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余
城门口的几个守卫正常命马车停下,打开车门进行检查。
马车外悬挂着刘府牌子,里边也只坐着两人,是一男一女。
当时天色已黑,城门口有人闹事,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车门打开时,那名男子直接抬头便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瞧见对方没有半点躲藏的意思,且隐隐看着确实身型高大,坐着都比那女子高出一头。
城门口闹事之人又越演越烈,守卫反复看了几眼那个女子的长相,确认与画中不同,便直接关上了车门,放他们离开。
马车走出了很远以后,车内的影海才松了一口气。
一低头,看见自己一身粉色衣衫,良久无言。
旁边的那位主子还在笑,一边笑一边抚着自己的‘胡须’,道:“妹妹可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影海个头不高,是所有影卫里身段最瘦小的,从前做的都是密探的活,哪知道有遭一日居然还要扮做女人。
施元夕身边的乐书、阿拓都在人前露过面,唯独影卫没有,而且影海身高合适,她都比他高了一个头。
她又穿了身甲胄在衣服里边,在黑漆漆的夜里远远看着身型便没有那么纤瘦,顶着胡须帽子,就在这守卫最为薄弱之时,进了京城。
她写信给徐京何,原意就是让徐京何给她吸引火力。
这个时间点,徐京何一出京城,必定惹来注意。
加上她在冀州逗留了几日,刻意泄露了自己的行踪,魏家必定会往冀州派人。
这等情况下,李谓还在城门口安排了一出大戏。
这些天来往冲突都不少,城门口的守卫都已习以为常,自然不觉有他。
且人人都知道她施元夕是个女子,在一男一女出现时,便会下意识地多关注女子。
多番情况下,便让她直接入了京中。
魏家之人没能发现她的踪迹,她也没回县主府,而是入住了一家驿馆。
清晨,早朝时分。
宫门外停着许多马车,官员们正三五凑在一块说话。
临近早朝开始时,又有一辆马车停住,有一名官员缓步下了马车。
周遭本没有几人注意到她,直到王瑞平骤然抬头,猝不及防看见了施元夕那张脸。
他人都懵了,当下还以为自己做梦了,试探性地道:“施大人?”
施元夕轻笑道:“好巧啊,王尚书。”
王瑞平:???
巧什么?他真见鬼了?
第99章 遮蔽天日
朝上的官员都是人精,魏家在全京城戒严是为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所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施元夕突然出现,直接打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
此刻震撼的又何止王瑞平一人,在场官员皆是惊得合不拢嘴。
魏家设下这样的天罗地网,她都能毫发无伤地回到京城。
近些时日城门口的守卫越发严格,她难道真是飞进来的?
施元夕就在各类惊骇非常的目光中,缓步前行,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不远处的徐京何身旁站立。
阔别两个多月,她似乎瘦了些许,只那双眼睛仍旧带着夺目的光辉,刚一出现,便让人难以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徐京何面色不动如山,目光却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那双常年没有太多情绪的眸,漾起了圈圈涟漪,久久难以平复。
面前的人却只对他轻笑,道:“徐大人,请。”
徐京何微顿,打量着她眼底的情绪,微不可觉地勾起唇角,轻哼了声。
她这因势利导的能耐是越发出神入化了。
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往他的身边靠拢,生怕旁人不知道是他帮着她回宫的。
明面上直接将他捆死在了她的船上。
非但是让自己占据有利地位,且还在无形中告诉魏家她的同盟关系,让魏家轻易不敢对她下手。
此处虽是宫门外,可仍旧属于京城地盘,若魏昌宏真的狗急跳墙,京畿营的动作肯定会比镇北军来得更快。
他将她的心思都看在眼里,开口却压低声音道:“师妹可最好别让我失望。”
施元夕闻言只低笑:“冤枉啊师兄,我这么努力帮你扳倒魏家,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徐京何冷眼瞥她,她与魏家都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到得她的嘴里却变成是为了他。
油嘴滑舌。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半点回避施元夕的意思,直接将施元夕想要传达的意思给落到实处。
魏家的官员看在眼中,心头直发沉。
今日这个早朝,只怕是要不好过了。
他们是最后一批入宫的官员,魏昌宏则是在今晨一早便入了宫,进入议事殿后听到底下人传来的消息,直接变了脸色。
可此刻早朝将要开始,想要再做些什么安排,也已经来不及。
他只能用一双阴戾至极的眼,看着那施元夕和徐京何二人,一前一后地进入议事殿中。
殿上的小皇帝已经在龙椅上落座,魏太后迟了半步,本想以身体不适为由直接罢朝。
可见得这般场面,她心下清楚,周瑛这是已经知道施元夕入京的事,今日这个早朝,她若不上,那小皇帝便真的要跳出她的掌控,独自上朝了。
迫不得已,魏太后只能在帘后落座。
隔了两个月,她从那道帘子上往外看,触及到施元夕那张熟悉的面庞,放在膝上的手,瞬间攥紧。
早朝开始。
不等施元夕开口,那知道自己犯下大错的陈海,第一时间跨步走出,高声道:“惠州灾患尚且还没解决,施大人就独身一人回到朝堂。”
“连一道请命的折子都没上,便这般自作主张,你是打量着这朝上无人,还是从不曾将圣上和这满朝的官员放在眼中!”
