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她只想夺权 第197章

作者:元余 标签: 穿越重生

  别的不说,那惠州当地的情况可谓是混乱非常,可她却能在两月之内做完了这么多事。

  确实是能耐非常。

  工部尚书隶属于谢家一派,原也该在此时保持缄默才是,没成想施元夕直接掏出一份图纸,当着无数朝臣的面,递交到了殿上。

  工部尚书眼神闪烁,这图纸他自然也是见过的,裘朗虽在惠州任职,可递交上来的东西仍是要经过他的手。

  他在工部为官多年,也清楚裘朗所做之事的价值,这般大的功劳落在裘朗头上,只会削减他在工部的声望。

  是以,那袁尚书犹豫片刻,到底是出声道:

  “启禀皇上,施大人所言非虚,惠州所行工程,乃是利民之举,工程完善后,日后将极大缓解平江境内的河流灌溉情况。”

  “且惠州灾后,许多百姓失了耕地,无家可归,兴建水利一事雇佣的都是惠州百姓,亦是缓解了惠州灾情所造成的严重后果。”

  他没提及施元夕和裘朗二人的功劳,可殿上的其他官员不傻。

  以王瑞平、李侍郎等人为首的官员,在那份图纸呈递上去后,皆上前为施元夕请功。

  “启禀皇上,惠州之事,施大人不光没错,且还立下大功,臣以为,当得重赏。”

  “惠州官场混乱,将天灾酿成人祸,能改善至此,皆是施大人及裘大人之功,朝堂不能只问其罪,不论其功,此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伤了惠州百姓的心?”

  “听闻施大人离开安城当日,惠州百姓一路相送,赈灾使有没有尽责,没有人比当地百姓更加清楚……”

  大批官员为其请命,直接断掉了魏家想要兴师问罪的可能。

  施元夕抬眸就能对上魏家那些官员晦涩的目光。

  从离京开始,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她死。

  她提前做出安排,才能先一步从惠州离开。

  可回京的这一路上都不太平,为了保护她离开,身边的影十四受伤,另有两名影卫殉职。

  魏家所行之事,都踩在了累累白骨上。

  到得今日,却还想要堵住她的嘴。

  施元夕面色发沉,抬步上前,在这哄闹的朝堂上,用极其冷硬的嗓音道:

  “启禀皇上,臣之所以先一步从惠州折返回京,是因为臣在惠州当地,发现了一件大事!”

  此言一出,满朝俱静。

  先前说她渎职的人住了嘴,给她请功的人也停下了话头。

  包括殿上的魏太后在内,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她。

  施元夕立在殿上,余光能清楚明白地看到身侧的魏昌宏满是阴翳的眼,他就这么看着她,似乎迫切地想要将她挫骨扬灰。

  她看在眼里,却无动于衷,只道:“惠州此番会这般艰险,不光是因天灾导致,更是源于惠州官员上下勾结,串通一气。”

  “以重税压迫百姓,且层层相护,贪墨受贿搜刮大批民脂民膏,才导致惠州遍地流民。”

  “民生疾苦,以至于酿成大祸!”

  施元夕说及此处,突然抬头,目光直视着上首的人。

  隔得远,她看不清楚魏太后的表情,却能清晰地瞧见对方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她沉声道:

  “惠州百姓,在近三年内,每年每户交税高达百两纹银!”

  整个朝堂上的官员,闻言皆是心头窒息。

  百两纹银!

  这放在朝上许多官员身上,或许都不值一提,可落在百姓身上,便是个庞然大物,是轻易能够压死人的一座大山。

  大梁物价,纵是人口较多的人家,一年到头的花销也不过二三十两白银。

  可那惠州百姓却在官员的层层搜刮下,缴纳百两纹银!

  这等举动,便是逼着百姓去死,去卖儿卖女,甚至卖田放血,才能勉强缴纳上这么夸张的税款。

  “百姓过得苦不堪言,顶上的官员却一个个吃得膀大腰圆,皇上有所不知,臣刚入惠州时,便见得许多瘦弱孩童,家中生养不起,只能将其抛弃,孩子们聚集在一起,只能沿街乞讨!”

  “今日讨得一点,便食一口,今日若讨不得粮食,便只能饿死街头。”施元夕说到此处,情绪已然控制不住,她神色冷硬地道:

  “惠州那些父母官,却只是大手一挥,让人将饿死的孩子清理到乱葬岗,以免挡了他们升官发财的路!”

