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余
静思台是国子监内最大的一个学宫,可容纳几百人。
她刚一进来,便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这位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施家三小姐?”
“……看来当真是把所有的新学子都带到静思台来了。”
今日前,还是有不少人对施元夕的名次有异议。
但在国子监内,不会有人直接表达出来。
施元夕看在了眼里,并未出声。
她坐在了早已安排好的位置上,静观其变。
很快,徐京何便领着众多官员进了静思台。
四周安静下来,徐京何站在了台阶上,抬眸扫想了底下所有人,开口道:“有人向大理寺举报,称国子监入学考试中,有学子买通举子,代考舞弊。”
一语掀起千层浪。
静思台内,无数人闻之色变。
这次入学考试,各项都把控得尤其严格。这种情况下,还是出现了代考舞弊之事,且被人捅到了大理寺去,这事不论真假,他们这些学子都会遭到质疑。
更甚者,还会影响到了之后的科举。
毕竟,国子监入学都能舞弊,那科举岂不是也能够让这些人为所欲为?
难怪整个国子监官员都这般严肃。
底下的人,惊慌有之,气愤有之,质疑者更不在少数。
徐京何都看在了眼里,却任由他们发作,在一片混乱中,他不疾不徐地道:“事关国本,国子监需得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
他目光扫向了所有人,淡声道:“是以,国子监特邀大理寺、礼部官员,于今日在静思台中,亲自监考所有新学子——重考策论。”
满场俱静。
施元夕轻垂眼眸。
所以门外核验文书,是为了确保他们都是学子本人。
检查入院,是为了避免有人携带小抄入内。
甚至为了可以更直接地检测出他们的真实水平,在门口时,也没有提及任何代考舞弊的事。
其目的,就是为了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要让他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重考策论。
而选择策论,则是因为策论在科举和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占据着重要地位。
也较能体现一个学子的综合素质。
不过。
眼下这个场面,怕是许多人都没预料到。
施元夕注意到,有好几个学子,脸都已经白了。
这便有趣了。
施元夕轻垂眸,若真的有代考舞弊的事,那必然不是一个学子能轻易做到的,背后尚且不知道要牵扯出多少官员。
小心徐京何。
施元夕轻挑眉,所以,把代考舞弊一事挑在了明面上的人,是徐京何?
周围闹哄哄的,还是有不少的学子不愿意重考。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觉得会影响自己的评分。
可他们别无他法。
这事已经被闹得很大,若不重考,国子监的学子名声都会受到牵连。
到这个地步,他们愿不愿意已是小事。
对国子监而言,保住官学的名声和地位更加重要。
重考势在必行,他们带进国子监的所有东西,都被另外保管了起来。
徐京何让国子监的人派发了文房四宝。
大理寺和礼部的官员也被请到了静思台中。
气氛诡异,所有的人都望向了徐京何。
徐京何却并不着急,他将所有的人晾在了静思台一刻钟。
等到在场的人都坐不住时,才去而复返。
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人……
施元夕听到了身侧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轻声问了句:“这位是?”
那人想也没想就答道:“三朝元老林公啊,也是当世大儒!你怎么连他都不认识?”
这人理所当然回了句话,才发觉不太对,一回头,看见是施元夕,微愣了下。
施元夕对他轻颔首,态度坦荡。
那学子顿时对她产生了些好奇,便多嘴说了几句:“林老前些年已经致仕,但在天下读书人心中,仍是地位超然。”又小声道:“徐司业请他老人家来坐镇,可见对此番重考格外重视。”
只怕不只是重视那么简单,施元夕面上不显,也低声道:“多谢同窗。”
她话音刚落,对方还来不及回话,上边的徐京何便道:“本次重考的策论题,将由林公现场出具。”
果然。
施元夕垂眸,林公学识了得,还有着这样的身份,由他现场出题,可以直接杜绝任何舞弊之事,且还能直截了当地试出在场学子的真才实学。
听到现场出题,许多人心头便是一慌。
等到那道由林公亲自书写的策论题展示在了他们面前后,更是脸色都变了。
今年年初,北方遭了灾,林公的策论题就是围绕着受灾来的。
难度之高,几乎可以堪比科举策论。
徐京何道:“因是特殊情况下重考,请各位尽量精简作答,答题时间为一个半时辰。”
这话一出,底下的人就再也顾不得多想,慌忙开始答题。
施元夕没急着动手。
重考对她来说并不难,涉及朝堂争斗的事也与她无关,但有一点很重要。
那便是她的重考成绩。
和之前一样,不能太高,但同样的,也不能太低。
徐京何没有明说,但在场谁人不清楚,这场若是考差了,说不准就要跟代考舞弊之事有所牵连。
所以别的学子都是卯足了劲地要考好,施元夕则不同,她更需要把握好这个度。
仔细考虑后,她才提笔落字。
一个半时辰转瞬即逝。
施元夕收笔,看着国子监的人将所有答卷收了上去。
到这里,他们学子该做的事情便算是完了。
没想到的是,徐京何并没有让他们离开,而是发动了整个国子监的学正、到场的礼部官员一起,现场阅卷!
不光直接现场阅卷给出评分,且还跟他们第一次入学考试的策论评分进行对比。
“两次考试的情况不同,评分有差异正常。”见底下的人惴惴不安,徐京何出声道:“但策论一项上,差异不会过大。”
“因此番特殊,若有差异过大者,需得要配合大理寺调查。”他微顿,抬眼扫视所有人:“查证后,有代考之实者,将以舞弊罪论处。”
“有包庇、隐瞒、协同者,同处之!”
有人当即腿都软了。
这场重考,不只是为正名,更主要的目的,则是为揪出所有代考舞弊之人。
没错,是所有。
施元夕垂眸,向大理寺告状的人是谁不清楚,说了多少也不知道,但徐京何用这种方式,却是要将所有的水货都揪出来。
名为重考,实则洗牌。
这么多官员,还有林公在现场,阅卷速度非常快。
仅一个多时辰,便揪出了十几个评分差异巨大的人。
这中间,甚至还有三个甲等院的人。
被揪出来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喊冤。
可两份答卷摆在了眼前,差距实在是巨大。
入学考试的是甲等,今日答出的这份,却是连最末等都够不上。
这般大的分差,还敢张口喊冤,那就真的是将在场的人都当作傻子了。
如徐京何所言,状态不一,两份答卷,一份甲等,一份乙等都尚且能说得过去,可一份甲等,一份狗屁不通,可不是一个状态不好能盖过去的。
越到后边,余下没出评分的学子心头就越是慌张,尤其是今日表现不佳的,都提着一口气。
施元夕身侧的那个学子也是如此。
但他却有实才。
入学考试评分为甲,今日也同样为甲等。
和他一样的人不在少数,也充分说明了重考的公正性。
顺利通过后,那学子长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就听到了施元夕的名字。
这个名字一出,不仅是这个学子,整个静思台的人,都抬眸看了过来。
在场大部分学子都知道施元夕是谁,许多人也对她的入学评分抱有怀疑。
再有这代考舞弊的事出来,有些人面上不显,实际上这一天内,已经频频往她身上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