“惠州百姓还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皇上亲自任命的官员却如此不负责任,施元夕,你枉顾朝中对你的信任,该当何罪!?”由陈海起头,魏家一派的官员都跟疯了似的,上来就对施元夕口诛笔伐。
就好像亲眼看到她将惠州的事情给办砸了,所以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攻击她一般。
“皇上,施元夕无令私自入京,实在放肆,此事关系到惠州灾情及朝堂威严,还请皇上下令,严惩施元夕!”
“臣附议。”
谢郁维站在官员队列中,目光冷冽,回身看了眼魏家那群官员,目光发沉。
如今朝中许多人都知晓,魏昌宏的亲侄子死在施元夕手里。
魏家却丝毫没提及这件事,而是抢在施元夕开口前,要以渎职之罪将她论处。
这般行径,像极了在封施元夕的嘴。
也不知道施元夕从那魏天昊的身上,究竟是得到了些什么,才会让魏家这般疯魔。
如今朝上最大的两股势力互相撕扯,对谢家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以谢郁维为首的谢家官员,此刻皆是保持缄默,作壁上观。
局面发展却不如魏家所想的那般。
他们连番炮轰,接连问罪,上头的魏太后都没来得及开口给施元夕定罪,殿上的小皇帝便开了口。
小皇帝声音仍旧稚嫩,可比起两个月前的稚嫩胆小的模样好了许多。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底下的人,道:“惠州灾情事宜,施元夕早在大半个月前,就已经呈上折子向朕禀报过了。”
朝上的魏家官员瞬间变了神色。
施元夕离开的那两个月里,小皇帝几乎不怎么开口,仿佛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在户部一事上的撕扯中,也都没发表什么意见,似乎将大权还到了魏太后手里。
如今看来,竟是在身边人的有意教导下,学会了蛰伏。
轻易不开口,一开口便直接护住自己人。
魏太后讥笑不已,宫里那个贱人,当真是好手段。
施元夕离开后,魏太后便曾想过将那周瑛直接发落了,她本来身子就不好,真若死也是病死,又与魏太后有什么关系?
可那贱人能耐了得,不仅让身边的天子亲卫把持大半宫闱,且还主动往魏太后跟前递话。
说她身子不适,许多事情都只能交给施元夕处置。
施元夕担心她的安危,在宫外留下一批武器,以护卫她和小皇帝的安全。
她说:“……我同元夕说,何必做这些无用之事,太后娘娘是皇上的嫡母,自是会妥善照顾皇帝安全的。”
话说得好听,实际意思便是,魏太后若想动她和她儿子一根毫毛,那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大家都别活。
这番话,是在施元夕离京遇袭后没几日递到魏太后跟前的。
彼时,魏太后已经知晓施元夕手里有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同为女人,她太清楚小皇帝对周瑛意味着什么,这女人瞧着柔弱无害,实则一身倒刺。
魏太后清楚,她是真能做出这样事来的人。
所以几次交锋,都只能作罢。
倒是让她在背地里,一步步将小皇帝教成眼下的模样。
“启禀皇上。”底下的施元夕缓步走出来,轻声道:“惠州灾情已基本得到解决,洪涝严重的地方已泄洪重建堤坝,而被惠州官员打压致使流离失所的百姓,也已得到妥善安置。”
“裘大人仍旧留在惠州,是因兴建水利工程极大,还有需要调配及应对的地方。”
“此事,有惠州百姓及平江官员为证,臣绝不敢妄言。”
朝上的官员闻言,皆是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