  “在他们的大肆剥削下,本还算富饶的惠州,到得今年已出现了大批难民,偏又遇旱灾。”

  施元夕说及此处,停顿了片刻,她忽而转头,直接看向了魏昌宏:“旱灾发生在八月,依据我大梁律令,这等情况下,当减免当地税款以安民心。”

  “可惠州不仅强制征收税款,且还在原有基础上再度加收一倍!直将原本还能存活的百姓,逼成难民。”

  她抬步,笔直地往魏昌宏那边走去。

  周遭的魏家官员见状,顿觉不妙,急切地想要打断她的话。

  施元夕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她停住脚步,隔着陈海几人,远远地看着魏昌宏,面无表情地道:

  “这等情况,魏大人可知晓?”

  陈海面色难看地道:“施大人这是何意,惠州之事,与魏大人有何关系?”

  施元夕抬眸,直接看向他:“与魏大人无关?”

  “那平江都指挥使魏天昊,是否也跟魏大人,跟太后娘娘没有半点关系!?”

  刷——

  朝堂之上,无数人变幻着神色。

  今日施元夕开口前,许多人都以为她要对付的是户部尚书。

  毕竟惠州强制征收这么多的税款,那些官员究竟是怎么做的,钱又去了何处,只有户部官员清楚。

  户部两名侍郎,一名在上个月时被徐京何清理了,另一名从那人出事后,便告病在家。

  如今只余下尚书在支撑着。

  施元夕若想在此时将其拉下马,还是比较容易的。

  可谁都没想到,施元夕竟是直接将冒头对准了幕后的魏家!

  且将魏家大肆揽权的背后,高高在上的魏太后,也一并卷了进来。

  此刻造成的震撼,远胜于清晨在宫门外看到施元夕时。

  到得如今,许多人终于反应过来,魏家为什么会在施元夕入宫前,下那么重的手去抓她了。

  “你放肆!”魏昌宏没开口,殿上的魏太后直接怒声道:“你在惠州射杀平江都指挥使,哀家还没问罪于你,你却胆敢在朝上大放厥词!”

  “你将这朝堂当成什么地方了?”

  “启禀太后。”施元夕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抬头看向了顶上的人:“大梁朝堂,当然是为大梁百姓做主的地方。”

  “是圣上的朝堂,祁氏的江山!”

  这番话,好像是在同魏太后说她越俎代庖,说她祸乱朝纲。

  殿上的魏太后神色突变,抬手用力地握住了身侧的扶手,险些情绪失控。

  先帝驾崩以后,不,或者说,打从先帝登基以后,已经很少有人在魏太后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她端坐在上边的位置太久,已经居高临下看惯了别人谦卑的模样。

  又如何能够容忍施元夕在朝上这般对她说话?

  魏太后神色冷冽,好半晌才找回理智,开口道:“哀家是先帝生母,是这大梁的国母!”

  “你目无尊卑,欺君罔上,罪该万死!”

  殿上的魏太后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足以令底下的官员心惊肉跳,惊骇不已了。

  王瑞平神色微变,为防止魏太后情绪暴戾之下,命人将施元夕拖出宫门处斩,直接抬步上前,掀袍跪下,高声道:

  “请太后娘娘息怒。”

  在他身后,无数官员出列,皆是沉声道:“请太后娘娘息怒。”

  这些朝臣的举动,看似是在向魏太后请罪,实际上却是在维护施元夕。

  施元夕说出那些话时,除魏家官员外,朝上无一人阻止。

  反倒在魏太后怒不可遏时,上来请她息怒。

  这哪是让太后息怒,分明就是请魏太后适可而止。

  他们的行为,直接印证了施元夕的话。

  大梁的江山,总归还是祁氏的江山,而不是他们魏家的一言堂。

  这般情况下,那施元夕竟还没有半分收敛,她立在人群中,挺直脊梁,朗声道:

  “臣可以死。”

  朝中无数官员皆看向她。

  见得她面上无任何情绪,更没有丝毫胆怯之色。

  王瑞平面上一怔,那一直紧握着的手,终是松懈了下来。

  这朝堂,未成为施元夕的埋骨地,反而成就她的一身傲骨。

  今日之举,更当成就累世之名。

  施元夕那道明亮的,带着女子独有的纤细声线的嗓音,再度在朝上响起。

  她说:“只今日臣便是死,也需要要将魏天昊所行之事,昭告于天下。”

  她说罢,直接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厚厚的账册。

  这东西从惠州开始,便一直被她贴身放着,一步都不敢离开自己的眼睛。

  她在京郊徘徊多日,想了无数办法入京,却都不愿将此物割舍。

  为的,就是将这一份罪责,呈到所有人的跟前。

  当着满朝官员的面,施元夕直接翻开账册,沉声朗读道:

  “惠安二年三月十一日,收受白银四万三千两,奉于京城。”

  “惠安二年三月十四日,收受白银五万两。”

  “惠安二年四月二十七日,得京中命令,加收税款……”