侄子,因从小受父亲教诲,对你应该是颇为疼爱的。”
他顿了顿,声音略带了几分异样:“我对你也还算照顾吧。”
初挽对此并不反驳,她也知道陆家对她很不错。
陆守俨:“当年陆家和初家的婚约,我父亲重诺,自是要遵守,便是时代再怎么变,我们晚辈对此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初挽沉默地看着前方。
他太高了,她目光平视,恰好看到他的风纪扣,就那么严谨地扣着,微抵在喉结下方。
在那个位置,隐约仿佛有一道浅淡的疤,并不太惹眼,却很引人遐想,比如是不是曾经有一刻,他命悬一线,有锋锐的刀刃滑过脖颈。
陆守俨垂眸看着眼前的初挽,道:“我父亲的意思,自然是希望你挑一个合适的,这样也不至于成就一对怨偶,他更不希望委屈了你,到底是婚姻大事,关系到一辈子的。”
初挽见他说到正题,终于笑道:“七叔,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我听着呢。”
陆守俨:“挽挽,你虽然年纪还小,但说起来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好歹有个分寸。”
初挽听这话:“七叔,怎么叫有分寸,我不会,你教教我。”
陆守俨微垂眼,淡声道:“他们几个,随便你挑谁都行,只要你们愿意,没人会说什么,但是你要记住,第一,对待感情要认真,这是让你谈朋友找对象,不是让你过家家,今天这个明天那个,这样不合适,对你名声也不好;第二,到底是井边,万事小心,不能拿人命闹着玩。”
初挽:“七叔你什么意思?人命?我做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